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星光透露出絲絲的曖昧。
三星級的豪華套間里,一名女子從沙發上緩緩起身,將一張唱片放進放映機里。之后,她曼妙地轉了一個身,將身體陷入軟軟的沙發里,端起了妖嬈的紅酒。
音樂,恰在此時響起。起初,是細密的沙沙聲,之后是……
突然,女子手里的紅酒盡數潑灑在地上,她的全身抽搐,兩眼突出,喉嚨里發出了“呃呃”的可怕的呻吟。
女子伸出枯枝一樣的雙手,拼命地抓著地板。漸漸地,她的力氣衰弱了,一絲鮮血從嘴角滑落,最后,美麗的身體完全癱軟了下去。
午夜,星光依舊是絲絲的曖昧。
只有唱片機里的音樂,還在唱著不知名的歌……
她聞到了死人味兒
“戴曉莎,你難道真是無神論者?”在唱片發行辦公室里,韓雪一邊咬著蘋果,一邊問道。
戴曉莎正低著頭泡一壺茶,她頭也不抬地說:“我并不是無神論者,但是我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可以讓人喪命的音樂。”
“確實有!”韓雪激動地站了起來,“關于失魂曲的事情絕對可信!它被稱為亡靈旋律,據說聽過它的人,都會在瞬間死亡。而且,聽了失魂曲的人,臨死前會看到很可怕的景象。不過,他們到底看到了什么,誰也不知道。”
“呵呵……”戴曉莎依舊埋頭于自己的茶,“我還是不相信啊。”
看到戴曉莎一直不肯相信自己,韓雪有些著急了:“這個世界確實存在著科學無法解釋的力量。比如我,我就是一個有神秘力量的人。”
“哦?”戴曉莎抬起頭來看了韓雪一眼。
韓雪繼續說道:“你能夠相信嗎?我出生在墓地附近的一個醫院里,所以我生下來不久,就能夠聞到一種奇怪的味道。那就是——死人味!”
戴曉莎的眼睛睜大了:“死人身上是什么味兒?臭味?”
“我也說不清,那種味道很淡,但是仔細分辨還是能夠區分得出來。”韓雪接著說,“就是因為我有這樣的能力,所以小時候我經歷了一個劫難,卻僥幸逃脫。”
這下子戴曉莎確實來了興趣,她放下手里的杯子,好奇地看著韓雪。韓雪很得意地說:“小時候我有個很可愛的小伙伴。雖然我現在已經記不得她的樣子,可是我記得她總是穿著一件紅色裙子。
某個夏日,我和小伙伴一起在外面玩。當我們在樹下乘涼的時候,有一個老奶奶出現在我們面前。她手里有兩杯冰冰涼涼的酸梅湯,她和氣地說:‘小寶貝們,天氣這么熱,喝點冷飲吧。’
酸梅湯實在太有誘惑力了,我的小伙伴謝過老奶奶之后就喝了下去。可是我一直都沒有動,我只是呆呆地看著老奶奶。然后,我突然尖叫了一聲,飛也似地逃開了。”
“為什么?”戴曉莎皺著眉頭問。
“因為……”韓雪的聲音低低的,“我在那個老奶奶身上,聞到了死人味兒!”
戴曉莎全身一個激靈,她急忙問:“那你的小伙伴后來怎么樣了呢?”
“當天晚上,小伙伴被發現死在了那棵大樹下,是窒息而死的。”韓雪回憶道,“我模糊地記得,她身上的紅裙子在夕陽里格外地妖艷。當時圍觀的大人們說,這棵樹上曾經吊死過一個老奶奶,老奶奶生前就是賣酸梅湯的。”
這個故事讓戴曉莎毛骨悚然。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門突然被推開了,戴曉莎和韓雪都嚇了一跳。
走進來的是一個相貌可怖的男人。他個子不高,瘦得非常厲害,他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陰郁的光,然后冷冷地問:“這里可以代灌唱片嗎?”
戴曉莎點點頭。
戴曉莎和韓雪在唱片公司里做的是同樣的工作,平時除了幫公司做唱片之外,還攬點私活替一些業余歌手灌一些唱片。這個男人進的是戴曉莎的辦公室,工作理應由戴曉莎來做,于是韓雪很知趣地起身回自己的辦公室了。
“請坐。”戴曉莎給男人拉了一把椅子。
男人坐下的時候,整個身體發出了“喀嚓”一聲,像是骨頭要斷掉的聲音。
“請問,你是要灌什么樣的唱片呢?”戴曉莎問。
男人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張光盤,用黑色的紙包得嚴嚴實實。翻面好像還寫著幾個字。男人說:“我叫胡磊楠。我想把這個灌成質量好的片子,然后送人。”
戴曉莎沒有動手去接那張唱片,不知道為什么,面前這個男人讓戴曉莎覺得害怕。戴曉莎問了一些關于報酬、取片時間等的常規問題。可是在談話的過程中,戴曉莎總覺得背后冷冷的,像有一只手在撫摸著自己。戴曉莎實在受不了了,她起身去倒了一杯茶給胡磊楠。
沒有想到,胡磊楠的手抖得非常厲害,在接過茶水的那個瞬間,他把茶水全都潑到了戴曉莎的身上。
戴曉莎的衣服頓時慘不忍睹,戴曉莎強忍著憤怒,到內間去換了一件衣服。
當戴曉莎換好了干凈的衣服正在抹香水的時候,韓雪正好推門走進來。突然,韓雪的臉色變得慘白,她直直地看著胡磊楠。
胡磊楠感覺到了韓雪的異樣目光,于是就起身告辭了。
當胡磊楠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的時候,韓雪突然說了這樣一句話:“戴曉莎,剛剛……我聞到了死人味!”
戴曉莎全身一個激靈,大半瓶的香水都灑到了衣服上。
剛剛的事情讓戴曉莎心里慌慌的,于是,午休時間戴曉莎沒有加班,而是瀏覽些網頁放松一下。
隨手點擊,戴曉莎突然發現了一條關于失魂曲的消息。打開之后,戴曉莎看到了一個可怕的視頻:屏幕上,一個女人正安靜地坐著賓館的豪華套間里。突然,女人全身抽動,栽倒在地。女人的身體開始痛苦地抽動,雖然聽不到聲音,但是能夠感覺到她正在垂死地呻吟著。不一會兒,女人死了。
這段可怕的視頻讓戴曉莎的冷汗都下來了,戴曉莎看了一下注釋:這段視頻來自于網友的意外拍攝。視頻中的女人當時正在聆聽失魂曲,于是她受到了亡靈旋律的詛咒,死于非命。
戴曉莎一下子來了精神,她又點擊了許多條的相關消息,全都在證實失魂曲的力量。
“難道,失魂曲是真的?”戴曉莎喃喃地說。
午休時間結束了,戴曉莎只能從剛剛的詭異氣氛中脫離出來。她隨手翻了一下剛剛那個叫胡磊楠的男人留下的唱片,翻面的一行小字吸引了她的注意:失魂曲。
“啪——”戴曉莎手一抖,唱片落在了地上。
他為什么要害我?
下班時分,韓雪又來找戴曉莎。此時,韓雪的臉色非常難看,她先是定定地看了戴曉莎一會兒,然后撲進戴曉莎的懷里大哭起來。
“哎,這是怎么了?又和何宇吵架了?”戴曉莎問道。
韓雪抬起憤怒的臉:“不是吵架,而是……你看到網上那個視頻了嗎?關于失魂曲的——有個女人聽了失魂曲之后死在了賓館里,看到了嗎?”
戴曉莎點點頭。
韓雪的聲音爆發出來:“那個視頻是網友意外拍攝的!而那個拍攝的網友,居然就是何宇!”
戴曉莎呆住了。
韓雪接著說道:“何宇為什么會拍一個獨自呆在賓館中的女人呢?他到底有什么陰謀?他最近總是說自己很忙,不能夠陪我。現在我知道他在忙什么了,他居然在偷拍獨身的女人!他簡直是神經病!”
出了這樣的事情,戴曉莎也覺得太過分了。不過,戴曉莎只能一邊安慰著韓雪,一邊帶她出去吃飯。剛剛走出辦公室,韓雪突然尖叫了一聲:“是那個人!”
“誰?”戴曉莎沒有看到什么特殊的人。
“就是今天出現在你的辦公室里,有死人味兒的人!”韓雪一邊說著,一邊拉著戴曉莎跟了過去。
那個叫胡磊楠的男人果然非常奇怪,他走起路來非常輕,像是不著地一樣。他那瘦得異樣的身體不停地擺動著,像是隨時要倒下來。可是,他走得非常快,戴曉莎和韓雪跟了一會兒,男人就消失不見了。
“你又聞到他身上的死人味兒了嗎?”戴曉莎問韓雪。
韓雪搖搖頭:“死人味兒是很淡的,剛剛離得太遠,而且太緊張,我聞不到。不過……”韓雪仔細地看了看周圍:“戴曉莎,你發現了嗎?面前的這棟樓,就是那個女人死的賓館。”
戴曉莎仔細一看,果然如此。
“由此看來,胡磊楠給你那盤失魂曲不是偶然,”韓雪的樣子儼然一個偵探,“他是想要害死你!灌唱片之前你一定會聽一下,而聽了失魂曲的人沒有一個可以活下來。由此可見,這個叫胡磊楠的人太狠了!”
可是,戴曉莎不明白:胡磊楠為什么要害自己呢?
另一個世界的音樂
兩個女人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唱片機,良久,韓雪終于說:“還是放一下聽聽吧,如果一旦發現不妙,我們就關上它。”
戴曉莎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按了播放鍵。
有沙沙的聲音從唱片機里傳了出來,這聲音很細很輕很模糊,像是潮水的聲音,又像是一個人低低的絮語,根本聽不出所以然。
突然,唱片機里發出了一陣尖厲的慘叫聲,這聲音直刺耳鼓,讓人全身打顫。
“快關掉它!”韓雪叫道。
戴曉莎急忙去按,然而,那個唱片機已經不聽使喚了,無論戴曉莎多么用力,唱片里依舊傳出慘叫聲。而且漸漸地,里面還夾雜著一種低低的笑聲,詭異極了。
“怎么辦?”戴曉莎慌亂地看著韓雪。
“快跑吧!”看到唱片機已經出了故障,韓雪拉起戴曉莎就跑。那聲音在背后尖厲地傳來,讓兩個女人的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兒了,她們現在只有一個想法:“快跑!”
次日,兩個女人頂著熊貓眼來上班。接待處的李妙妙看到她們的樣子,關切地問:“這是怎么了?”
戴曉莎沮喪地說:“昨天接待處有沒有一個叫胡磊楠的人來登記啊?他來找我灌唱片,差點害死我。”
聽了戴曉莎的話,李妙妙的眼睛睜得老大:“什么?他去找你了?當時他拿了一張名片,說是來找韓雪灌唱片的啊。我給了他韓雪的房間號,難道他進錯了?”
韓雪聽了這話,全身一個激靈:“胡磊楠其實是來找我的?你沒有記錯吧?”
“絕對不會豬,”李妙妙堅定地說,“那個叫胡磊楠的人太瘦了,我對他印象深刻啊。”
聽了李妙妙的話,韓雪面如土色:“原來,不是有人要害戴曉莎,而是有人要害我。可是,這個人到底是誰呢?”
關于唱片的陰影,一直籠罩著戴曉莎和韓雪的生活。終于,在下班的時候,韓雪又來找戴曉莎,她說:“曉莎姐,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我不想逃了。我查到了胡磊楠的住址,你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去找胡磊楠?”
戴曉莎有些害怕:“你……你不是在胡磊楠的身上聞到過死人味兒嗎?他很有可能就是個死人,難道你還想去找他?”
韓雪堅定地點點頭:“無論他是死是活,我得知道他為什么要害我。”
戴曉莎猶豫了一下,然后說:“好吧,我陪你一起去。”
他到底是什么人
出乎韓雪意料的是,胡磊楠的住址,居然離韓雪小時候住的地方非常近。
那是一棟非常破舊的老房子,濃密的爬墻虎陰森森地占據了整個墻壁,這些綠意使得房子看上去反而沒有一點生氣。
韓雪找到了一個正在附近曬太陽的老人,韓雪捏著手里的地址問道:“請問,這個地方……”
老人看了一眼韓雪手里的紙條,突然格外惶恐。他扔下手里的紙扇,急匆匆地離開了。
韓雪有點沮喪,她又找到了一個剛剛放學的孩子,遞上了紙條。
孩子掃了一眼紙條,然后又用異樣的目光看了韓雪一眼,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也就是說,周圍的人幾乎沒有人愿意告訴韓雪關于這個地址的任何事情。
“我就不信這個邪了!”受挫的韓雪非常憤怒地說。
“小姑娘,怎么了?”突然,有一個老奶奶的聲音傳來。
韓雪一轉身,只見身后站著一位笑容可親的老奶奶。韓雪把紙條遞了過去,老奶奶看了好一會兒,然后說:“姑娘,這個地方最好不要去啊,這是個兇宅。”
“什么?奶奶,你可以說得詳細一點嗎?”韓雪問道。
老奶奶說:“很多年前,這里曾經住著一家三口,挺幸福的。可是飛來橫禍,有一年,這家的小女孩被吊死鬼索去了命,然后死在了一棵大樹下。你知道嗎?這樣橫死的孩子不能投胎,所以那個孩子總是會回來。有人曾經看到那個小女孩站在窗外,定定地往自己家里看,一動也不動。后來,這個房子就沒有人敢住了。”
“那么,現在有個叫胡磊楠的人住在這里,您知道嗎?”戴曉莎急忙問。
老奶奶點點頭:“這房子啊,也就只有胡磊楠敢住。”
“為什么?”
“因為,因為胡磊楠他是……”老奶奶似笑非笑地說了半句話,然后就離開了。
這么可怕的房子,為什么只有胡磊楠敢住?胡磊楠到底是誰?
誰才是真兇
“喀嚓……喀嚓……”遠遠地,傳來了類似于骨頭斷裂的聲音。
韓雪和戴曉莎躲在院子的一扇破門內,盡量把身子埋得很低。
“喀嚓……喀嚓……”胡磊楠越來越近了。
韓雪從門縫向外看去,只見到:胡磊楠正在脫衣服。他的身體隨著動作發出了可怕的骨節的聲音,仿佛胡磊楠隨時都會散架。
胡磊楠把脫下的衣服甩到一邊,韓雪差點叫出聲來——胡磊楠的身體太可怕了!他全身的骨骼分明,只有薄薄的一層皮肉包裹著。而那層皮肉上面布滿了斑斑的紅點,像是尸斑。
“鳴……鳴……”突然,胡磊楠的嘴里發出了像狼一樣的嚎叫。然后,胡磊楠那瘦弱的身體整個撲到了地上,不停地翻滾著。隨著痛苦的翻滾,胡磊楠發出的聲音越來越凄厲,而且他的眼里閃著一種綠色的光,仿佛鬼魅。
“天啊……”韓雪全身都在顫抖著,“胡磊楠……胡磊楠難道是怪物嗎?”
這個時候,戴曉莎反而淡定地站了起來,她推開了藏身的門,徑直走向了胡磊楠。
“戴曉莎!快回來!危險!”韓雪叫道。
可是,戴曉莎像是沒有聽到一樣,她走到胡磊楠的面前仔細地看了一會兒,然后肯定地說:“韓雪!別怕!他不是鬼,他只是一個吸毒者。”
韓雪呆住了。
果然,胡磊楠只是一個吸毒者。當他看到戴曉莎和韓雪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他并沒有疑問自己家中為什么會有陌生人,他只是像狗一樣伏在地上,求戴曉莎和韓雪給自己一些錢。他需要錢,有錢才會有毒品。
戴曉莎舉起幾張百元的鈔票,放在胡磊楠碰不到的地方,然后戴曉莎問:“你為什么要害韓雪?”
胡磊楠翻了翻渾濁的眼睛,根本聽不懂戴曉莎在說什么。當戴曉莎一點點把事情講清楚之后,胡磊楠終于明白了。他用虛弱的聲音說:“我不知道那唱片里是什么……是一個男人給我的,讓我按照他說的方法,將唱片給韓雪。”
“那個男人叫什么?”韓雪急切地問。
“何字,那個男人叫何宇……”
真正的失魂曲
這一次,韓雪真的是傷透了心。她舉起電話,對著何宇一頓大罵:“為什么會這樣?我愛了你這么久,你居然要殺我。”
何宇在電話那端想要解釋,可是韓雪根本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韓雪狠狠地掛斷了手機。
然而,何宇的短信緊隨而來:“親愛的,你可以不接我的電話,但是那張唱片你一定要聽,乖啊。唱片,我已經塞進你家的門縫了。”
韓雪嚇得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她急忙走到門前,只看到,門縫里緩緩地塞進來一張黑色的唱片,在燈光下,這唱片閃著微弱的光。
“看來,他非要殺死我不可了。”韓雪喃喃地說。
韓雪小心地拾起唱片,然后從窗子里丟了出去。黑暗中,唱片劃出了一道美麗的弧線,其間好像有張黃色的東西從唱片里飄了出來,但是韓雪沒有看清楚。
這個夜晚的后半段,韓雪是在戴曉莎家里度過的。戴曉莎家住在14層,很高,高得令人哀傷。
韓雪哭了一個晚上,戴曉莎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才好,戴曉莎只能說:“你先在家里杲著吧,我出去給你買點宵夜。吃飽了肚子,才會有力氣哭啊。”
韓雪點點頭,戴曉莎就出去了。
然而,就在戴曉莎關上門的時候,韓雪突然聽到房間里傳來了一種奇怪的“沙沙”的聲音,這聲音很細很輕很模糊,像是潮水的聲音,又像是一個人低低的絮語……這聲音,韓雪太熟悉了!
韓雪一下子跳了起來,她找到了戴曉莎房間里的唱片機,然后操起一把椅子,準備砸壞它。
轉折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唱片機里沒有像上次一樣出現刺耳的尖叫,而是漸漸播放出了動人的音樂。那音樂如此細膩婉轉,如怨如訴,聲音像一條悲傷的溪流,潺潺地流入了韓雪的心底。
韓雪呆住了,她很久都沒有聽到這么優美的音樂了。韓雪不知不覺地放下了手中的椅子,心緒隨著音樂而起伏著。
這一瞬間,她想起了很多很多事情:與何宇的第一次相見,與何宇的第一次擁吻,與何宇的海誓山盟,與何宇的……韓雪與何宇有太多太多的回憶,那么甜蜜那么哀傷,那么肝腸寸斷。
韓雪在聆聽的過程中,瞳孔漸漸地放大。她一邊聽,一邊走向窗子,外面是美麗星空,像韓雪的愛情一樣瑰麗。
韓雪的身體伏在窗子上,全身像云一樣輕。在婉妙的音樂中,韓雪似乎聽到了這樣一個聲音:“跳吧,跳吧……”
跳吧,為什么不跳?韓雪用手撐起了身體,然后猛地縱身一躍……
14樓劃出了一道美麗的弧線。
幾乎與此同時,韓雪的手機響起來了,依舊是何宇的短信。這一次的短信內容很豐富:韓雪,我知道你誤會了。這些天來,我之所以跟蹤獨身的女人,其實只是想要查明失魂曲的秘密。我知道有人要用失魂曲來害你,我一定要救你。
后來,我終于發現了救你的方法。我求了一張靈符,和一張灌了辟邪之音的唱片,里面還有一張靈符。只要你聽聽這張唱片,就可以抵制失魂曲的蠱惑。可是,韓雪,我不能事先告訴你,那樣就不靈了。
韓雪,我是那么愛你,怎么會想要害你呢?
真正要害你的人,是戴曉莎。
你應當來陪我了
從14樓摔下,韓雪居然還保住了一條命,這簡單是奇跡。
不過,韓雪傷得很重,她躺在醫院的重病房內,氧氣管正扣在她虛弱的臉上。
“吱呀……”病房的門輕輕地開了,有一大捧鮮花從門縫里遞了進來——是一大捧菊花。之后跟進的,是戴曉莎。
戴曉莎緩緩地坐在韓雪的床前,動作輕得仿佛不存在。戴曉莎用手撫了一下韓雪的臉頰,她注意到:韓雪此時是清醒的,可是韓雪虛弱得發不出聲音。
戴曉莎說:“韓雪,你是一個具有超能力的人,你能聞出死人味兒,對嗎?”
韓雪呆呆地看著戴曉莎。
戴曉莎說:“那么,今天我沒有灑香水,你應當能夠聞到我身上的死人味了吧?你還記得胡磊楠第一次出現的那天嗎?我剛剛換了干衣服,還沒有來得及灑香水,你聞到的味道,其實是我的。”
韓雪的眼珠動了一下。
戴曉莎接著說:“其實,失魂曲是我一手創作的。真正的失魂曲并不是什么尖厲的慘叫,它只是一張能夠喚起人內心憂傷的音樂。每個人心里都有一段憂傷,剛剛受了愛情之傷的你更是如此。所以,我知道你一定會跳樓,卻沒有想到你沒有摔死。”
韓雪的喉嚨里發出了一點點的聲音。
戴曉莎又說:“雖然你不能說話,但是我知道你心里的疑問。你一定想要知道,我為什么要害你呢?其實很簡單啊,你還記得小時候嗎?你有一個穿著紅裙子的小伙伴,你們關系非常好。你們曾經一起面對著端酸梅湯的老奶奶,你活下來了,可是她死了。她死了之后,一直在恨你。她恨你為什么獨自逃生,卻讓她成為孤魂野鬼,在這個世界上一直漂泊。”
“嗚嗚……”韓雪喉嚨里的聲音越來越大。
戴曉莎的手摸到了韓雪的氧氣管子:“韓雪,我們從小就是好朋友。小時候,你應當和我一起死的。你逃脫了這么久,現在,你終于要陪我了吧?”
“嗚嗚……”韓雪的臉上顯出了痛苦的神色,她在做垂死的掙扎。
戴曉莎的指尖輕輕一拈,氧氣停止了傳輸。
幾分鐘后,一切都歸于平寂。韓雪的喉嚨里,再也沒有聲音了。
安靜,是最美的失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