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那么一首歌,會讓你……?
這句之后可以跟上的后半句,幾乎能夠包含一切你的各種心思和情緒,
可以概括你的成長中每一次的淚流和大笑,你愛過的每一個人,失去的每一段時光。
聽到什么,記得什么,表達(dá)什么,寄托什么?
你和那首歌之間的故事,我們都收錄下來,在你不多不少的人生中,留下五線譜上一個個欲說還休的高音譜號。
我們含蓄。在古代,熱切地需要表達(dá)什么時,恨不得咳出一口血,在它凝結(jié)成塊之前,蘸著它,心里打著拍子數(shù)著平仄寫出一篇樂府,再花三個月的時間寄到對方手里,展開一看,全是羞澀的修辭。在后來有了Walkman和MP3,我們?nèi)《洫氉凿唬挥袖坏睦碛桑绻\氣夠好,就能分出一只耳塞,不由分說地塞到另一個人的耳朵里,一首歌完了,連眼神接觸都不敢,全憑意念在空氣里寫字——你知道我要說什么嗎?
我有弦歌,君可知我雅意?
或者也沒有那么雅,只不過要說的意思,別人先我一步唱了出來,那聽歌聽得全身起雞皮疙瘩時,倒想問一句,這天地眾生,到底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其實,聽歌,聽什么樣的歌,聽的時候想到什么,都只事關(guān)自己一人。找尋這些奇妙而偶然的共鳴時刻,或者境界更高一點,干脆不找尋。我們需要共鳴,但就像每一首歌都有特定的聽眾一樣,每一首歌觸動起的共振,都有早已設(shè)定好的傾述對象。也許是抱怨,也許是分享,也許是說不出來的話,也許是一時感觸,總會覺得,世界這么大,怎么會沒有人的某根弦和我的弦一樣敏感。
把一首歌的歌詞抄滿整個本子,言談書信中假裝不經(jīng)意地提到某句,總有那么一兩首歌,是你想在KTV包間里站起來唱的——并且拒絕任何人和你合唱,也有一兩首,聽到就會逃開,或者在心里捂住耳朵——不是因為它太糟,而是它給復(fù)雜的心事更大空間的過于簡單直接。
一個人的史詩并非只由交響樂組成,荒腔走板并不完整的小曲、濫大街的口水歌、沒幾個人會唱的老歌冷門歌、一唱就變矯情的言情歌、無緣無故的雞血歌、言之無物的小清新、主旋律電視劇晚會歌等,合在一起,便是今天只屬于你一個人的,既氣勢磅礴,又自視不值一提的小史詩。這世上有各種歌,只要一個人的質(zhì)地稍有柔軟的成分,這些詞就會涌來并且戳中你。
也可以不這么嚴(yán)肅,這無非是娛樂,但只有你自己明白為什么是這首歌讓你念念不忘,而不是那一首。它給予你的故事與意義,你想把它唱給誰聽?我們至今含蓄,一件心事無法只以最簡單的“主謂賓”結(jié)構(gòu)來表達(dá),互相問,喂,我喜歡某首歌,你有沒有聽過。其實是在問,如果你聽過,想的是不是和我一樣,知不知道我想什么。
列出這些歌,如果我無法把我唱給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