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離開(搜狐)就是想有自己的時間,玩兒得多一點,結果出現了一種既放又不放的局面。也許是因為我可能對硅谷的研究還不夠深入,關注不夠多,不夠敏銳,比較麻痹,覺得暢游也拆分了,有很大的現金流,有幾個能干的人幫我撐著就可以了。但是Web2.0 的革命在中國爆發得如此之快,靠某個部門、靠某個團隊的局部戰爭根本沒法打,這是當時沒有意識到的。
互聯網是一個贏家通吃的行業,半放半不放影響了我的進一步成功。
我們是中國第一代互聯網公司,我沒有把搜狐做到最大主要歸結于客觀原因。成功有偶然性,需要運氣,比如李彥宏就比我幸運。我融資的時候,互聯網在美國剛剛爆發,沒有人相信可以在中國做互聯網。1996 年去美國融資,人們憑著對中國很盲目的興趣扔了一些錢。我的第一批投資人就是這樣來的。華爾街說什么,媒體說什么,他們就相信什么。1999 年,搜狐和Tom 起來了。李彥宏再去融資,融的就是聰明錢。
而我的投資者多少年都在跟我說,“我的錢在哪里?我的業績在哪里?”我不幸運,我太早了,我是拿著砍刀劈一條路出來的人,這條路把我刺得遍體鱗傷,后面跟過來的人就很快了。
我還可以有很多客觀原因,比如跟董事會的斗爭,當時各種條件的不完備。
但主觀原因是:我幾乎是中國第一個做互聯網的人,并且以一種大鳴大放的宣傳方式去做,就像美國的楊致遠一樣成了名人,成為中國互聯網數字化的“先鋒”和“數字英雄”的代名詞。這些東西又投射到我的腦子里面,覺得自己很偉大。這種情況下,我相信我的想法總是對的,這就是我的無知。
事實上,一方面,董事會敲打著我去賺錢,壓力非常大,也很焦慮,我頂住了壓力;但另一方面,我并沒有主動選擇緊隨互聯網的演化。其中一個演化就是互聯網上還沒有很多內容的時候,目錄導航很需要——這也是雅虎起來的原因。而到2001 年和2002 年,互聯網上什么都有了,人們不再滿足于導航,需要輸入一個關鍵詞,讓搜索的東西馬上就跳出來。網站朝這個方向演化的時候,我還是當名人去了,覺得自己是最先進的,不去思考互聯網正在發生的改變。我們錯過了搜索的機會,這是我的無知造成的。
我被自己的知名度欺騙了。
后來搜狐有成有敗,到一定階段時我開始享受、輕松了。硅谷那邊發生那么多的事情,比如Facebook、Twitter 的發生,隨便看一看就知道的事,我卻幾乎沒有了解。主要原因在于我的懶惰,就是太有名,被認為太成功了。包括Chinaren,其實是中國最早的社交網絡,在我手里就做砸了。
我們團隊的文化建立得比較徹底,我本人卻并沒有真正跳進去。我不用去編程,但是至少應該成為技術和產品的瘋狂使用者和愛好者,但我并沒有。我還處在高高在上的狀態。這種狀態,如果底下的“將軍”很能干,不斷向你提出應該做什么,我是可以聽進去的。危險的是如果底下沒有這樣的“將軍”,自己也不是一個技術和產品的瘋狂使用者和愛好者,你就判斷不清楚。事實上,當主帥首先就必須自己對產品有深刻的理解力。
人很難改變自己,但我相信人是可以改變自己的。
我是沒有太多邊界的人,到現在老大不小了還單身,這就是很出格的一件事。我在生活中也很出格,在音樂、舞蹈、登山方面都玩得很轉,我相信我是能夠重新發明自己的,我相信這次再發飆應該能夠把公司帶進一個新的、沒有到過的水域。其實喬布斯也是重新發明了自己。早年他有很多創新,也有很多問題,他脾氣暴躁,把別人罵得狗血淋頭,最后公司把他趕走了。最后經過反思,他才創造性地長大,人也成熟了,最后把蘋果帶到了一個新的境界。
喬布斯的心路歷程比我漫長,漫長得導致身體都受到了影響。而我的身體越來越好,我不是通過巨大的身體代價、情感落差,而是靠一種反思和逐漸自我調理的方法,我的代價沒他那么大,但要付出時間的代價。我去卡拉OK,唱的都是80 后唱的歌,我對新東西接受得比較好,心態很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