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閑筆

周末宅在家里，午后淺睡即醒，佇立陽臺，俯視樓下，滿眼青翠。

青翠若何？雨后幽篁自不必說，墻頭絲瓜，架上豇豆，大門內外匍匐于地的紅薯秧藤，南瓜、冬瓜、瓠子、花生，還有抬起頭來的芹菜、茄子、辣椒等眾，皆然也。

有一處閑地，便有一份閑心。

春時，擇一晴好閑日，將凍土掘起，院子里便有一股泥土馨香。像往年一樣，我計議籌劃著，把這里安排成夏秋希望的溫床，各類種子遂從指縫里悄然入土，各做它們的夢去了。

除了越冬的豌豆暗自舒展腰身外，最先探出頭的是玉米和玻璃翠（一種青菜），細細的兩片芽托起晨間的露水，壟上，畦間，便舉起無數的小太陽。過幾個陰陰晴晴的日子，綠色已覆蓋了那片香土。由于春末雨水偏少，種下的冬瓜和南瓜艱難地出芽，且病歪歪的樣子，多次到跟前探視，均束手無策，作無助地等待。后來請教了農人，細心地圍繞那些芽兒培了些松土，每天早晚各淋些許的水，總算在好幾天后看到了它們的精神。移栽的幾種菜蔬如黃瓜、辣椒和茄子等也很讓人揪心，每天都不住地用眼睛撫摸它們，盼望著緩過神來，可勁地成長。愿望歸愿望，現實還是殘酷的，在烈日的炙烤下，有的做艱難地掙扎，有的做了無謂的犧牲。其中，黃瓜就補栽了幾茬，最后終于有一些驕傲地爬上了架子，漸次開出淡黃色的花朵，花朵笑了，我也笑了。

在我上城住院的那些日子，幸好家里有人照應著它們，但我仍然放心不下，澆水和松土是否及時，弱苗是否變為強壯，我對自己身體康復的重視不亞于對這些菜蔬們命運的重視。所幸的是，我返家的時候，見到了一番令人欣喜的景象。玉米已高高地聳立，紅薯秧兒已經爬滿了地，其他的幾種蔬菜也都水靈靈綠瑩瑩，一派生機盎然。

夏季的雨水很是充沛，所有的莊稼都得到了潤澤，院子里的果蔬更是精神百倍，葳蕤繁盛。

有播種就有收獲。幸福不過大曲就春韭，開心不過架上采新豆。一個夏天，新鮮的蔬菜先后成為盤中美味，真可謂口福不斷啊。

早晨散步歸來，先在院子里審視一番，像是對它們的檢閱，然后掰幾個玉米棒子，采了辣椒、豇豆、茄子等，準備早飯。玉米可蒸，可煮，還可以跟南瓜一起熬粥。值得一提的是，我種的南瓜是從店里購買的種子，品質不像市面上賣的紡錘狀的那種，而是圓鼓鼓的，自幼果到老果都是金黃色，老南瓜吃起來又面又沙又香又甜，記得去年我留了兩只放在客廳當觀賞品，直到春節前還不舍得吃。

由于雨水的催生，今年的紅薯比以往哪一年都繁茂，葉片肥厚，梗子粗壯脆嫩。母親和岳母看著這些喜笑顏開，兩位老人扯下紅薯秧，坐在走廊下慢悠悠地一片一片地摘下葉子，一個一個地掰下梗子，分盛在菜籃里。接下來淘洗，刀切，拌面，上屜蒸，都是我的活兒了。蒸好的紅薯葉出鍋后還保留著原有的翠綠，入口鮮香滑膩，老人吃得高興，一半是對胃口，一半是有自己的勞動。

有的青菜長得快，老的也快，不怕，新的一茬又起來了。茄子、黃瓜吃完了，辣椒、韭菜還綠著，絲瓜又掛果了。過不了幾天，就可以吃上新鮮的紅薯和落花生了。期待著。

責任編輯：張躍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