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悅與希望法貝熱的復活節彩蛋

復活之蛋

復活節彩蛋是復活節最重要的標志，一如情人節的玫瑰與巧克力，它的起源相傳來自抹大拉的瑪利亞。在耶穌死后，瑪利亞獲邀出席羅馬帝國凱撒提庇留的晚宴。席間，她捧著一只雞蛋說道：“耶穌復活了！”結果遭到了所有人的嘲笑。提庇留也說道：“耶穌真要復活，除非雞蛋變成紅色。”話音剛落，馬利亞手中的蛋果然變成了紅色。

自15世紀開始，人們為了記念耶穌基督為世人擔罪而流的血，便將雞蛋染成紅色來慶祝復活節，后來又發展出各種各樣的彩蛋，以及與彩蛋相關的各種習俗，現代我們常看到的是制成雞蛋形狀的巧克力。彩蛋象征“耶穌復活、走出石墓”，蛋殼中包裹的是一個全新的生命，也被視為新生命的開始。在復活節期間互贈彩蛋，是表達友誼、關愛和祝愿的方式。

西方各國裝飾復活節彩蛋的手法從彩繪到刺繡不一而足，然而其中最特別的就是俄國著名珠寶首飾工匠彼得·卡爾·法貝熱（Peter Carl Fabergé）所制作的彩蛋，這些融合工藝、繪畫與雕塑的作品，由貴重金屬、寶石和琺瑯來制作，材質珍貴、工藝精巧、構思奇妙，被公認為是珠寶藝術的經典之作，以至于“法貝熱彩蛋”后來成為了奢侈品的代名詞。而法貝熱彩蛋本身，正如復活節彩蛋一樣，也擁有一段神奇的歷史。

皇室異寶

第一枚法貝熱彩蛋誕生于1885年復活節的俄國。當時，沙皇亞力山大三世（Czar Alexander III）為了慰藉從丹麥遠嫁而來的皇后瑪麗亞·菲奧多洛夫娜（Maria Fyodorovna），特地向珠寶設計公司法貝熱工藝行訂做了一枚精致的彩蛋，作為送給皇后的復活節驚喜，第一枚皇室復活節彩蛋由此誕生。

這枚法貝熱彩蛋外表看來很普通，只是一枚用白琺瑯制成的蛋，但是內部極其華麗，深受瑪麗亞皇后的喜愛。從此以后，訂制彩蛋成了俄國皇室每年一度的復活節活動，法貝熱也就成為“皇宮供應商”，每年都要為皇室制作至少一枚充滿奇思妙想的復活節彩蛋。亞力山大三世的兒子尼古拉二世延續了這一傳統，每年春天將法貝熱彩蛋作為禮物贈送給妻子和母親。

直到羅曼諾夫王朝在1917年垮臺為止，法貝熱受諸位沙皇之命共制作了50 枚裝飾有寶石的金質琺瑯復活節彩蛋，其中8枚已經遺失，未能流傳至今。法貝熱還為私人收藏家制作了15枚彩蛋，其中7枚法貝熱彩蛋的所有者是莫斯科的克爾奇家族（Kelch Family）。目前，擁有最多法貝熱皇室復活節彩蛋的是美國財經權威雜志《福布斯》，共有12枚，俄國克里姆林宮軍事博物館收藏了10枚彩蛋。

天工之作

每一枚法貝熱彩蛋都是異想天開的工藝杰作與藝術珍品。法貝熱公司大批金匠、設計師、寶石匠、硬石雕刻師和琺瑯工藝師，以精湛的珠寶制造工藝而負有盛名。美麗精致的琺瑯工藝品以雕刻的貴金屬為胎，具有眾多的色彩濃淡變化，是法貝熱的著名特色。寶石匠通常使用四色金和切割成玫瑰形的鉆石，以及依天然形狀磨圓的紅寶石，使和諧的設計與優美的琺瑯工藝品錦上添花。法貝熱的大師們還創造并熟練運用各種復雜的工藝，例如璣鏤制胎、半透明琺瑯、內填琺瑯、掐絲琺瑯、無縫上釉技術等。更為特別的是，每一枚彩蛋的內部都別有洞天。

亞歷山大三世送給瑪麗亞皇后的彩蛋看起來并無特異之處，然而蛋里卻容納著瑪麗亞皇后的兒時想象，這是沙皇本人的特別要求。將白琺瑯蛋殼打開，有一顆由黃金制成的蛋黃，這是第一道驚喜；而蛋黃也可以打開，里面有一只多彩的黃金母雞，這是第二道驚喜；母雞的體內，還有一個依照皇后王冠縮微制作的小鉆石王冠，其上懸掛著一顆紅寶石，這是第三道驚喜。如此層層機關，重重驚喜，難怪瑪麗亞皇后會對它鐘愛有加。遺憾的是，這枚彩蛋已經失落在歷史的塵囂之中，今日不復得見。

從那以后，法貝熱在皇室復活節彩蛋的設計上完全具有了自主權，唯一的條件是每一枚彩蛋里都必須藏著一個驚喜。根據這個家族的傳統，甚至沙皇本人都無法事先知道彩蛋的外觀到底是何模樣，它里面又暗藏著怎樣的玄機。

花朵的設計是法貝熱的創造，一枚1913年制作的“冬日之蛋”是他家族公司所制作的彩蛋中技術難度最高的作品之一。在俄國的貴族階層中，春天花朵的題材也是廣為流行的主題，因為它象征著嚴冬過后的歡樂與新生。“冬日之蛋”完美地表現了復活節主題與三四月間的西伯利亞風景：冰雪初化，春花綻放。

“冬日之蛋”保存有完好的收藏記錄，我們不僅知道它的設計者、雕刻師，而且還可以在俄國國家檔案中查到它當年的價格，沙皇當年出價24，600盧布，即2，460英鎊，買下了“冬日之蛋”。而如果按照今天的貨幣價值來計算，這個價格則高達187萬英鎊。2002年，“冬日之蛋”在紐約佳士得被拍賣，以960萬美元的價格售出。

曠世珍藏

在俄羅斯革命發生后，法貝熱的公司收歸布爾什維克所有，法貝熱也遷居瑞士，他于1920年在那里去世。在列寧的命令下，羅曼諾夫王朝所擁有的珠寶被轉移到克里姆林宮的武器庫中。為了獲得更多外幣，斯大林在1927年賣出了許多法貝熱彩蛋，其中也包括皇室復活節彩蛋，它們流入西方收藏家與古董經銷商的手中。

美國財經雜志《福布斯》出版商馬爾科姆·史蒂文森·福布斯1960年購買法貝熱金煙盒送給妻子后，成為法貝熱迷。30年間，他購藏了包括9枚 法貝熱皇室彩蛋在內的數百件法貝熱珍寶。1990年，在蘇聯莫斯科克里姆林宮軍械庫博物館舉辦了“法貝熱皇室復活節彩蛋”，這是1917年十月革命后彩蛋首次大聚會，福布斯出借了9枚。不過自馬爾科姆·史蒂文森·福布斯1990年去世后，福布斯家族陸續出售藏品。“冬日”彩蛋1949年2月在倫敦蘇富比上拍底價4，760英鎊；2002年4月 19日，卡塔爾埃米爾在紐約佳士得以957.95萬美元競得“冬日”彩蛋。也是在2002年，福布斯家族委托佳士得拍賣行出售了69件法貝熱珍寶。2004年蘇富比拍賣行推出“皇家珍寶：福布斯收藏的法貝熱彩蛋”專拍，包括9枚皇室彩蛋及另外 180件法貝熱珍寶，估價總額9，000萬至1.2億美元。

法貝熱復活節彩蛋在俄羅斯也依舊上演它的故事。一家老俄國古董店（A La Vielle Russe）在法貝熱去世后續寫著這些彩蛋的傳奇。1851 年在基輔開張的老俄國古董店專營古董和同時代珠寶、鼻煙盒、金銀器和瓷器等。50年后，法貝熱也在基輔開設了分店。作為鄰居，法貝熱和他的兒子尤金（Eugène）、阿伽頓（Agathon）經常光顧基輔的老俄國古董店尋找靈感，同時也會購買店內的古董收藏。俄國革命迫使法貝熱關張，而老俄國古董店則遷址法國，于1920 年在巴黎重新開張，1933年，老俄國古董店在紐約城開設分店，當時的管理者是亞歷山大·謝弗（Alexander Schaffer）和雷·謝弗（Ray Schaffer）。

亞歷山大·謝弗本能地洞悉到法貝熱的藝術品對美國人的吸引力，幾十年以來，老俄國古董店幫助美國一些重要博物館建立了法貝熱收藏，其中包括弗吉尼亞美術館（the Virginia Museum of Fine Arts）、克利夫蘭美術館（Cleveland Museum of Art），以及現在已經被撤銷的馬爾科姆·福布斯收藏館（Malcolm S. Forbes Collection）。時至今日，老俄國古董店為公立機構和私人收藏找到了由法貝熱制作的23 枚沙皇復活節彩蛋，這是50 枚最讓人贊嘆的復活節彩蛋中的一部分。

法貝熱在1885-1916年期間制作這批精美豪華的復活節彩蛋，被公認為工藝史上最偉大的杰作，也是人類藝術史上的偉大成就。而且，這批彩蛋也是自文藝復興以來，藝術定件人制度下產生的最精彩的藝術創作，是凝結了宗教、社會習俗、歷史、工藝與藝術的完美之作。在過去的幾十年里，法貝熱彩蛋的同鄉老俄國古董店，一直在致力于舉辦展覽、出版圖錄，以及為眾多博物館的出版物撰寫專題文章，續寫著法貝熱復活節彩蛋的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