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我能看得見/就能輕易地分辨白天黑夜/就能準確地在人群中牽住你的手/如果我能看得見/就能駕車帶你到處遨游/就能驚喜地從背后給你一個擁抱/如果我能看得見/生命也許完全不同/可能我想要的我喜歡的我愛的/都不一樣……
——《你是我的眼》
“天黑了,我們回家吧。”你拉起我的手,轉(zhuǎn)身走進那個熟悉而陌生的巷子。
記不清有多少個黃昏,我這樣漫無目的地摸索著,摸索著黑色的前方。黑色?是的,在我眼里,再美再美的景色也只能是黑色。
這大概是我熟悉的公園,雖然我從來沒有真正看過它的美。在這里,我一次次跌倒,一次次哭泣,一次次站起來。母親說過,公園很美,憑著那根拐杖,我找到了通往這里的路,前方的路不陡。現(xiàn)在,我能驕傲地站在這里,聽一聽風的聲音。
聽他們說這里的天空很藍。藍?你說的藍是什么藍?他們說這里的云朵很白。白?你說的白是什么白?他們都說笑臉很美,笑容?我僅觸摸過母親蒼老的臉,能想象出的卻是一張?zhí)摕o的臉……
我沒有恨過誰,盲人是不懂得恨的。我常常默默地躺著,等待天亮……
你是我的眼,帶我領(lǐng)略四季的變換。
母親常常會帶我出去走走,在城市中穿梭,感受著溫暖的陽光。春天,母親會帶我去聞花香,去聽鳥兒歡叫,我喜歡那樣的日子。母親說這里的冬天會下大雪,我不懂什么是雪,只知道它很冰冷,就像我今后的路。
記得第一次過馬路的時候,母親不在我身邊,我一個人孤獨地站在馬路邊。我怕,我怕一踏出腳步,就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再也抓不住你的手。沒有人告訴我,前方是什么,只有一陣陣喇叭聲,那諷刺的聲音讓我第一次流下眼淚。母親啊,原來你不曾告訴過我,我是這個世界上多余的一個。你應該告訴我,我應該在原地,哪兒都不要去,因為沒什么是屬于我的。
母親,你在哪里?我在心里一遍遍地呼喚你,你聽到了嗎,母親?
不知道過了多久,你終于拉起了我的雙手。母親呵,人來人往,我不敢放開你的手,深怕哪一天,你就會離我而去,留我一人在這黑暗的世界中。
我狠狠地抱住你,淚水滴在你身上,我知道,它也流進了你的心里。你一如既往地扶起我,說:“傻孩子,天黑了,我們回家吧。”
母親,你讓我知道,你就是我的雙眼,即使我看不見一切,你也會一直在我身邊,就像世界一直就在我眼前,前方就是我喜歡的春天。不管我在哪里,你都會帶我回家。
母親,是你給了我勇氣,給了我愛,我會一直堅強地活下去。因為你是我的眼。
【作者系浙江省蒼南縣龍港第二高級中學星空文學社社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