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居南方與青山綠水毗鄰,身處“萬壑樹參天,千山響杜鵑”的云貴高原,常感嘆家鄉內蒙古烏海市植被稀少風沙鋪天蓋地。這幾年從南方回老家過年,感覺不光風沙小多了,去冬隔窗玻璃還見母親家窗臺上落了兩只喜鵲,窗外楊樹上也蹦達著七八只,讓我想起了康濯的小說《喜鵲登枝》。驚喜間給母親講,喜鵲登枝叫喳喳,看來咱家有好運了。母親不以為然,說,喜鵲幾年前就有了。母親的話讓我更高興,家鄉是烏金之海,地下多的是煤炭,內蒙古煤炭蘊藏量全國第一,家鄉是內蒙古第一。只是,家鄉地下寶藏多,地面植被少。幾十年來地下煤層還一直自燃,前幾年家鄉人逢冬天家家戶戶用煤火取暖,濃煙直冒的煙囪賽森林。大氣污染指數曾排在全國的前幾位。那會兒家鄉的天空灰蒙蒙的,難得見鳥兒,僅見幾只被煤煙熏得黑黢黢的麻雀,應了家鄉土話“山紅雀都飛啦,凈剩下些‘灰大頭’”。哪想到今年喜鵲臨了門??磥?,家鄉政府這幾年花大氣力治理地下煤層自燃,大興集中供暖,利用清潔能源,把環境治理得越來越好了。
林子大了,什么鳥兒都有。家鄉的林子比南方少很多,鳥兒品類稀,物種也稀,郊外少見“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景色,多見“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按竽橙缪钡募亦l能見到喜鵲也是稀罕。
古人說:“破顏看鵲喜,拭淚聽猿啼”。鵲鳴猿啼,倆聲音一個喜一個悲。喜鵲嘰嘰喳喳,聞鵲聲為吉兆,曰:靈鵲報喜。記得小時候過春節,家屋四壁貼滿了大蟠桃、老壽星和光屁股大胖小子騎紅鯉魚年畫,梅花喜鵲圖更是不能少,父母謂之“喜上眉梢”。家鄉人聽到喜鵲喳喳聲會眉開眼笑,道是報喜。而與喜鵲形體聲音差不多,只比喜鵲少了件“白馬甲”的烏鴉,卻淪落成了報兇的惡鳥。人們聽到烏鴉喳喳,會連吐口水,如見不祥。連兩口子鬧意見吵架,都斥為“閉上你的烏鴉嘴”。
家鄉喜鵲由曾經的少見變成了成群結隊,一年四季在屋前屋后叫個不停。“靈鵲報喜”如果真個靈驗,豈不好事連連?老子說:“信言不美,美言不信。”不管古人怎么說,反正我信。這喳喳鵲鳴,怎么說也是自然和諧、風和日麗,肯定是“風暖鳥聲碎,日高花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