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諜疑

2011-12-31 00:00:00曹斌
傳奇故事(上旬) 2011年12期

故事發(fā)生在上海的日占時期。

這一日正是民國政府成立三十周年的日子,秋高氣爽,陽光怡人,但是卻沒有一點節(jié)日的氣氛,人們在日本人和汪偽政權的高壓統(tǒng)治下憂心忡忡,恐懼不安。可是一入晚在南市老西門的地方忽然有了一點熱鬧,原來這里中華路的一家西門賭場今晚正式開張,賭場的大門口有人吹著洋喇叭,還有人擊著洋鼓招攬賭客。有不少人陸陸續(xù)續(xù)進入新開張的賭場,其中有男的也有女的,有穿西裝的、有穿長衫的,也有穿短褂的,多是中青年人,偶爾有幾個老年人。賭場裝修得非常豪華,燈光通明,一個個賭臺擺放得錯落有致,有輪盤有麻將,也有牌九和賭二十一點等等。

賭場的前方設了一個小戲臺,有一個歌女正在唱一支嗲聲嗲氣的歌曲,好像是《何日君再來》,唱完歌這個歌女對臺下的那些客人說:“諸位先生、太太、小姐,我要告訴你們,你們現(xiàn)在蒞臨的這家賭場是上海灘上大名鼎鼎的吳四寶開的,你們盡情玩樂,絕沒有人會來敗壞你們的雅興,這里受到皇軍的保護。本來吳四寶先生和日本憲兵司令部的山田大佐要來參加今天的開張慶典,可是由于特殊情況不能來了,為了答謝首次光臨賭場的客人,今天來賭場的每位客人一律奉送十塊大洋賭資。下面我們請吳四寶先生的代表講話。”

從臺后走出一個長得賊頭賊腦的男人,他走到話筒前照著手上的一張紙念了下面一段話:“今天我代表吳四寶先生向在座的來賓說幾句話,賭場開張是日中大東亞共榮圈的成功展示,表明了民心所向,表明了日本和汪先生合作的成功,當然這是共產黨和國民黨中的強硬派所不愿意看到的,我可以老實告訴大家,在你們之間就藏有歹徒,想要對吳四寶先生和日本友人圖謀不軌……”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臺下的客人群情嘩然,臺下有一個濃眉大眼,穿著藍色短褂,腰圓膀粗的漢子快速從腰間拔出一把手槍朝著臺上講話的人“砰”地開了一槍。賭場里頓時大亂起來,馬上就見臺后擁出來一小隊日本兵和一小隊穿著便服的特務模樣的人,一下子就朝臺下的顧客沖過來,由此可見他們早就得到情報有所戒備。

剛才開槍的漢子旁邊還有一個穿著西服瘦瘦的中年人,只見他從褲兜里掏出手槍對著沖過來的日本兵和特務開了兩槍,口中大叫:“日本人要殺人啦,大家快逃??!”

眾人都向賭場的門口沖去逃避,可是日本兵和那些特務認出了那兩個打槍的人,一邊向他們圍過來一邊向他們開槍。此刻有一個穿著旗袍的漂亮女子從自己的手提包里摸出一支小手槍,不動聲色地對著賭場里的兩盞大吊燈各打了一槍,燈熄滅了,賭場里頓時一片黑暗。人們紛紛哭叫著奔向大門,有些老人和女人在擁擠時被擠倒踩踏,叫爹喊娘亂作一團,那兩個打槍的男子趁機溜出大門。當日本人和特務趕到門口時倆人早已沒了蹤影,而那個開槍滅燈的女子也從一扇邊門走掉了,可見刺客對這里的地形早有所勘察。

老西門是一個十字路口,南北分別是中華路和民國路,東西是勒菲德路。在漆黑的夜幕下,中華路和勒菲德路的轉角處停著一輛奧斯汀小轎車,汽車沒有熄火,坐在駕駛位上的那個人戴著一頂禮帽,帽子幾乎壓到了眉毛,可是那對眼睛卻在四周掃視。此刻他看到一胖一瘦兩個人影向他的轎車大步奔過來,兩人各自打開一邊的車門上了車。

駕車的人見他們上車后,馬上掉轉車頭徑直向勒菲德東路的中段飛馳而去,并問了一句話:“得手了嗎?”

胖子答道:“沒有,我們的情報泄露了,中了埋伏?!笔莸恼f:“剛才有個俠女,關鍵時刻用手槍滅了兩盞大燈,要不我們兩個就可能逃不出來?!?/p>

汽車駛到勒菲德路中段的一座小小的洋房前停了下來,汽車上的兩個人匆匆下了汽車,因為駕車的人按喇叭里面沒有人出來開門,所以他倆用鑰匙打開了洋樓的鐵門,小汽車開進花園里。這幢小洋樓花園也極小,一輛汽車停在花園里走路就顯得不方便了。

原來這是軍統(tǒng)設的一個點,剛才車上下來的三個人就是這個點的成員。那個駕車的人名叫仲瑜,是這個點的負責人,那個胖的叫阿強,瘦的叫阿凱。

這個點屬于軍統(tǒng)上海站行動組領導,主要任務是搞暗殺。當時軍統(tǒng)同汪偽76號特務機關互相暗殺到了白熱化的程度,76號特務機關死心塌地投靠日本人,暗殺抗日人士,軍統(tǒng)也堅決予以還擊,因為抗日的目的一致,軍統(tǒng)針對76號的行動也得到了愛國人士的支持。

昨天那場西門賭場的暗殺就是軍統(tǒng)特工的一次特別行動,但不知為什么走漏了消息,非但沒有成功而且險些鉆入日偽的圈套。

仲瑜、阿強和阿凱下了汽車一進洋樓,就各自發(fā)起了牢騷,仲瑜對他兩個手下噓了一聲:“小聲點……”阿凱樓上樓下看了一下道:“沒人,阿嬌還沒有回來。”仲瑜口中咦了一聲:“她到哪里去了?怪不得沒有出來替我們開門?!闭f著,一個身穿旗袍的窈窕女子踏著高跟鞋“篤篤”地走進客廳,她微笑著對三人說:“咦,你們回來啦,看你們的臉上好像不大高興。來,我為你們帶來了冰激凌?!闭f著她從拎包中給每人拿出了一個冰激凌,顯然是她剛買的自己還沒來得及吃。吃完冰激凌,阿嬌起身要上樓了,對他們三人說:“我今天累了,要早點睡。”仲瑜有點莫名其妙地望了她一眼,然后問道:“你晚上上哪里去了?”“我出去看了場美國好萊塢的電影《美人計》?!比送蠘牵钡铰犚娝P上自己的房門,仲瑜對他兩個手下聳了聳肩,嘆了口氣道:“今天不談了,明天有機會再說。反正老開會把我們叫去問話的?!崩祥_是行動組的組長。阿凱和阿強兩人聞后便去客廳左面的那個房間睡覺,仲瑜也回到樓上自己的房間休息。

小樓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可是大門前的門燈還是亮著,清清楚楚地照著一塊白漆黑字木牌,上面寫著五個大字:仲瑜牙醫(yī)所。頂頭還有四個小字:留日歸國。原來這個牙醫(yī)所是他們的對外招牌。

上海有一座著名的外白渡橋,過了外白渡橋就是虹口地區(qū),早年是日租界。這里幾乎是日本人的天下,日軍侵占上海后更是如此。在靠近橫浜橋的附近有一家日本人開的茶寮,茶寮雖然不大卻裝修得十分精致,一進門就能感覺到撲面而來的日本風韻。

黃昏時候客人漸漸離去,突然門外進來一個西裝革履胖胖的客人。年近五十歲的日本老板娘笑迎道:“阿強啊,請到里面坐,里面空著沒人。”她把阿強引到里面的一間小茶室,對客人笑道:“怎么這兩個月沒有來喝茶,是生意忙嗎?”老板娘的中國話說得十分流利。

此人就是三人點里的阿強。阿強早已在門口脫了皮鞋,席地而坐。雖然是喝茶但是小桌擺了好幾樣零食,阿強把一塊日本松糕塞進自己的嘴中細細地嚼著,一邊問老板娘:“和子在哪?請她過來給我唱兩曲吧?!?/p>

老板娘笑道:“我馬上去叫她來,她今天身體有些不太好。”

“去去,快把她叫來,我可是心情不好啊,比身體不好要糟得多?!?/p>

老板娘于是匆匆出去找和子,不多一會兒,和子拉開門進來了,她見是阿強,嫵媚地一笑:“先生來了,和子很高興,還請先生多多關照?!?/p>

阿強同和子是老相識了,他看見和子那張漂亮的鵝蛋臉,又動了情:“你為我唱兩首日本小曲吧,我中午喝了不少酒,現(xiàn)在不舒服,再加上生意不順手心里很煩。”他呷了一口茶,又把茶遞給和子,“你潤潤喉嚨?!焙妥雍攘T了茶便開口唱了起來,邊唱邊舞,身穿和服的和子舞動起來翩翩多姿。

阿強不懂日本話,他同和子的交流幾乎都是用中國話和手勢,倒是和子能聽懂不少的中國話。唱完歌,和子陪阿強一同喝茶,阿強問和子說:“我把你娶回去做老婆怎么樣,上次我叫你同媽媽桑去說,你說了嗎?”

和子紅了臉,正要說什么,只聽茶寮門外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匆匆朝茶室奔過來。阿強有點警覺地站起來望著門外,看見三五個強壯的男人進了茶室。這幾個人是日本的浪人,就是中國人說的地痞流氓,他們看見了和子就色迷迷地要她到隔壁的茶室為他們唱歌,和子回答他們說:“我這有客人,叫媽媽桑另外再安排人吧?!笨墒悄莻€為首的浪人偏要和子出去為他們歌舞,竟扯了和子的腰帶不放,在一旁的阿強再也忍不住了,大聲喊道:“住手,你們這群日本狗東西!”

那個為首的日本浪人瞪著阿強罵道:“八格,你這個支那豬,竟敢管我們日本人的事!”

阿強怒火中燒,昨天晚上的失手已經讓他憋氣了一日一夜,他厲聲喊道:“誰敢碰和子一根毫毛,我就要他的狗命?!?/p>

為首的日本浪人仗著自己人多勢眾,并不把阿強放在眼里,帶著譏笑問阿強:“就你?”

到底是經過訓練的,阿強出手一拳就擊在了那人的嘴上,那人倒退了幾步,把茶室的門都撞倒了。他坐在地板上,手捧著嘴哼哼著,吐出兩顆斷了的門牙,向其他四個浪人哼哼道:“上去揍!”一時間小小的茶室里拳頭晃動,腿腳橫踢,茶幾被打翻了,地上杯盤狼藉,打人的叫,被打的也叫,屋里亂成一片。

到底是人多占了優(yōu)勢,阿強盡管身強力壯終究還是敗了下來,猛然,他從褲兜里掏出來一把手槍,對準那四個日本浪人說:“你們再敢動一下,老子開槍了!”那個為首的日本浪人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色厲內荏道:“你敢,虹口是我們的地盤,全上海、以后甚至全部中國都是我們日本人的……”

“放你娘的屁!”阿強正要開動扳機,猛然闖進了一個人,阿強一看,原來是阿凱,阿強馬上對他說:“你把和子幫我?guī)ё?,和老板娘說一聲,我看著這幾個家伙馬上就出來?!?/p>

阿凱有點猶豫道:“這行嗎?要是老開知道了,恐怕……”

“管不了那么多,和子在這里定要遭殃?!卑P只好牽著和子的手把她帶出了茶室去見老板娘,這邊幾個浪人看見走了的和子要想動手,眼見阿強黑通通的槍管只能忍下來。

當阿強到茶寮門口時,看到阿凱同和子坐在那輛奧斯汀汽車里等著他,阿強迅速登車,開車回牙醫(yī)所而去,路上他問阿凱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這?”

“別的娛樂場所你是不去的,這半年來我知道你看中了和子,可是回去怎么……”他知道阿強不喜歡聽他這句話,于是轉了話題道,“我今天去賭場手氣大好,贏了一大筆錢,我給了媽媽桑一筆錢,算是為和子贖身了?!闭f著又掏出些紙幣塞在阿強的西裝兜里。

回到牙醫(yī)所,汽車按了三下喇叭,有人出來開門,是牙醫(yī)所的護士小姐阿嬌。她開門讓汽車進了花園,看見多了個和子,便笑嘻嘻問:“這位日本小姐是誰?”阿強道:“是我的女友,漂亮吧?!?/p>

阿嬌笑道:“阿強的女友當然漂亮啦?!?/p>

和子向阿嬌說了幾句日本話,又鞠了一個躬,眾人便進了屋。阿強的公開身份是仲瑜的汽車司機,阿凱則是門房、花匠還兼做其他雜役。

晚上,阿嬌煮完晚飯,大家開始吃飯。原來的四口又加上一個和子成了五口人,阿強暫時把和子安排到阿嬌的房里過夜。夜深了,當客廳里只剩下三個軍統(tǒng)特工時,仲瑜厲聲問阿強:“你怎么把一個日本女人弄到我們點里來了?”

阿強的眼睛還是紅紅的充滿了血絲,口中道:“我沒辦法,暫時在這里住幾天。等我找到了住的地方再搬出去。”

仲瑜蹙額道:“這是違紀的,老開知道了非辦我們不可,要是讓站長知道了更不得了?!闭勗捤坪鯖]有結果,仲瑜嘆了口氣說,“好吧,反正老開明天要召見我們三人,你自己向他說吧。可是話說在前,我是教訓過你的?!闭f罷他打了個哈欠,上樓去自己房間,阿強和阿凱也進房睡覺。

次日早上牙醫(yī)所又忙開了,仲瑜穿著白大褂在客廳左邊的那間牙醫(yī)室里治牙,看仲瑜的那副樣子真像是個牙醫(yī),而阿嬌身穿護士服頭戴餛飩帽活脫一個護士相,常人誰都想不到這是軍統(tǒng)的一個鋤奸點。阿強阿凱正在小花園里忙碌,而那個和子則在廚房間里為眾人煮飯,這是仲瑜為她臨時安排的。本來煮飯是由阿嬌負責的,仲瑜說阿嬌太忙了,就讓和子來頂替,反正她閑著也沒事干。

將近中午的時候,突然客廳里的電話響了,阿強正坐在沙發(fā)前抽煙,接過電話則聽里面?zhèn)鱽淼氖抢祥_的聲音。他一向有點怕老開,尤其是在茶寮鬧了事之后更是如此,一聽見老開說叫仲瑜聽電話,他馬上就把仲瑜從治療室里叫了出來。仲瑜剛做完最后一個拔牙手術,接過了阿強遞給他的電話,立即恭敬地聽。老開問道:“是仲瑜嗎?”仲瑜看著最后一個病人捂著牙從客廳出去才答道:“是我,老開,有什么吩咐嗎?”

老開道:“吃了飯馬上到我這兒來,還有阿強同阿凱,帶他們一起來,我有話同他們談。你們在家等著,我叫人開車來接你們,不必用你們自己的車。”說罷老開“啪”的一聲掛了電話。聽老開的聲音有點不快,仲瑜不免有點惴惴不安。

五人吃完飯沒有多久,門外有汽車喇叭聲,阿凱蹦出去開了門,見門外停著老開平時坐的那輛灰色小汽車。司機對阿凱說:“老開叫我來接你們三人,快叫他們兩人一起上車吧?!睕]等他們說完話,仲瑜二人已經出來了,三人上車而去。司機駕著車在市區(qū)的馬路上奔馳,他似乎為了不讓車上三人辨別路徑而專門走一些七轉八彎的小路,不一會兒汽車似乎到了郊外,有農田有河流,還有農人在種地。又過了一會兒,汽車在鄉(xiāng)下的一幢老宅面前停了下來。司機熄了火下車對三人說道:“到了,老開在等你們,請進去吧?!边@幢老宅有三進深,每一進的院子里都種著一些花花草草,這些花草在農村都是少見的。司機把三人最后領到一進房子里的左廂房門口,朝門里喊了一聲:“老開,他們來了?!?/p>

只聽房間里老開回應道:“叫他們進來。”三人的心中不禁都“咯噔”了一下,聽老開的聲音三人自知今天恐怕有難堪。果然三人進去時見老開正伏在一張老式的書桌上寫什么東西,沒有看三人一眼,只是說你們坐,還有一點點我馬上就好了。于是三人坐在三張老式的坐椅上等候老開。

不多一會兒,老開丟下筆,一一掃視了三人一眼。老開的眼光一向銳利,三人都不禁沉下了頭。老開見他們有點緊張,臉上才露出了一絲難得的笑容,對他們說:“你們怎么有點緊張?我只是叫你們到這來吃頓晚飯,順便談一點事?!苯又值?,“我先要同阿強聊聊,仲瑜和阿凱你們到對面的右?guī)孔粫?,我的司機在那兒,他會招待你們的?!眱扇藥祥T出去了,房間里只剩下老開和阿強。老開踱到阿強的面前,道:“你膽子現(xiàn)在大了啊,你在日本茶寮里到底搞的是怎么一回事,竟然都把日本藝伎弄到牙醫(yī)所去了?”

阿強有點尷尬,道:“是日本浪人先動的手,我本來是當兵出身,忍得下這口氣嗎?”

“軍統(tǒng)有軍統(tǒng)的紀律,你這是違紀,是要受處罰的。”阿強有點心虛道:“請原諒我這一次,下不為例?!?/p>

老開為自己點了根香煙,又遞了一根給阿強,口氣放松了點說:“既然你這么說了,我就饒你這一次,不過你要盡早讓那個日本女人從牙醫(yī)所搬出去,最晚不超過今年年底,要是這件事情給站長知道了,那你可要吃不了兜著走?!?/p>

“我知道了,謝謝老開開恩。今后我一定會為你舍生效力?!?/p>

“那倒也不是,要為黨國盡忠效力。”說到這兒,老開吐了一個大大的煙圈,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問阿強說:“你怎么想起到那下三流的日本茶寮去玩的?”

阿強有點難為情地說:“其實我同這個日本女人和子已經認識將近半年了,她的歌舞好,彼此又很說得來,她倒像是個中國姑娘似的。去的次數多了漸漸就有了感情,日后我是準備娶她當老婆的?!彼铝丝跓熡终f,“說起去這個日本茶寮,也真是巧事,半年前的一天,我溜達到了虹口,路過這家日本茶寮時,聽見里面有動人的歌舞聲,便走進去看了一下,不料遇上我們的頭仲瑜也在那兒喝茶,后來就同仲瑜去那玩了幾次。現(xiàn)在仲瑜不去了,倒是我常去那兒坐坐喝喝茶,欣賞和子的歌舞。”

聽到這兒,老開把煙蒂按滅在煙缸里,又習慣地蹙額道:“你看見仲瑜也在那個茶寮里喝茶?”說著盯著阿強的臉,似乎在看他話中是否摻假。

阿強也按滅了煙蒂道:“我怎么敢對你說假話呢?”

老開似乎不以為意地道:“這件事情我們不去管它,你同我說說那天在西門賭場行動的情況?!?/p>

阿強如實把那天西門賭場的情況向老開復述了一遍,忿忿道:“那次行動我們都是按照仲瑜擬定的計劃去干的,這計劃據說你也是審批過的,怎么會出差錯呢?依我看必定有人泄露了我們的行動計劃,那吳四寶和山田大佐本要來出席開場儀式,后來卻又沒來,這就是明證。而且他們似乎是對我們的行動有所準備,來了那么多76號特工和日本憲兵司令部的人,幾乎把我和阿凱兩人包了餃子,要不是那個神秘的女俠開槍滅燈,我們肯定要遭殃?!?/p>

老開似乎對女俠什么的不感興趣,啟發(fā)似的問道:“那么依你看是……”阿強搔了搔自己腦袋:“依我看我們內部是不是有了內奸,就是說我們軍統(tǒng)里的人,尤其是我們這個鋤奸點里,當然我并不是懷疑你老開。”老開一笑說:“你說的話我都記住了,我今天同你的說話不要告知任何一人,我自有道理。你明白嗎?”突然老開又問,“那個日本女人和子會說中國話嗎?”

“會一點,但是不多,不熟練?!?/p>

老開點點頭“哦”了一聲:“你去吧,把阿凱喊過來?!?/p>

阿凱一進門剛在椅子上坐下,老開就揶揄他道:“你現(xiàn)在成了百萬富翁啦,想不到賭博也能夠發(fā)財?!卑P知道有人在老開面前把自己告下了,他知道阿強不會告他的狀,多數是頭仲瑜下的蛆,于是紅著臉道:“我也是無聊順便去玩玩的,并沒有把它當一回事。手氣好時贏了幾回錢,也分過錢給阿強,別人我也請過他們吃飯,為他們買東西,連那個阿嬌護士我也請過她。當然為和子多花了點錢,你知道阿強娶女人是要花錢的,我們那點工資也太可憐了?!?/p>

老開聞后不免面露慍色,拍了下桌子道:“你這個渾蛋,要是你賭輸了怎么辦,拿什么錢還債?出賣機密?出賣……”

阿凱自知老開是真的有點動怒了,輕聲道:“老開,我下次不敢了,再也不去賭了,我知道那也是違反紀律的,可是剛才您說的出賣機密,我是絕不會去干的,永遠也不會。這種奸細的活兒結果是什么,我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在我槍口倒下的奸細有多少,老開你也是知道的?!崩祥_又點了支煙,也遞了支給阿凱,然后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對阿凱道:“不談賭錢的事了,你把那天在西門賭場行動的情況說一下。”阿凱于是從頭到尾又把那天行動經過向老開復述了一遍,老開聽到的幾乎同阿強說的沒有什么兩樣,便問道:“依你看問題出在哪里?”

“依我看我們內部似乎有了奸細,有人把我們行動計劃泄露給了對方?!崩祥_似笑非笑問道:“那么你懷疑是誰泄露了我們的行動計劃呢?”“只有我們點里的三個人,要么就是你老開了,但你一定不會的;阿強這個人我和他共事多年,知道他的性格脾氣,他也絕不會走這條不歸路;剩下的就只有仲瑜了,他是我們的頭,與他共事也有好幾年了,他為人細致小心,做事勤奮干練,對軍統(tǒng)忠心耿耿,也看不出來有什么毛病和可疑的地方。這種事是不能瞎說一個字的……”頓了一下,阿凱猛然想起什么,“我倒想起一個人,不知老開意下如何?”

老開徑直問道:“你說的是誰?”

“我說的是我們牙醫(yī)所那個漂亮的小護士阿嬌,你別看她文文靜靜不聲不響,可是個聰明的女人,點子很多,市面上的吃穿玩樂無不知曉?,F(xiàn)在的人看不到底?!?/p>

老開聞后一笑道:“一個小護士能起什么風浪,何況她進牙醫(yī)所是仲瑜審查過的,我也批準了,人家清清白白,沒有什么閱歷,學校出來就到了牙醫(yī)所。好了,不談這個了。也許是你追求過人家碰了釘子,說這番醋話?!崩祥_難得哈哈笑出來聲,然后對阿凱正色道,“今后多留心阿嬌和和子兩個女人也是對的,可是千萬別對她們亂說什么,外頭人總歸是外頭人,小心點沒大錯。好,就談到這,你去把你們的頭兒仲瑜喊過來?!?/p>

阿凱出去后不久,仲瑜就進了老開的房里。老開對仲瑜的臉色放松得多,幾乎到了和藹的程度,仲瑜剛在椅子上坐下,老開就親自為仲瑜泡了杯濃茶,無非是要長談的樣子。仲瑜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老開知道他是為賭場行動失手而擔心,于是親熱地喊了他一聲:“仲瑜,你是否在為賭場行動失手而憂心?你把那天的經過告訴我?!?/p>

仲瑜呷了一口茶水,嘆了一口氣,然后又把那天的事前前后后向老開說了一遍。

仲瑜的匯報與阿凱、阿強所說的也是一模一樣,這本在他的料想之中。末了,像走過場一樣,老開向仲瑜問了同樣的問題:“你的意思是我們的內部出了奸細,把我們的行動計劃泄露給了對方?”

“可以這么說,從來沒出過這么大的漏子。以前就是有類似問題,結果也沒有這么可怕?!?/p>

“那么依你看,誰是奸細呢?”

“這個……這個就很難說了?!?/p>

老開干脆啟發(fā)他說下去:“無非就是我們點里三個人,加上我共有四個人知道這個行動計劃,要是你相信我就拋開我,我相信你也拋開你,那么就剩下阿強和阿凱了。”

說到這里仲瑜嘆了一聲,說:“阿強這個人太不像話了,到日本茶寮混混、喝喝茶看看歌妓也就算了,不料他竟然和日本浪人爭風吃醋打架,還掏出了槍,于今竟然把日本藝伎和子弄到牙醫(yī)所來,這是嚴重違紀的。你老開明白,逛茶寮找藝伎是要花錢的,而我們那點津貼收入有限,他哪來那么多錢?沒有錢就要動邪念,當然我并不是在老開面前告阿強的狀,這種種事情不免有讓人疑心之處。我向您講清楚了,免得我日后為他擔干系?!?/p>

老開聽到這兒頷首道:“是啊。再往下說說阿凱這個人。”

“阿凱我早就向你匯報過,最近一發(fā)賭得厲害,上海灘上經常跑賭場的人是要有本錢的,沒有幾個閑錢不要想進去,因為十賭九輸這是眾所周知的。贏了固然好,輸了呢?難免也要去動邪念,你知道,我們這些人都是兩手空空只有肚中機密可以賣錢,因此阿凱也不能不令人懷疑啊?!?/p>

老開心想這說的和我想的幾乎一樣,于是拍拍他的肩說:“你說的我都明白了,過一陣子,最多到年底吧,我給你換兩個人,把他們兩人撤回站里去干內勤。現(xiàn)在自從進入地下狀態(tài)后,人手實在太緊張,要不在你上兩次匯報情況后我早就給你換人了?!比缓筝p聲問道,“你以為阿嬌和那個新來的日本女人和子有什么可疑之處嗎?”

“這個怎么說呢?現(xiàn)在的社會混亂,什么事情都會發(fā)生,也不能小覷女人的能量。就說阿嬌此人,只能說她文雅和氣,嫵媚動人,也說不出其他什么可疑之處,她在牙醫(yī)所幾年我也沒有看出什么破綻。既然你老開叮囑,那今后我一定加以留心,至于新來的和子那個日本女人,我觀察她除了勾引男人,做什么都很蠢,連日常的生活都不能把自己料理好。反正她也住在牙醫(yī)所,我今后繼續(xù)留心注意她就是了?!闭f到這兒,老開打斷他道:“我看這兩個女人微不足道,倒是你日后要多多叮囑阿強和阿凱這兩條壞蟲,不要壞了我們的大事。一次不足為過,再失敗就該論軍法了?!闭f到這兒,老開的臉上露出一臉殺氣,到底是職業(yè)特工的本色。老開從煙盒里掏了煙點上,丟了一支給仲瑜,突然想到仲瑜是不抽煙的,于是自己點了起來,仲瑜依然喝茶。老開大約過了三分鐘又開口道:“今天我叫你來,還有一件大事要吩咐你,這是昨夜站長親自安排下來要你們去辦的。”

仲瑜似乎沒有任何思想準備,有點緊張地問道:“又有什么任務嗎?”他的白皙的臉上露出了興奮的臉色。

“還是你們的老本行,暗殺,還是你們的老冤家,山田大佐。據可靠情報,山田大佐明天晚上十點鐘,要在百樂門舞廳同他的情人酈小姐跳舞。酈小姐是汪偽上海市政府的文化秘書,同日本憲兵司令部的山田大佐早已勾搭成奸,這是眾所周知的艷聞,你們明天去把他們兩個統(tǒng)統(tǒng)干了,事情就這么簡單?!闭f著他從口袋里掏出兩張照片給仲瑜道:“這是山田大佐和酈小姐的照片,他明天去跳舞,可能不會穿軍裝,所以給你們照片去好好辨認,到時候不至于搞錯?!?/p>

仲瑜把照片端詳了一下然后放在自己的內衣口袋里道:“還有什么吩咐沒有?”

“事情就是這么明白簡單,不過阿強阿凱兩人,你還是要多盯緊一點,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千萬不能讓他們出差錯?!?/p>

“我實在沒有人手干這項事情?!?/p>

“我教你個辦法?!彼街勹さ亩湫÷暤溃骸澳憧梢越邪姸⒆“P,再叫阿凱盯住阿強。偷偷對他們說,不要讓他們知道。有情況就叫他們向你匯報。這不就解決了人手問題嗎?不過我叮囑你一句,從現(xiàn)在起一直到明天去行動,千萬不要讓阿強和阿凱離開你的視線,你一直要陪同他們兩人在一起,也讓你不要離開他們的視線,這樣要是萬一出了什么事,他們都無話可說?!闭f罷,他用銳利的目光盯視了對方一眼。

三次談話耗去了一個下午,晚上,仲瑜、阿凱和阿強留在這里吃了晚飯,真真的一頓江南美味。飯后老開又令那位司機把他們三人送回了牙醫(yī)所。

翌日,仲瑜吃好早飯對眾人宣布的第一句話就是:“今天大家都不許出去,在家休息,晚上有任務。”阿強和阿凱道:“這是你的主意還是老開的規(guī)定?”

仲瑜一笑道:“絕對不是我的主意,這是昨夜老開私下對我這么說的。”

阿凱在院子里忙乎,而阿強則同其他兩人在客廳里玩耍,無非是讓和子唱歌跳舞,而仲瑜上午依然開業(yè),為病人治牙,阿嬌里里外外為他幫忙。忙到中午,仲瑜關照阿嬌把下午停醫(yī)的牌子掛出去。眾人吃了午飯,仲瑜對阿強、阿凱說:“來,我們打會麻將?!币驗槿币挥掷狭税勺髋?,和子不懂麻將,則在旁為他們泡茶遞煙,就這樣一場麻將打到了薄暮時分,仲瑜看了看手表對阿強、阿凱說:“我們稍微早一點離家,到外面去吃晚飯?!卑姾桶P的褲兜里都放著擦得锃亮的手槍,仲瑜也把手槍裝進風衣口袋里。三人出了客廳準備上花園里的轎車,仲瑜忽然想起了什么事似的回了客廳,匆匆上樓,從自己的房間里拿下來一個點心盒子交給阿強說:“盒子里有兩塊沙利文的奶油蛋糕,你給和子吃吧?!卑姶蜷_盒蓋,看到里面有兩塊奶油蛋糕,于是遞給和子道:“你和阿嬌兩人分著吃吧?!?/p>

這是仲瑜第一次提到和和子有關系的話,自從和子進入牙醫(yī)所以來,從來沒有聽過仲瑜和和子說過一句話。

仲瑜開車載著阿強和阿凱,一路疾馳來到了南京路的百樂門舞廳,在馬路對面的一條小路上把汽車停了,然后對兩人說:“百樂門對面那家飯店的菜不錯,我們不妨去里面吃晚飯,然后干事?!边@家飯店供的是浙江菜,仲瑜同阿凱都是浙江人,正對胃口,獨獨阿強是蘇北人,可對浙江菜也不討厭。當侍者端上菜后,三人大嚼起來,仲瑜說:“今天不喝硬酒,我們就要一點黃酒吧。這可也是老開規(guī)定的?!?/p>

阿強嘟噥了一句:“老開,老開,幾時能夠放開?”

阿凱聽了撲哧一笑:“我們這一輩子,老開不會放過我們了,你看干我們這一行的有哪一個是鮮蹦活跳離開的?!?/p>

仲瑜打斷他們的說話道:“好了,不要說喪氣話,今天如果大功告成的話,不要說老開,就是老板也會放我們幾天假讓我們開心開心?!彼f的老板是指上海軍統(tǒng)站的站長。

飯已經吃得差不多了,仲瑜看了自己腕上的手表,漂亮的馬凡陀手表上已經是晚上八點半了。南京路的夜生活剛剛開始,各家店鋪門前的霓虹燈流光溢彩,馬路上熙熙攘攘。仲瑜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時間到了,我現(xiàn)在可以和你們明說了,昨天晚上老開關照我們,日本憲兵司令部山田大佐和偽市政府的酈秘書要到對面的百樂門舞廳跳舞。上次我們在西門賭場沒有得手,這次老開專門叮囑一定要做掉這兩個人。最近我們的同胞、同行被日本人和76號暗殺的太多了。報仇,這是老板的命令?!?/p>

阿強低聲咕噥了一句:“但愿一槍命中,死而無憾了?!卑P聽了阿強的話不免感傷,斜睨了阿強一眼又不禁搖搖頭,嘆了口氣,大有物傷其類的感覺。

此時仲瑜是面朝馬路坐的,他猛然看見百樂門舞廳的門口,一輛黑色的轎車停了下來。轎車前和轎車后各有一輛三輪摩托車,每輛摩托車上坐著三個日本兵,他們到轎車前把車門打開,只見從車里下來一個日本軍官,這個日本軍官從轎車的另一扇門牽手領出一個女人。

此刻阿強和阿凱也看到了對面舞廳門口的情景,不約而同地說:“目標來了。”

仲瑜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表,九點半。他對兩人說:“老開關照我們十點動手,我們先進去?!闭f著三人離開了座位,到暗處拉開手槍的保險,慢步穿過馬路,跟著人群進入了舞廳。

仲瑜、阿強和阿凱離開牙醫(yī)所后,就留下了和子和阿嬌兩個女人在那座小洋樓里,吃好晚飯已是八點左右的時間了,兩人在客廳里聽收音機消遣,聽了一會兒覺得無聊,又玩牌,玩了兩局也無聊了,于是阿嬌請和子唱歌跳舞,漸漸地又覺得無聊,于是兩人聊天,和子不會說過多的漢語,阿嬌也不會說日語,聊不通還是覺得無聊。忽然阿嬌對和子說:“我們倆出去走走散散心怎么樣?”

和子馬上搖頭道:“阿強關照我,只能在家里守著,牙醫(yī)東家也特地叫阿強轉告我說,日本浪人還在找我,萬一出去出了事就不好辦了?!?/p>

阿嬌聞后嘆了口氣:“你也是命苦啊,那我自己一個人出去走走,馬上就回來?!?/p>

“你可要早點回來啊,我一個人在家里有點害怕,萬一有事叫不到人?!?/p>

“沒關系,我一個小時左右就回來。”說罷阿嬌上樓去拿了小提包下來,她出大門時把那扇小鐵門關得很響,分明是要讓在客廳里的和子聽見她走了。

其實阿嬌并沒有走,她用鑰匙又悄悄打開了花園的小鐵門,躡手躡腳地進入了花園,來到客廳門口,只見客廳里黑暗一片,沒有開燈。在客廳的走廊的角落里,阿嬌默默地站立了五分鐘,聽聽沒有什么動靜,于是阿嬌從自己的手提包里掏出了一把女式小手槍,然后半步半步地進入了客廳。只見廚房間有一絲燈光從門縫里漏了出來,全部小樓里只有這里有燈光,分明是表示廚房間里有人。阿嬌握著槍來到廚房門口,她用手槍把門縫又推開了一點點,只見廚房間昏暗的燈光下,和子背對著她正在吃東西,爐子上正煮著咖啡,她的面前有一個點心盒子,盒蓋打開著,和子吃的就是從盒子里拿出的一塊奶油蛋糕,等她整塊蛋糕吃完時,搖了搖頭,不知是蛋糕的味道不佳,還是對其他什么感到失望。

咖啡開了,和子從爐子上把咖啡壺拎到桌子上,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她低下頭,忽然想到什么事,又把點心盒子里的另一塊蛋糕取了出來,拿在手上橫看豎看,像是要找什么似的,可是找的結果依然令她失望,似乎沒有她想要的東西?;羧缓妥拥难劬Χ⑸狭撕凶拥紫乱r底的蠟紙,她用纖細的手指揭起了那張薄薄的蠟紙,在蠟紙的底下有一張牙醫(yī)所的處方單,處方單上寫著寥寥幾行字,阿嬌遠遠地看出似乎是用日語寫的。

這時的和子突然一陣興奮,她終于找到了她想要的東西,和子欣喜地拿起了處方單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口中不禁說了一聲:“呦西?!彼泵ζ鹕硐氲娇蛷d里去打電話,她知道此刻家中無人,可以隨心所欲同對方對話。

這一幕阿嬌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不知是喜是憂,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她見和子要出廚房間,急忙又躡手躡腳回到客廳,躲在壁爐前那張三人沙發(fā)的背后蹲著,手槍不離手。

一會兒和子來到客廳,只見她把手中捏著的處方單又細瞧了一遍,然后就坐在那張三人沙發(fā)上,拿起茶幾上的電話。按照處方單上的意思向對方通了話,講的都是日語,阿嬌在背后聽不懂。擱下電話,和子拿著那張?zhí)幏絾?,不免搖頭晃腦的得意,但很快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眼中露出了一絲兇光,使人根本想不到她本是個嬌柔的日本歌舞伎。在沙發(fā)上大概坐了有五分鐘的光景,和子朝客廳里的那架大掛鐘瞧了一眼,口中低語道:“她快要回來了啊?!庇制鹕砘貜N房間里去。

沙發(fā)背后的阿嬌也慢慢起身,她知道剛才和子說快要回來的是自己,于是偷偷尾隨在和子身后。和子進入了廚房間,那道門依然虛掩著,門外的阿嬌從門縫里看見和子打開了爐灶上的電爐,阿嬌心中不禁說道:“果然被老開料中了,她是日本特務,看現(xiàn)在的模樣,她是要銷毀間諜證據?!敝灰姾妥幽闷鹉菑?zhí)幏絾我瘽u漸紅起來的電爐上扔去,阿嬌猛然一下子用膝蓋頂開了門,手槍頂住了和子的腰,同時迅速從電爐上拿起那張尚未燃燒的處方單,厲聲道:“你這個日本間諜,想毀滅罪證?”

和子似乎不慌不忙地轉身,面對阿嬌說:“我聽不懂阿嬌小姐的話,這不是什么罪證,這是我請阿強托牙醫(yī)為我開的一張?zhí)幏街尾〉??!彼f的是日語夾雜著漢語,大概意思就是如此。說罷和子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露出了往常的笑臉對阿嬌說:“臺上有我剛才煮的熱咖啡,還有一塊奶油蛋糕是留給你的,快吃吧,我已經吃了一塊?!?/p>

阿嬌實在為和子能如此平靜感到驚奇,嘴中不禁罵道:“你這個老練的日本特務,難怪阿強被你騙得暈頭暈腦。”又說,“我現(xiàn)在要把你捆起來,免得你又生事?!闭f著找出兩根繩子把和子的手腳捆了起來,又用一塊布塞在了和子的口中,急得和子“哇哇”直叫,阿嬌對和子幽默地一笑:“你在這兒待一會兒,我去外面看看就回來?!闭f罷阿嬌跑到廳里拿起電話,“表舅,你前天的叮囑一點沒錯,她果然是個間諜,但還不知是日本特工還是76號的或者是其他方面的,她的間諜證據已經給我拿住了,可以交給你處理。”對方似乎很高興,在電話里嘉獎阿嬌說:“干得不錯,我這兒的行動馬上要開始了。要是你走得開的話,可以去百樂門那里幫一幫仲瑜他們,今天他們可要吃重了。我今天行動結束后還要到你們這來一次。好了,余話再敘?!?/p>

丟下電話阿嬌直奔百樂門舞廳,此刻正是仲瑜、阿強和阿凱吃罷晚飯的時候。

日本憲兵隊的山田和汪偽市政府的酈小姐兩人攜手大搖大擺進入了百樂門舞廳,身后尾隨著一幫人,無非是憲兵隊的憲兵和76號的特務,進去后門口還留下了日本兵站崗。仲瑜對阿強和阿凱使了個眼色,擁入了舞廳,阿凱和阿強去買了舞票,不一會兒伴舞的舞女就應聲過來,仲瑜則坐在舞池旁的休閑臺旁喝著咖啡,望著舞池中一對對翩翩起舞的舞客,眼中露出一種憂郁的目光。就在此時,山田和酈小姐都已換了舞裝進入了舞池,那個軍人山田跳起舞來倒是很溫文爾雅,沒有日本憲兵的殺氣,而酈小姐配合得更是面面俱到,兩人在舞池中跳得如癡如醉。

阿凱摟著他的伴舞女緩緩轉到了阿強的跟前,對他耳語道:“阿強,你看今天舞廳里的氣氛不對勁啊,舞廳兩側的腰門里好像有埋伏,不少人頭在那邊晃動,你再看舞池旁的那個休閑臺上坐滿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看模樣像是76號的。”阿強摟著他的伴舞女轉了一圈,又回到了阿凱的身旁,說:“這氣氛果然是不同往常,大門口的日本崗哨恐怕不單是保護山田和酈小姐……”阿凱也轉了一圈又回到阿強身旁,說:“我們恐怕又像在西門賭場那樣被包了餃子,你看那邊仲瑜的臉色也越來越不對頭了?!卑娋o跟著說:“我們又被出賣了,可惡的奸細?!?/p>

話音還未落下,從仲瑜坐的那個方向向舞池中發(fā)來了一槍,槍聲驚動了舞池中的舞客,有人恐怖地尖聲大叫,繼而紛紛逃離舞池。阿強推開自己的舞伴,掏出褲兜里的手槍向那個準備逃竄的山田背心放了一槍,只見山田應了槍聲倒在舞池里,而阿凱也趁亂向酈小姐發(fā)了一槍,酈小姐好像中了彈,但并未倒下。就在這個時候,埋伏在兩側腰門的日本憲兵從隱蔽處沖了出來,坐臺上的76號特工也紛紛沖向舞池,要逮捕阿強和阿凱。

眾目睽睽之下,阿強和阿凱很難逃脫,就在這關鍵時刻,舞廳又響起了“砰砰”兩聲槍響,舞廳天花板中央的那兩盞本來就不很明亮的燈被打滅了,舞廳里一片漆黑,眾人更加狂亂地喊叫和亂跑著,擁向大門和腰門的出口。

剛才那第一槍是仲瑜打的,此刻他已隨同眾人從大門口擁出,安全脫身,可是再想有人出去就難了,因為門口的那兩個日本崗哨,一邊放槍示警不許走人,一邊用刺刀頂住要逃出來的人。阿凱見事不妙便對阿強說:“我們兩個分頭從側面出去,到了外面再去找仲瑜,他在對面飯店的小馬路的轉角上等我們上車。”于是兩人分頭各去一扇腰門,阿凱從左邊的腰門剛走出一步,就被兩名特工頂住了,好在他手中提著槍,出手就是一槍撂倒了一個,然后飛步朝前奔去,可是跟在后面的那個特工卻是緊隨不放,一邊喊一邊向他開槍。

阿凱終于跑到了對面的馬路,他躲在一棵梧桐樹后向緊追的那個特務打了一槍,子彈似乎打中了那個特務的腿,他倒在地上,阿凱趁機離開了這一條馬路直奔飯店旁邊的小路而去。他把槍放進褲兜里,突然感覺自己的左手臂一陣劇痛,原來手臂中了彈,血已經濕透了外套的袖子,他在此無法處理,急忙用右手使勁撳住左臂快步朝仲瑜停車的地方奔去,阿凱不禁嘴中罵了一句:“真他媽的倒霉,查出奸細,非親手把他斃了不可!”

說話間他已經來到了仲瑜停車的地方,阿強比他早到,焦急地在車中等候,見阿凱來了,他欣喜地打開后車門讓他上車,阿凱一上車仲瑜就啟動了汽車飛馳而去。

阿強見阿凱的樣子,驚慌地問:“你掛彩了?”

阿凱忿忿地道:“從腰門出來的時候同兩個家伙糾纏了一下,撂倒了他們自己也吃了一槍,好在不是要害,問題不大?!闭f著卻又感到一陣疼痛,頭歪在車椅上哼哼起來。

阿強迅速解下自己的領帶,扎在阿凱的傷口上,一路無話。

就在舞廳槍戰(zhàn)的那一刻,在上海虞洽卿路上的遠東飯店也正發(fā)生一場槍戰(zhàn)。

故事要回溯到半個小時前,在這里開始了一場驚險的鋤奸行動,領導這次行動的是組長老開本人,他動用了十幾個人,為了這次行動能夠成功老開不惜血本。那么這次行動的目標是誰呢?就是76號頭目之一吳四寶,也就是故事開頭講的開西門賭場的那個人,那一次因為奸細告密他得以逃脫,這次恐怕就沒有那么容易脫身了,老開已經把他圍得水泄不通,飯店的前門和后門都有人守著,老開自己帶了一部分人在飯店里面壓陣,另有四五個悍將安排在目標的四周。

吳四寶長得肥頭大腦,一身膘肉,一是喜歡錢,二是喜歡女人,在76號特務中臭名昭著。此刻他正在飯店一間客房里休息。

吳四寶所在的客房前有一條甬道,甬道的前面通飯店的大門,甬道的后面通后門,這是老開早已摸清楚了的,所以老開在前后門都設下了埋伏,不過他的人不直接在門口,而在離開門口不遠的地方流動,因為吳四寶的保鏢也在前后兩門守護。

吳四寶的這間房間是遠東飯店里底層最豪華的一間,他為什么要選擇底層呢?因為憑他以往的經驗,底層出逃比較方便,不像在樓上那樣曲折麻煩。他在他的房間對面另外訂了一間房間,里面藏有五六個貼身保鏢,萬一有什么情況這些保鏢可以立馬出應。因為甬道很長,兩頭彼此看不到,所以他在甬道的兩頭還特設了特務崗哨,不許閑雜人員來往。

為了招待吳四寶,飯店的老板幾乎把底層的客房都空掉了,只留了一間租給了一個同鄉(xiāng)客人,這個客人說是要同幾個朋友在這豪賭一場,所以要住這間房間,此人給了老板三根金條說是住一夜。老板為錢所動,偷偷地答應了,好在房間靠近甬道的后門,同吳四寶那間靠近前門的房間相隔很遠。

卻說吳四寶此刻正斜靠在長沙發(fā)上,喝著什么飲料,他的身旁坐著一個標致的女人,這個女人有三十多歲,看模樣不是那種吃臉面飯的女子,她的言談舉止像是個富家太太的樣子。此女正是一個上海闊佬的姨太太,這個闊佬經營的是百貨,吳四寶當年在這個闊佬的手下做事,后來日本人來了,不知怎么搖身變成了76號的一個特務頭目。當初吳四寶在這個闊佬手下干活時,就同這個姨太太有瓜葛,姨太太是因為無聊,而吳四寶則看中這個姨太太的文雅、溫純。這個闊佬明知吳四寶同自己的姨太太有瓜葛,但是懾于吳四寶的顯赫身份,也只能忍氣吞聲。

話歸正題,吳四寶伸了個懶腰:“我們有好幾個月沒有碰面了吧?”

那個女人應聲道:“什么好些時候,中秋節(jié)不是還見了面?”又道,“你這樣大搖大擺不怕共產黨和軍統(tǒng)找你的麻煩?”

“他要找我麻煩我也沒有辦法,我們這種人腦袋本是系在褲腰帶上的,不過我也不是吃素的,死在我槍口下的人不計其數了,我還有什么可怕的?!闭f著他附在姨太太的耳邊輕聲說,“今天軍統(tǒng)的人恐怕都到百樂門舞廳去了。”

“你怎么知道的?”

“是我們76號的人放出的風聲,說山田和酈小姐將去百樂門舞廳跳舞。”

“他們兩個真的會去?”

“當然不會去了,不過去了兩個替死鬼,否則戲就演不真,軍統(tǒng)他們就不會上鉤。”

“他們果然會來搞刺殺?”

“當然,他們那邊有我們內線,剛才我就接到密報,他們的人已經進了舞廳。”

姨太太聞后,嘆息了一聲:“又要死人了,你們這兩幫人不知道要殺到哪一天為止,可憐那些冤死鬼?!?/p>

吳四寶又打了個哈欠,似乎有了睡意,道:“休管他人的閑事還是管我們自己吧。我剛才洗過了,先去睡,你去沖一下也過來吧,我瞌睡了。”說著吳四寶披著睡衣,趿著拖鞋,把那未喝完的飲料帶進了臥室。

那個在甬道守護的吳四寶手下的特務,覺得站在那有點累又有點瞌睡,他想找個椅子坐下來,喝杯茶提提神,于是到前面大堂去。這時那間要豪賭的客人的房門被輕輕拉開了,從里面走出來一個人,褲兜里藏著槍,手中還握著一把鋒利的匕首,他躡手躡腳地隱蔽在了甬道的黑暗處。

一會兒工夫,那個特務又回來了,一手提著一把椅子,一手拿著一杯熱騰騰的茶,得意地在甬道里坐下。說時遲那時快,他的屁股剛挨到椅子,背心就被刺進了一刀。此時從賭房門縫里又出來一個人,用手掩住被刺特務的嘴不讓他出聲,不一會兒這個特務就沒有了氣息。后出來的那人對先動手的特工說:“你在這兒喝茶坐一會兒,我去把那一頭的特務給端了。”接著他又回到剛才出來的那扇門,再出來時手中托著一個盤子,盤子里放著兩瓶酒和酒杯,身上已經換了一套飯店侍者的衣服,他對椅子上的同伴眨了一下眼,向甬道另一頭走去。

甬道的那一頭,吳四寶手下另一個特務正站在那兒抽香煙,見到他便問道:“干什么的?”

“我說飯店的侍者,領班叫我來送酒給你們老板,說是吳老板剛才關照過的?!?/p>

“瞎說,我們吳老板要東西用不著你們的人來送……哎,你從那邊過來,看到有什么動靜沒有?我好像聽見剛才那邊有聲響?!?/p>

“沒有啊,你的那個伙伴坐在那喝茶呢?!?/p>

特務將信將疑地說:“好了,你把盤子交給我吧,我去送。”于是他接過侍者手中的盤子,侍者一手扶住盤子,另一手托住盤子。這個特務一接過盤子,只見對方的手中握著一支手槍,槍口正對著自己的腦袋。

“你是干什么的!”特務慌忙去掏自己的手槍,但已經晚了,只聽一聲沉悶的槍聲,特務倒地身亡。雖然槍是裝了消聲器的,可到底還是有了破綻,特務倒下時那只盤子掉在地上發(fā)出“砰”的一聲響聲。

吳四寶對面房間立即有了動靜,一人一邊開門一邊罵罵咧咧地說:“誰在這兒鬧,看老子不斃了你?!彼麆偝鲩T就被那個侍者一槍撂倒,房間里的其他保鏢也聞聲趕了出來,而那間賭房大門也敞開了,從里面又沖出三個提著槍的人,有的拿著沖鋒槍,有的拿著短槍,直奔吳四寶保鏢的房間。那個喝茶的特工也提槍趕了過來,吳四寶的那伙保鏢剛沖出房門,還不知怎么一回事就遭槍擊紛紛倒下。再說這五個人收拾了這伙保鏢之后,馬上回過頭來伏在吳四寶房間門口的兩側。從鑰匙孔里望進去,本來靜黑的房間有了燈光,說明有人起床開燈,果然聽見吳四寶罵道:“都睡死了,連槍聲都沒聽到嗎?”吳四寶是一個槍不離身的人,他抓起枕下的手槍剛要開門罵人,突然幾發(fā)子彈向他射來,子彈透過門板擊中了他。緊接著五個人沖進門去,看見吳四寶已經躺在地板上痛苦地喘息,他的胸口中了兩槍,命在旦夕,那個為首的侍者又在他的腦袋上補了一槍。

此時那個姨太太聞聲從臥室出來,見狀嚇得尖聲叫了起來,一個特工對她說:“不許叫,否則把你也斃了。天亮了就回去,告訴吳四寶的那伙人,吳四寶就是他們的下場?!?/p>

五個人從后門走了出去,不料一出門就碰上了守在門外的吳四寶的特務的阻擊,他們已經聽到了里面的槍聲沖了進來,此時后門馬路對面老開的特工也立即行動,雙方展開了激烈槍戰(zhàn)。

吳四寶這次帶來的人不少,但老開的人更多,且是有備而來,所以十幾分鐘后吳四寶的特務就幾乎全被消滅,老開的人也有少數傷亡。

幾乎同時,在前門也發(fā)生了槍戰(zhàn),同樣是由于人多占了優(yōu)勢,老開的部下全殲了吳四寶的人。

老開的汽車停在遠東飯店后門的不遠處,他把自己的手下用兩部汽車都接走了,包括陣亡的特工和兩名傷員。

卻說老開的汽車離開了虞洽卿路,老開對司機說:“先到勒菲德路牙醫(yī)所,再回郊區(qū)家。”于是汽車朝勒菲德路駛去。

在百樂門舞廳中打滅兩盞燈的人是阿嬌,她像上次在西門賭場完成任務后一樣,得手后趁混亂脫身。然后招了一輛出租車一口氣跑回了牙醫(yī)所,進入一片漆黑的樓房,發(fā)現(xiàn)和子依然坐在墻角,看見阿嬌提槍進來以為阿嬌要殺她,嘴里塞著抹布說不出話,只是發(fā)出嗚嗚的聲音,阿嬌知道她是求饒,也沒有理睬她,關上廚房間的門轉身來到客廳,她打開客廳的大吊燈,把手槍塞到小提包里,把提包扔到沙發(fā)的一角,人也隨之倒入沙發(fā),剛才百樂門的一場戲使她有點累了。她忽然想起什么,拿起手提包從里面拿出了從和子那里奪過來的處方紙,四邊略有枯焦,于是放心地把它放入手提包內。她嘆了口氣正想做點什么,突然聽見門外一陣急促的汽車喇叭聲,于是奔入小花園去開門。是牙醫(yī)仲瑜帶著阿強和阿凱回來了,四人一起進到客廳,阿嬌見三人臉色嚴峻神情疲憊,便對他們說:“你們坐一會兒,我去替你們煮點咖啡?!彼綇N房把剛才和子煮的咖啡在爐子上熱了一熱,然后拿著咖啡壺和幾個干凈的杯子來到廳里。在過道里她就聽見阿凱嚷道:“他媽的,我們又中了別人的套,不知是哪個王八蛋把我們泄露給了日本人和76號的狗雜種,害我吃了冤枉槍子?!庇致犚姲娏R道:“這情況就和上次西門賭場的遭遇一樣,分明是我們內部有奸細,要是讓我知道是誰,非把他碎尸萬段不可!”

只聽仲瑜“噓”了一聲,然后低聲道:“大家不要發(fā)牢騷了,有陌生人在這兒免得再生禍端?!闭f著用嘴向廚房過道方向努了努嘴,陌生人分明是指阿嬌和和子。阿嬌端著咖啡壺和杯子,裝作沒有聽到剛才的談話,問道:“剛才三位到哪兒去了,高高興興去了,怎么灰頭喪氣地回來了?”邊說邊為三人斟咖啡,也為自己斟了一杯。

仲瑜沒有回答阿嬌的問話,只是支吾其詞,猛然間想起了和子,便問阿嬌道:“和子已經睡了?”

阿嬌隨口應道:“應該是的,吃罷晚飯不多久,她就把她自己關在房間里,一直沒有下來,大概是累了吧?!?/p>

正說到這兒,門外又有汽車剎車熄火的聲音,轉瞬間,老開率著四五個人通過花園進了客廳,原來老開也有牙醫(yī)所的大門鑰匙。正坐在沙發(fā)上喝咖啡的四人見老開率人進來,心中都不禁“咯噔”了一下,雖然他們知道老開今天晚上要到這兒來彎一彎的,可是他們沒想到老開的臉色那么嚴厲,而且滿臉殺氣。

只聽老開問道:“你們倒好悠閑,還有心思喝咖啡?!?/p>

阿嬌隨手也為老開倒了一杯咖啡,一邊讓老開坐在靠近自己的另一個沙發(fā)上,一邊問老開道:“表舅,你那邊的事情都成了?”老開“嗯”的一聲還沒完,那邊喝咖啡的三人都傻了眼,心中都在說:老開是阿嬌的表舅?

仲瑜囁嚅著問:“阿嬌,老開是你的表舅?”臉上露出尷尬。

老開深深呷了一口咖啡對其他三人說:“阿嬌是我的外甥女啊。我可以再告訴你們,西門賭場和今天晚上百樂門舞廳用手槍滅燈和解救你們的人就是阿嬌,當初她進牙醫(yī)所當護士也是我精心安排的,現(xiàn)在你們三個人都明白了嗎?”

三人聞后,心中都不禁吃了一驚,然后各出了一口冷氣,不知是對老開還是對阿嬌的吃驚。老開接下去對三人道:“現(xiàn)在丟開阿嬌不談,你們今天晚上的事成了沒有???仲瑜你是頭,你先說?!?/p>

“沒成。恐怕我們是遭了別人的算計。”

阿強和阿凱沒等他說完,就異口同聲說:“老板,我們內部有奸細,有人把我們的行動計劃預先泄露給了敵方,所以又遭此敗局。不過我們兩人還是用手槍擊中了目標,生死不知。總之我們肯定內部必定是出了奸細?!?/p>

老開聽到這里把手中的咖啡杯重重向臺子上一砸,杯子碎了,咖啡流了一地:“我告訴你們吧,內部確實是有奸細,奸細在你們三人之中,叫仲瑜自己說!”

仲瑜軟弱無力地癱在沙發(fā)上,跟老開進來的人上去收去了仲瑜口袋中的手槍,仲瑜見自己完了,便向老開告饒:“請饒我一條命吧……”

老開冷笑一聲:“饒你命?是我把你招進軍統(tǒng)的,站長是不是還會饒了我?我還在替自己擔心呢。第一次西門賭場行動,我還不能確定你是不是奸細,可是今天晚上的行動,使我徹底明白你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奸細。76號放出消息說是山田和酈小姐要到百樂門跳舞,那邊也有我的內線,知道那是假消息,可是我將計就計還是派了你們去行動,你仲瑜以為得計,可是應該得計的是我,我在遠東飯店搞了另一次行動,殺了吳四寶這個大漢奸。我還知道那個山田和酈小姐是替身偽裝的,一個死了,一個半死,你看我在你們那邊的內線怎么樣,消息準不準,快不快?可惜阿嬌在你這蹲了一年多,卻沒有看出你仲瑜的破綻,你不愧是老間諜了?!?/p>

他剛說完話,阿嬌從皮包里拿出那張?zhí)幏浇唤o老開說:“這是仲瑜寫給和子的紙條,和子把紙條上的內容打電話告知了他的老板,所以我們舞廳的行動又失利了。”

一旁的阿強聞后幾乎驚呆了,口中喃喃道:“和子是間諜?和子是間諜?”

阿嬌對阿強冷笑道:“你別做風流夢了?!闭f著,她從廚房里提出了和子,推到仲瑜面前道:“阿強你看看,這就是你的日本情人?!?/p>

阿強無地自容,狠狠打了和子兩個耳光,罵道:“你這個日本人,你要害我!”

此刻,老開看了看手表已經是夜里十一點了,便對眾人道:“十二點鐘日本人要戒嚴了,今天晚上必定有一場大搜捕,他們一定會為遠東飯店的失利惱羞成怒,大加報復?!闭f完一行人陸續(xù)離開了客廳。

阿強和阿凱押著仲瑜,由阿嬌開車把和子也押在了仲瑜的身旁,老開則坐在仲瑜的身旁。阿嬌問老開說:“到哪?”

“回我鄉(xiāng)下的臨時住所,老板在那等著我,聽候他處理仲瑜和和子的意見,可能要拿他們兩人交換我們被他們抓去的兩個弟兄,快開車吧,時間緊迫?!?/p>

就這樣,阿嬌的車在前,另兩輛老開帶過來的汽車在后,三輛車魚貫而去。汽車到了郊區(qū),在老開的房前停了下來,四周伸手不見五指,只聽風聲刮著樹“沙沙”的響,偶爾有狗的吠聲,景物黑黝黝有點令人發(fā)怵,老開對后面的阿強和阿凱說:“你們把仲瑜和和子先帶進去,站長在那里等著,我同阿嬌有幾句話說,馬上就來。”

車子里的人都陸陸續(xù)續(xù)進了大門,門里亮出燈光,好像有人接應。老開轉身對著阿嬌:“你做了我一年多的表外甥女,到底要走了?!?/p>

“老開,人各有志,我要到蘇北去,我另外幾個大學里的同學還是希望能參加新四軍。”接著阿嬌淡淡一笑說,“這兩年我們合作愉快,沒有辜負大家的期望,特別是今天晚上,總算為你揪出了一個奸細?!?/p>

“是啊,希望還有機會合作。哦,前面有一個日本人的崗哨,派幾個兄弟送你過去吧?”

“不必了,過了關卡就有部隊上的人接應了,我們事先聯(lián)系好的,所以今天晚上非走不可,不過我能不能借這輛車子用一用?”

“不是借,這車送給你開去吧。你準備闖關?”

“對,老本行了,我來的時候也是闖關入市區(qū)的?!?/p>

“真不簡單。好了,我不送你了,一路保重,外甥女?!闭f著他推開車門,慢慢向大門走去,他走到門檻的時候回身向阿嬌揮揮手,然后消失在大門里。

阿嬌拉緊車門,也向老開揮手并低聲喚道:“合作愉快?!逼鋵嵗祥_既沒有看見,也沒有聽見。之后阿嬌猛踩油門,扶住方向盤,一鼓作氣朝關卡駛去。

兩個皇協(xié)軍的兵正躲在破亭子里打瞌睡,天又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所以他們更不愿意露天站崗,當他們聽到有汽車駛到關卡的時候,從瞌睡中驚醒了。關卡由一條長木頭攔住進出的車輛和行人,一個皇協(xié)兵從亭子里走了出來,隔著木頭對外面阿嬌汽車大聲喊道:“檢查,檢查?!?/p>

阿嬌急忙從手里掏出一疊偽幣扔給皇協(xié)兵,皇協(xié)兵一邊抬高木頭放汽車過去,一邊撿地上的錢。這時亭子里的另一個皇協(xié)兵也走了過來,對撿錢的皇協(xié)兵說:“不許放汽車過去!剛才憲兵司令部的電話說要檢查每一部過往車輛,尤其是小轎車。”

阿嬌一聽此言,猛踩油門,一下子就撞倒了正在撿錢的皇協(xié)兵,汽車沖出了關卡飛奔向前。待那個后出來的皇協(xié)兵解下背上的槍,向阿嬌的汽車瞄準時,汽車已經駛出了好長一段路,消失在茫茫的夜幕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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