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的老屋

雨，淅淅瀝瀝地下了一天一夜，聽著雨滴有節奏地落在石棉瓦上，卻像是滴滴打在我的心上。這時，我想起了家中的老屋。

最末一次見到老屋是在三天前父親祭日那天。

老屋早已人去屋空。屋內一些舊家具上落了一層厚厚的塵土，蜘蛛網掛滿了墻角，炕上有一灘泥，這是上一次下雨時屋漏雨水沖刷下來的。屋內的衣櫥衣柜、桌椅板凳，還是按老樣子擺放著。看到它們，仿佛又看到了我的父母。

院中的桃樹和棗樹都已結了很小的青果，雜草已經沒過膝蓋，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青菜在陽光下長得很是歡快，在父親種過的小菜園子里，長出了幾株蔥和菠菜，但都已不再鮮嫩，顯然，這是父親前年收獲時落下的種子。菜還在，但人已遠去。

老屋是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蓋的，我剛十多歲。為了蓋房，一家人省吃儉用，精打細算。填碹用的磚頭都是父親平時積攢的，編芭用的葦子是從一百多里地的地方用馬車運過來的，檁條和柱子是自家院里種的榆樹和棗樹。老屋的墻，里面垛的泥坯，外邊包的紅磚，剛蓋好的那陣子，就像剛過門的新媳婦，人見人夸，一家人的心里真是美滋滋的，但是現在，由于兩邊的鄰居都已蓋起了新房，老屋就像是年長色衰的老嫗蜷縮在一邊。

然而，敝帚自珍。我們在老屋里生活了這許多年，自然對老屋有著深厚的感情，更何況老屋是父親和母親親手蓋起來的，經的苦遭的難難以言表，對老屋的感情當然絕非一般。2002年秋天，母親因患癌癥過早地離開了我們，就是在這間老屋里，我們送走了骨瘦如柴的母親。2009年秋天，在這間屋子里生活了29年的父親因年事已高，依依不舍地離開老屋，來到了城里和我生活在一起，春節的時候，他多想再回老屋過一次年啊，但因身體的原因未能如愿，直到第二年的七月，他老人家去世之后才又一次回到了老屋，但這是最后一次。

在老屋里，和父母在一起的生活多么美好啊，但這些，只能留存在過去里，留在夢中，留在記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