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布

在人類所發明的所有詞語中，意見最大的應該算“人生”這個詞了。因為從古至今，人生這個話題被人們當成了皮球，總是被人說來說去，踢來踢去，而且似乎是愈說愈新。

其實，那并不是真的把人生說出什么新的涵義來了，而是詞語的一種纏繞、派生。詞語可以無限制地派生出更多的詞語。人類用詞語把握世界，而詞語有著超強的繁殖能力，它可以無限制地繁殖，產生更多的詞語。做為詞語本身，它就是一個詞語的存在，一如存在的山峰與河流，它并無多大實際意義。詞語同時也是一個可以無限纏繞的線團，可以永無止境地纏繞下去，讓人無法把握它的盡頭。它纏繞的是人們的思想與意識，一如蝶蛹，深陷其中而渾然不知。所以被踢得快要破裂的人生，也面臨著詞語的玩弄。那些愈說愈新的話題，是詞語的繁殖和纏繞帶來的一堆更多的詞語，并沒有給人指出一條真正的坦途。

所以，人生不愿意被詞語繁殖、纏繞、派生、踢踏。至少對于走過漫長歲月，知道人生到底長著怎樣的面容，有著幾根骨頭的人來說，他們不僅不再相信那種纏繞與派生了，而且也看到了生氣的人生板起的黑色面孔，翹起的尖利嘴巴和匯成了河流的抱怨。

其實，人生極其簡單，它不過就是一段布匹。只不過這段布匹并非現實中的布匹，我們看不見罷了。但它卻是真實地存在著。因為編織這段布匹的絲線并非現實中的物質，而是我們所經歷的歲月，每一縷絲線就是我們在生活里的言論與行動。它不關涉我們外部的容貌，也與維持生命所需的吃喝拉撒沒有直接的對接，但它卻主宰著人的一生，關涉路的曲直、平坦以及幸福的大小等等終極事宜。

每一個人從他的出生開始，就開始了這段布匹的編織。至于會編織出一段什么樣的布匹，取決于絲線的質地。而絲線的質地則藏著它的用心，需要每個人拿出自已的細節，才能決定質地的好與壞。而每一個細節又有著復雜的心思，它檢驗與考驗每個人具體的靈魂、思想、意識。所以最終的絲線會紡織成一根什么樣的絲線，則由一個人欲望的大小、思想的對錯、行動的能力和機遇等等綜合因素所決定。這樣，最終編織出的布匹就會呈現出巨大的差異。千萬人就會編織出千萬段不同質地的布匹。有的人把自己的人生織成了錦緞，有的則織成了絲綢，有的則織出的是粗布，有的則連布匹也不成立，僅是一些散亂的線團。

織出的人生布匹自然就不會再隱藏什么私心了。它是最公正的法官，每一槌的落下都公正無私，不會因為一個人在社會上所擁有的身體、地位、財富等外在因素的說情，行賄受賄，就隨便改變布匹的質地。布匹一旦織出，歲月就會被丟失在風中，無從改變。

而織出的布匹最終也得縫制成衣裳，穿在自己的身上。盡管它并不是現實的衣裳，但它會穿在我們的靈魂上，而且會盡職盡責，呵護好靈魂的冷暖，看護好幸福的門院。

所以，一個人從出生到死亡，用靈魂的雙腿走過童年、少年、青年、中年、老年時期，盡管在歲月里我們無法預料會編織成怎樣的布匹，但我們能在生活中把握住自己的絲線。而織好每一根絲線，就把握住了人生的關鍵。把每一根絲線把握住了，最終布匹的質地絕對高檔。事實就是如此簡單。

［感悟］“人生如布”是一個非常恰切的比喻，如同人生像一張潔白的紙一樣，全憑主觀之筆去描繪。玩忽紙筆者，白紙上只能涂成一攤黑黑的墨跡；認真書寫者，白紙上留下一篇優美的章句。人生的基座（關鍵）是絲線，也是人格，人格是心靈的護佑。一個人人格猥瑣、低劣，其一生必將渺小、骯臟。只有恪守純潔、崇高的人格，才能造就亮麗、偉岸的人生。

［作者單位：河北省平山縣教育局教研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