

你大概很早便讀過《福爾摩斯》、《嫌疑犯X的獻身》,再而是《魔戒》、衛斯理系列……還未讀到林詠琛的小說時,你大概不會想到世間還有這樣一種小說。
她筆下的故事,推理、懸疑、奇幻及愛情聚于一身,明明滲著不可思議的色澤,卻讓人覺得情深意真。懸疑、奇幻或推理類小說其實從來都不是女作家的強項,瓊瑤、亦舒、張小嫻、深雪向來不專此項,林詠琛可謂奇葩一朵,且是奇得清新、自由。難得倪匡也佩服:“幻想小說雖然易寫,但要寫得好看,也不容易。就算是老手,寫來未必不如她好看,但不易捕捉到她那種虛、實、真、幻交織得如此自然的神韻。”
從1999年首部小說算起,林詠琛至今已出版40余部小說作品,可見其作品的暢銷程度。她說:“我想成為文字的魔術師,無論說什么故事,都能吸引別人凝神傾聽。喜歡寫小說,因為喜歡活在架空的世界里。看小說和寫小說,也如坐上飛毯,現實世界的一切一分一秒地淡出,然后,被吸進某個奇妙的時空里,發一場酣暢的夢。”
她的夢,在她的文字以外,引發著一場場無可測知的蝴蝶效應。
在世界末日前出一本書
據說當年李志毅導演拍攝《魔幻廚房》,起先便是因為鄭秀文看了林詠琛的《魔幻廚房》,很想出演書中的女主角,遂有了機緣同劉德華、言承旭合演了同名電影。而此書也因此大賣,加印數版,售出三萬多冊,遠非一般新晉女作家的人氣可同日而語。
但進入文壇之前,林詠琛從事了多年的公關工作,或許也曾有夢想,但從未勇敢踏出這一步。因了相信2000年世界末日的預言,她忽然決意:“在世界末日前出一本書!”
林詠琛笑著說:“我那時很擔心2000年會世界末日,就想自己還有什么事情想做。我希望有一天能看到我的書出現在書店里面。”但當時,“在世界末日前出一本書”對林詠琛來說是一本正經的事情。
1999年,林詠琛在朋友的支持下,自費3萬元港幣出版了在1997年工作之余完成的第一部小說《空之鏡》。新書出版的時候,林詠琛常常跑到書店,卻發現自己知名度太低,新書總是躲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不被翻閱,于是會把書搬到顯眼的地方。即使是現在,到了每本小說出版的日子,心情也總忐忑。“上月底《右方的愛情國度》在香港出版時,新書未上架已開始天天跑書店,撲了幾次空,直到心滿意足地摸夠了美美的新書。這個月輪到‘著謎系列’登陸臺灣,我當然不會偏心,立即實施小說中阿等的‘瞬間轉移’超能力,在臺北各大書店東摸摸、西看看,同時努力發出念力,呼喚在逛書店的人們,拿起來看啦,買啦,買啦!”
出人意料的是,《空之鏡》在香港讀者和發行商中的反響讓人欣喜和安慰。原本只是想在朋友的幫助之下完成一個心愿,不曾想到賣得還不錯。“對于像我這樣零知名度的人來說,那是一個奇跡。”
林詠琛承認自己是一個典型的天秤座,處事優柔寡斷,但是走上寫作這條路,卻顯得異常果斷。當時很多人勸林詠琛不要辭去高薪工作(她當時的月薪資超過四萬港幣,是許多人的三四倍),但她那時腦子里大概裝了很多不可思議的想法,不把它們寫出來,她大概會瘋掉。“那段時間,靈感不斷,連電腦都趕不上手的速度,我知道我已經準備好當作家。”
如果沒有魔法,世界便會很悶
世界末日沒有來,林詠琛寫作靈感的觸覺卻被一一喚醒。
“我覺得這世界如果沒有魔法便會很悶,我相信有鬼,也相信有第四空間,因為這世界應該是比我們所認知的還要深奧和神秘。”她的故事,純真又黑暗、美麗卻悲傷;故事里的人都是不愛上班、休閑自得的角色。“我喜歡做自由工作,常常工作累的時候,就不想做了,我想去做翻譯,可以在家里很自由,常常會有這個想法,可是想歸想,以前很難有這個決心。”林詠琛把自己喜歡的,統統寫進書里。
林詠琛說:“我看別人的小說,很喜歡這本小說的謎團,可是沒有感情的部分;有一些小說的感情很好看,可是謎團不太緊張。我就想如果我寫的話,就把所有喜歡的放在里面,就是這個想法,好像很貪心喔。”
將推理、懸疑、奇幻集于一身的愛情小說,確實鮮見。香港皇冠的副總編輯林慶儀曾說:“瓊瑤、亦舒、張小嫻的書都以愛情為主,曾有人說林詠琛像深雪,但深雪很天馬行空,故事都發生在完全虛構的世界;林詠琛的虛幻則發生在現實,她講故事時喜歡用推理手法推進,兩者完全不同。每次看林詠琛的書,就像在剝洋蔥皮,要逐層逐層剝,未到最后都估不到結局。”這便是林詠琛作品的妙處。
而且,林詠琛小說中的幽靈或魂魄雖然驚異、虛幻,但從不突兀,那些角色就如同你尋常生活中初識的友人,或者隔壁班的同學,所有的故事雖然發生在意料之外,卻也在意料之中,自然而然地將讀者帶入奇幻的世界中。
《即將遺忘》中的女主角初蕾,是一個舊書店的繼承人。初蕾聆聽每一個闖入她生活空間的超能力者的心事,直到自己也不覺間卷入一則則謎案中去。在故事中,初蕾看似被卷入紛雜的謎團中,卻最終成為此系列小說中無窮事件的核心秘密。此一切與“我”相關的身世之謎、夙世因緣等種種謎團牽動情節層迭發展,展現了一個女孩的奇異、豐腴的成長過程。
倪匡說:寫了幾十年,以為已發揮到淋漓盡致了,讀了林詠琛的小說后,瞠目結舌之余,才知幻想小說可以這樣寫,將現實生活和幻想情節,自然而然、水乳交融地結合在一起,天生成為現實生活的一部分,卻又明白現實中不可能發生此類事情。
因了這份“水乳交融”,卻又無法準確將林詠琛的小說歸類,稱之為愛情小說或幻想小說都未免簡單,只好稱之為“奇幻推理愛情幻想小說”,庶幾近之。但歸為好小說,是毋庸置疑的。
從小愛做白日夢
林詠琛說她幼時很怕鏡子,平時就會幻想:如果有一天我從鏡子里面消失,會怎么樣。《空之鏡》寫的便是這樣的故事。林詠琛的白日夢何其多,《畫中消失》中的那幅畫是可以自由進出的空間,《即將遺忘》中的阿等則擁有瞬間轉移術……
令人詫異的是,寫這般小說的女作家,竟然是一個外表純情、言語不多的人,聊得開心時自己便先笑起來,卻坦言很少出來跑活動,更從不過多談及自己的家庭和愛情,甚至都不透露她的真實姓名——只知道“林詠琛”這一筆名中,除卻“詠”字來自自己,其余二字取自兩位朋友。
林詠琛自小家教嚴格,“童年沒有什么好玩的事情”,所以自己常常會尋夢,以夢來豐富自己的世界。林詠琛還記得小時候最愛看明珠臺播送的兩部電視劇,《Magnum》和《神勇法醫官》。“我總對這些有關精神分裂、多重人格的題材感興趣,因為我覺得人腦的運行方式很神奇,又高深莫測,是解不完的謎。”所以林詠琛在香港大學主修英國文學的同時,兼修了心理學,她還說:“我就是因為當中有一科名為“變態心理學”,專研究多重人格等題材才選修心理學。”而主修英國文學是覺得“每日奉旨狂追小說,寫寫感想就能大學畢業,實在太幸福。”
但對林詠琛影響至深的應是日本作家三蒲綾子,林詠琛每兩三年都會翻看三蒲綾子的《冰點》,“由這本書開始,我知道自己喜歡看懸疑及以人性為主題的小說,而不愛看愛情故事,所以我現在寫的書,都以懸疑為主。”但愛情仍然出現在她的小說中,隱隱透著她的愛情觀。
旅行,寫作的溫床
除了長篇小說,林詠琛在2009年寫了散文集《心情照準Love·Life》,在今年出了短篇小說集《右方愛情國度》。但林詠琛坦言,寫散文太直接,寫短篇小說不過癮,她還是鐘情長篇小說。
從《空之鏡》到“著謎系列”,雖然十年來風格未變,故事的張力和穿透力卻變得極其肆意和緊湊。在所有作品中,“著謎系列”是林詠琛最具“野心”的一個系列。在系列中,林詠琛一改以往的故事結構,一開始便設計了8個主角,以蜘蛛網作為架構靈感,每個主角都背負著謎團無路可逃,因而往往寫得她頭昏腦脹,即使進入了寫作狀態,也仍然要比以往艱辛許多,但依然樂此不疲。
幸好,旅行總是能夠成為林詠琛寫作的溫床。在寫“著謎系列”第一本《即將遺忘》時,先是在曼谷寫了一部分,因為寫得不順暢,后又轉至日本輕井澤,之后的幾部作品幾乎都是在那里完成的。
小說中神戶、伊豆大島和下田等場景,都是她在旅途中的靈感。“從寫小說的角度而言,伊豆大島是個寶藏。人煙稀少,極目四望既無人也無狗的島嶼,感覺就像金田一偵探劇里的孤島。那種被世人遺忘的氛圍;有點破落的店家和餐館;時光停留在五、六十年代的旅館;感覺像探尋幽靈屋的舊建筑名勝;仍有爆發危險的活火山;在大海的背景下,長得鮮紅如血的山茶花……一切就像渾然天成的懸疑小說舞臺。”島上獨有的“明日葉”,是一種采摘后仍能多活一日的奇妙植物,成了《深藍的呼喚》的重要靈感。書中所述一名年輕男子被殺,通過科學鑒證,兇手指向他已經過世的戀人。除了謎案和孤島上千百年的秘密之外,還有另一段事關主人公的無悔之愛。
林詠琛在采訪的最后說,自己寫小說的時候,總是處在一個虛幻的世界,很不真實,可能每天在做夢;但是她每次旅行、創作后回到香港,便做些翻譯工作,接觸現實世界。她喜歡這樣一個平衡的狀態。一部分時間待在香港工作,更多的時間,奔赴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