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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月之死

2011-12-31 00:00:00戚嘉麟
最推理 2011年16期

夜。

一點火光劃破了黑暗,勾出一道大弧形,向街中心跌墜下去,那點火光在柏油路上彈跳了幾下,最后靜止了下來,看清卻是一只煙蒂。

端木琛倚著陽臺的欄桿,滿臉憂色地,剛彈走了一個煙蒂,這時又重新點燃了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大口,然后徐徐呼出一團霧。

端木琛是一名刑警隊目,在警隊中已有超過二十年經驗了,他一直俯視著街上的動靜,也許是盯得太久的緣故,他感到雙目干澀得開始疼痛起來。

他身為刑警,當然明白不該知法犯法,把煙蒂丟到街上,這樣或會灼傷途人,更甚者煙蒂隨風卷進別人的單位,隨時會引發火災呢。其實他身旁早放置了煙灰缸,只是他慣性地在思考案件時,或是有什么難題想不通時。便會隨手把煙蒂向街中一彈。

此刻他并非在思考案件,想不通的難題倒是有一個,就是他的寶貝女兒已經下班了,怎么遲遲還沒回來呢?

他女兒叫端木月,是一名剛畢業的護士,現正在市內一所大醫院里工作。

已經11時了,一般來說,到了這時候,她早已乘公車抵達樓下了。

怎么今夜卻例外呢?

端木琛致電她的手機,整天都關著,這也不奇怪,如果她需要在手術室中工作,給病人施手術期間,又怎可接聽電話呢?

可是,已經下班了,怎么手機仍關著呢?是她忘了開機?手機沒電?還是……還是發生了什么意外呢?

端木琛愈往下想,心跳便愈加劇烈,作為一名父親,他的憂慮絕對可以理解。

他忽然記起,女兒提及最近被一名康復出院的病人癡纏著,難道這刻女兒正被這人糾纏著?

端木琛愈想愈害怕,擔心女兒可能已給這人玷污了,腦里竟活靈活現地一幕幕幻想起來了。

他的理智告訴自己別胡思亂想,但關心則亂,人和事若是發生在自己身上,又怎叫人冷靜呢!

端木琛再次致電她的手機,仍是打不通……

終于,他按捺不了,把指間的煙蒂順手一彈,便披了一件外套下樓,干脆去公車站等女兒。

“砰”的一聲巨響……

端木琛給嚇了一跳,他剛抵達樓下大堂,便聽到街外傳來的這一聲巨響,他馬上沖了出去,這時一輛敞篷車子高速駛來,兩盞車頭燈迎面照射過來,逼使他瞇起了眼回避,燈光掠過后,端木琛打量一下司機的容貌,見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根據他接受的刑警訓練,他憑著這年輕人臉上的驚惶神情,已經可以斷言這聲巨響必與他有關,端木琛視線下望,希望于這電光石火間,可以看清楚這車子的車牌和車款型號。

誰知還沒看真切,車子駛過路旁的一攤水,把水濺到了他的臉上,當他抹拭后想再追望時,那車子早已消失在彎角了。

端木琛不禁咬了咬牙,有點不忿,他只瞥見車牌上有一個英文字母K,以及數字3和7,其余的便印象模糊了。

端木琛環顧四周,發現一堵矮墻出現了一個缺口,一些磚塊已散失了,不用多說,定然是那年青人不小心駕駛,撞進矮墻里,撞出了一個缺口,還撞出了那一聲巨響。

端木琛往那矮墻走去,他發現一個身影正站在那缺口處,這人背對著他,正俯前朝下面呼叫著:“國友……國友……你怎樣啦?”是一個男人的聲音,語氣里很擔憂似的。

難道剛巧有人站在墻邊,給那車子撞個正著便摔了下去?

這矮墻下面是上山的馬路,這里墮下去約有十多英尺的高度,若不是頭部著地,相信傷勢也不會太嚴重吧,端木琛心里揣測著。

端木琛愈走近那人,便愈覺他的聲音很熟悉,他不及細想,便已表明身份:“我是刑警,是不是有人摔了下去?”

這人一聽,馬上身子一震,拔腿便奔逃,端木琛反應也不慢,立刻追上前去抓他的胳臂,但卻只抓著他的衣袖,這人一驚側過臉來,端木琛一瞥眼間,不禁一愕,手里一松,便讓這人逃走了。

“難怪聲音這么熟悉,原來竟是他!”端木琛驚訝不已,這人叫馮至剛,別人都尊稱他作馮議員,不錯,這人不僅是一名議員,還很知名呢,在這城中可說是無人不識的了。

端木琛皺起了眉,又想:怎么他像做賊心虛地奔逃呢?

他心知一時半刻不能找出答案,便先去察看是否真的有人摔下矮墻。

他來到缺口處往下張望,果如所料,真的發現一個男人躺臥在下面馬路上,那些磚塊便散落在他身旁,端木琛呼喚了幾聲,這人一動不動的,也沒答話,看來是昏迷過去了。

端木琛從旁邊的階級走下去,夜色中街燈昏暗,好不容易才來到馬路上,他來到傷者身邊,探一探他的脈搏,發覺尚有氣息。

這馬路邊就是山崖,幸好他摔得不遠,不然摔下了山崖便九死一生了。端木琛望了望旁邊的山崖,暗自替他慶幸。

“救命……救命……”忽然響起一陣微弱的呼救聲。

端木琛心忖:難道還有另一人給撞了下來?

他循聲搜索過去,終于在一塊大石之下,找到了這個呼救的人,這人三十歲左右,頭上血流如注,這時雙眼翻白,已昏死過去了。

端木琛馬上致電報警,很快警車和救護車都來到了,兩名傷者已立即給送往醫院救治。

這件案子端木琛是目擊證人,上司便順理成章讓他負責此案了,他本想等女兒回家,讓自己心寬了才回警察局,但等到最后,還是要走了。

端木琛剛步進警察局,馮議員和陪同他的律師便迎面走出來,這馮議員一見端木琛,表情愣了愣,很快便神色自若地邁步離開了,端木琛知道他認得自己,正如自己認得他。

馮議員怎么會在警察局出現呢?

因為端木琛吩咐下屬去請他回來協助調查的,而馮議員心知肇事時給認出了,所以和刑警也很合作。

回到辦公室,端木琛還沒來得及翻閱案中資料,下屬林飛已急急推門進來了。

“哎呀,又忘記了敲門……”林飛一臉不好意思,他就是這樣,工作起來總是像沖鋒陷陣似的,只顧往前沖呀沖的。

身為上司的端木琛明白他的性格,亦不拘這些禮節,所以并沒怪罪他,只是笑笑地問:“調查到什么?”

“傷者叫畢國友,是經營紅酒買賣的,馮議員說彼此是多年朋友,而他亦一直向畢國友購買紅酒。”林飛頓了頓,繼續說,“馮議員供稱,他這晚經過畢國友的住處,便致電他,讓他下樓詢問一些紅酒資料,而事發時他倆正站在矮墻邊聊著,冷不防一輛車子忽然高速駛來,而畢國友當時走避不及,便給撞跌在下面馬路了。”

端木琛靜靜地傾聽著,這時問了一句:“馮議員可看到車牌號碼?”

林飛無奈地搖了搖頭。

端木琛皺著眉,點燃了一根煙,徐徐吸吐起來。

林飛看見上司這表情,便知他正在思索著一些疑點,林飛在一旁靜待著,不敢出言打擾,過了片刻,端木琛手指一彈,把煙蒂彈在地上,說:“我一直想不通,馮議員當時見畢國友摔了下去,神情是既關切又擔憂的,但怎么一看見我,便驚得馬上奔逃呢?”

林飛沉吟道:“這似乎不是正常反應,如果我朋友摔了下去,這時有途人來到,我還不馬上央求這途人幫忙救人!”

“對啊。”端木琛同意他的分析。

林飛問道:“當時你有否表露身份呢?”

端木琛回憶一下,點頭道:“有,難道正因我是刑警,所以他才要逃?”又說,“若是因為這原因,難道他干了什么犯法的事?”說完凝視著林飛,看他可猜到自己的想法。

林飛跟隨端木琛多年,不多不少也能猜到這上司的心思,稍一思索,便揣測說:“難道畢國友不是給車子撞下去的?而事實是……車子意外把矮墻撞破之后,馮議員趁機把他推下去的?”

端木琛點頭道:“當時馮議員的反應,的確像是殺了人給發覺了,以致馬上奔逃。”接著說,“你說車子‘意外’把矮墻撞破,若這案子是精心策劃的謀殺案,那便不是‘意外’了。”

林飛臉上變色,說:“你的意思是……馮議員買兇殺人,而這合謀的司機便是要使畢國友死于汽車意外?!”

“這些都只是推測,事實是否這樣,要看馮議員有沒有殺畢國友的動機了。”端木琛微笑道。

“明白了,我會偵查下去的。”林飛說。

端木琛點了點頭,改問:“查知另一個傷者是誰嗎?”

林飛回答:“從他身上的證件,只知他叫穆天佳,32歲,其他的有待調查。”

端木琛又點點頭,囑咐說:“我去做那司機的拼圖,有什么進展過來通知我。”

林飛答應了。

而當端木琛在電腦部剛做好拼圖,林飛又是“砰”的一聲急急推門進來,把電腦部的同事嚇了一跳,但端木琛的反應卻是雀躍的,他猜到林飛一定帶來了好消息。

只聽林飛嚷道:“畢國友已蘇醒了!,'

那手機一直不能接通,端木琛致電家里又沒人接聽,女兒到底去了哪里呢?

端木琛坐在警車里,心神恍恍惚惚的,因擔心女兒安危的關系,始終不能集中精神思考案件。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司機位上的林飛說:“到達醫院啦。”

端木琛回過神來,他記起他來醫院的目的,是要查問畢國友。

他打開車門,步出警車,一抬頭,便見“愛群醫院”四個大字。

他覺得這醫院名有點耳熟,心里想了想,恍然:“這不就是阿月工作的醫院嗎?”端木月在這里工作半年了,身為父親的端木琛還是第一次到訪女兒工作的地方呢。

這時林飛也下了車,端木琛跟他對望一眼,便一起步進了醫院。

來到接待處,兩人表明了身份,說要找治理畢國友的醫生問話,接待處的職員指示了,林飛正想前往時,端木琛卻說:“你找醫生問話吧,我在這里等你。”

林飛心里奇怪,嘴里卻不敢問,而上司既然這樣說了,林飛也只好聽其命令,心里帶著問號離開時,背后聽見端木琛焦急地問道:“請替我查看一下,你們醫院里有一名初級護士叫作端木月的,什么時候下班的?”

“喏……你是她的什么人?”職員問。

“我是她父親。”端木琛回答。

林飛一聽便恍然明白,這件事端木琛曾跟他提及過,于是再不答話,立刻找醫生去。

半小時后,林飛回到接待處,只見端木琛臉如死灰,已猜到了八九分,還是關切地問:“有她的消息嗎?”

端木琛搖頭道:“阿月兩小時之前已下班了,手機還是接不通,不知去了哪里……”又悲道,“怎么不給我電話呢,難道不知老爸我多擔憂嗎?!”

林飛心知幫助不大,卻還是安慰了幾句。

端木琛畢竟是專業刑警,這時收拾心情,恢復理智地問:“醫生怎么說?”

“他說畢國友雙腿的大腿骨折斷,相信是給那車子撞斷的,至于從高處墜下,卻只是摔昏了,奇跡般沒什么大礙。”

“給車子撞斷腿骨?那么馮議員推他下去的可能性便可以排除了。”

林飛沉吟:“而買兇想撞死畢國友的可能性仍在。”

端木琛點了點頭。

林飛接著報告:“至于另一傷者穆天佳便沒那么幸運了。”頓了頓說,“醫生說他送抵醫院時,雖身上無傷,頭部卻嚴重受創,測知腦里有血塊,此刻正在進行開顱手術,替他移除血塊,相信手術還要進行幾小時。”

端木琛皺眉道:“只是頭部受傷?那便不是給那車子撞下去的了。”

林飛同意:“我也這樣想,必定是他就住在那附近,肇事時他正步行回家,誰知車子撞破矮墻,他閃避不及,給墮下的磚塊擊傷了。”

端木琛臉泛微笑,并以贊賞的眼神看著林飛。

林飛給他瞧得不好意思,搔著頭皮靦腆地說:“你別這樣看著我啊……”

端木琛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說:“走吧,去找畢國友聊一聊。”

兩人來到畢國友的病房前,發覺房門虛掩,雙方立即交換了一個眼色,心里皆想:難道馮議員得悉畢國友沒死,所以派人再下殺手?

兩人握槍在手,慢慢推開房門,躡手躡足地走進去……

隔著床邊的簾布,能聽到房中有兩人在竊竊私語著,兩人聲音很輕,端木琛和林飛只是聽到“尋找…一那東西……”,其他的談話內容便不太肯定了,但還可以肯定一點,就是這在耳語著的是兩個男人。

林飛心忖:看來畢國友這刻并沒危險。他望向端木琛,等待著他的進一步指示。

端木琛遲疑著,一時間決定不了該如何反應。

驀地,在簾布的另一邊,有人大喝一聲:“是誰偷偷溜進來?”

端木琛一驚:定是聽到我倆的腳步聲了。又想,這聲音很耳熟啊!隨即認出正是馮議員。

林飛是急先鋒,還沒待端木琛指示,已經上前一把拉開簾布了,

頃刻間,出現在眼前的一幕,教這兩位刑警都呆怔住了!

他們目睹這位馮議員和躺在病床上的畢國友,本來是牽著手的,一見簾布掀開了,便馬上甩開了手。

很明顯,這兩個男人的關系很暖昧!

“尋找……那東西……”

端木琛和林飛正在返回警察局的途中,兩人作出了很多揣測,一直不能確定馮議員和畢國友口中要尋找的那東西,究竟是什么?又或是這東西跟這傷人案是否有關?

當車子停在一個紅燈前,林飛轉臉問端木琛:“現在我們有馮議員的殺人動機了吧。”

“說來聽聽。”端木琛微笑道。

林飛就像是面對考官似的,不敢松懈地把心中結論說出:“馮議員有妻有兒,他和畢國友之間的暖昧,若給張揚出去,不僅會弄得他家庭破裂,最重要是必定會影響他的政途,那時候還做什么議員啦。”

端木琛聞言,卻沉吟不語。

林飛狐疑地問:“難道我說錯了?”

端木琛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你分析得沒錯,只不過……馮議員不像會對畢國友動殺機。”

林飛絕不懷疑上司的直覺:“若馮議員并沒計劃殺畢國友,那么這次汽車意外,便是純粹的意外,理應沒有可疑之處,可是……”林飛皺眉道,“我總覺得有些不合情理之處,但若問是什么,卻說不出所以然來。”

端木琛提示:“譬如……畢國友的供詞跟馮議員如出一轍?”

林飛恍然大悟:“對,就是這個。”接著說,“一般而言,即使是案發時的兩名目擊證人,供詞也不可能完全一樣,根據各人所看到的角度、反應的快慢,以及各自不同的感受,總該有些差別吧,若供詞太刻意的吻合,反惹人起疑。”

“那表示什么?”

林飛爽快回答:“表示兩人夾了口供,說的并非肇事的真相,甚至還隱瞞了什么。”

端木琛笑道:“那么他倆到底隱瞞了什么,便要靠你去偵查啦。”

林飛還想說什么,忽然輕噫一聲,視線落在路旁一輛發生故障的汽車。

端木琛注意到了,正想開口問個明白時,林飛早已把車子停在路邊了。

林飛轉過臉來,神秘一笑說:“讓我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說罷便下了車,往那故障汽車走去。

端木琛一臉迷惑地跟了過去,只見林飛來到那車子的車前蓋處,這時那車蓋已給掀起,那司機正彎著腰在檢查機器,從端木琛的角度看去,僅見這司機下身的一襲淡藍色直身裙子,裙下露出了一雙曲線優美的小腿,紅色的高跟鞋襯得她白皙的肌膚更嬌美勝雪了。

林飛俯下身子跟那司機聊了幾句,那司機便直了身子,臉上掛著微笑地跟端木琛打招呼:“端先生,你好!”又說,“我是林飛的胞姐,謝謝你一直照顧舍弟。”

林飛發現胞姐的車子停在路旁,似乎發生故障了,所以便上前看看需不需要幫忙。

端木琛見眼前女子笑語嫣然,甚有好感,笑說:“我姓端木,這是復姓,許多人都誤會了。”

她白了林飛一眼,小聲說:“剛才又不說清楚。”隨即不好意思地說,“喏,端木先生,讓你見笑了。”

她年紀約二十七八,介紹說自己叫林苓雪,職業是一位催眠師。

端木琛對催眠有些好奇,便跟她聊了起來,在一旁的林飛也沒閑著,他正在埋頭檢查機器,不一會,居然給修理妥當了。

之后林苓雪駕車離開了,而兩人也回到車上,繼續向警察局的方向駛去。

在車上林飛向端木琛眨了眨眼,笑問:“我胞姐長得標致吧,她呀,還沒有男朋友呢……”他心知端木琛鰥寡多年,早想撮合他和自己胞姐了。

端木琛可沒回應什么,他根本沒留心林飛的話,淡黃的街燈,色彩斑斕的霓虹燈光,一一掠過他的臉上,映出那深深鎖著的眉頭。

深宵四時。

端木琛仍埋首文件之中,努力地研究著案情,盼找出當中可疑之處,又或是揣摩其中的破案關鍵。

坐得太久已有些僵硬了,他伸了伸懶腰,點燃了一根煙,閉目歇息著。

“嗒……嗒……嗒……”

墻上掛鐘的秒針輕輕地響動著。

偌大的警察局出奇地死寂,全部人都下班了,所有燈都已關了,剩下是黯黑一片。

只有端木琛還不愿下班,也只有他的辦公室還亮了燈。

在秒針的響動聲中,警察局的大門仿佛發出輕微的聲響……

有人偷偷闖了進來——這念頭出現在端木琛的腦際。

他立刻張開了眼,狐疑地望向房外的漆黑大廳,忽然,他又聽到一聲輕微的碰撞聲,明顯因為太黝黯,以致那人不慎碰到了什么。

端木琛不再遲疑,馬上沖到房門口,朝黑暗中喝道:“是誰鬼鬼祟祟的,快給我出來!”

黑暗中并沒回應。

端木琛的叫喝聲更響了,語音剛落,那人忽然急速移動,向局里面奔去。

“怎么他不逃出去,反向里面奔去呢?”這疑問在端木琛腦里升起,但他已沒空閑去思索了,他馬上邁開闊步,緊緊追了上去。

那人狡猾地在黑暗中東一躥西一撲的,端木琛數次差點把他逮住了,都讓他躲避過去。

兩人前后追逐著,最后這人奔進了槍房之中,這里是警察放置佩槍和練習射擊的地方,這人很容易便會拿到槍支在手,端木琛的警戒心立刻提高,他取出了佩槍,凝神慢慢躡著腳步走了進去,房中沒有窗戶,因此比大廳更黑暗,端木琛側耳細聽著,嘗試憑借這人輕微的呼吸聲,或是他身上衣料的廝磨聲,去猜出這人躲匿的位置……

時間仿佛停滯下來,每一秒對于端木琛來說,都是一種驚心動魄的經歷,他心里明白,這刻自己在明,對方在暗,如果這人已拿槍在手,那么,子彈會在任何一秒射向自己,而自己的每一口呼吸,也極可能是最后一口!

端木琛慢慢來到房中央,四周的氣流仿佛形成了強大的壓逼感,使他幾乎透不過氣來,他暗自驚疑:怎么沒半點聲息?這人就像忽然消失了!

驀地,一條黑影猛地撲向端木琛,然后就是“砰”的一聲槍聲,端木琛扣下扳機,子彈擊中了這人,接著是這人身子軟軟墮在地上的聲音。

端木琛于黑暗中呆怔了幾秒,驚魂甫定,便過去開啟了燈,整個槍房頓時光亮起來。

只見那人躺在血泊中,身體接連地抽搐著,眼見是活不了的。

端木琛來到這人身旁,見子彈射進這人的一只眼睛,那眼窩中不住地淌出血來,另一只眼則直直地瞪著端木琛,放大了的瞳仁已失去焦點,這人唇上顫了幾下,終于吐出了一句:“爸……為什么殺我?”

躺在血泊中的正是端木月!

“啊呀!”

端木琛驚呼一聲,從夢境中清醒過來,他伸手拭一拭前額,只見手背上全是汗水,他感到心房在狂亂地跳動著,游目四顧,自己仍身處辦公室之中,桌上仍擱著相同的文件,掛鐘顯示著早上八時十二分,窗外天色已明了。

他點燃了煙,深深吸了一口,而后緩長地呼出,嘗試從剛才的噩夢中鎮靜過來,這夢境很真實,很震撼,但也很荒謬!

端木琛立刻致電女兒,手機依然不通,他的心情壞透了,女兒一直失去音訊,已夠他擔憂的了,這時還要造了這樣的一個噩夢,怎不教他憂心更甚呢!他頹然軟靠在高背椅中,垂著頭,以手支著前額,像一只斗敗的公雞一樣感到所有信心、勇氣、力量都流失了,剩下來的只是孤獨無助!

彼時,房門給推開了,有人走了進來。誰會忘記敲門便推門進來呢?

端木琛可以斷言是林飛!

“報告長官……”林飛的話忽然打住。

端木琛問:“怎么不說啦?”

林飛端詳著他:“長官,你的臉色……”

不用林飛說出來,端木琛也可以想象自己的臉色一定很差,他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說:“我沒事,繼續報告吧。”

林飛唯唯諾諾的,匯報說:“車禍中的另一傷者穆天佳,是一名救生員,據知有一名當護士的女友,當我查核他的住址時,發現了一個奇怪之處……”

端木琛報以詢問的神情。

林飛接著說:“穆天佳根本不是住在車禍地點附近!”

端木琛愕然,問:“那么……午夜時分,他往那里干什么?”

林飛搖了搖頭,表示還沒找到答案,隨即請示:“我想去醫院看看穆天佳,看他蘇醒過來沒有?”

端木琛點頭批準了。

林飛轉身出去,走了幾步,又回過身來,勸說:“你臉色真的很差,不如回家好好睡一覺吧。”

端木琛苦笑搖頭。

端木琛最終回了家。

他首先查看一下女兒的房間,看她有否回來過的跡象,結果是沒有。

端木琛記得隨后自己弄了些吃的,也在浴室洗了個澡,但至于弄了什么食物,如何弄的,吃的是什么味道,自己便毫無印象了,他就似一具行尸走肉,行事只靠自然本能反應,思想卻欠奉。

他又重回女兒房間,頹然坐在女兒的床沿上,愣愣地望著相框中女兒的照片,腦子里卻是一片空白。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有些念頭出現在這片空白之中……

起初端木琛還捉不著是什么,但漸漸的,這念頭開始清晰起來——“尋找……那東西……”

那東西……

馮議員和畢國友口中的“那東西”……

端木琛慢慢站起來,腦里靈光一閃:難道那東西遺落在車禍現場?心里這樣想著,人已披衣下了樓。

他來到肇事現場,那矮墻的缺口處已放了警告牌,提醒路^別走近。

端木琛仔細地視察著,留意著有什么特別的東西,眼角一瞥間,見下面馬路上有一個人,而這人此刻所站之處,正是那畢國友墮下的位置。

端木琛凝目細看,這人不是馮議員又是誰了?

馮議員在這里干什么?他心忖。

很快他便知道答案了,只見這馮議員低頭搜索著,視線不放過地上的每一個細節。

啊,他在搜索那東西!端木琛暗自高興給自己猜中了。

而看馮議員忙碌地找尋著,正告訴端木琛另一個事實:那東西還沒落在馮議員手里。

端木琛從旁邊的階級走下去,來到了馬路上,馮議員驟聞身后響起腳步聲,立刻轉過身來,一見是端木琛,臉上便一陣紅一陣青的。

端木琛微笑問:“馮議員,你在這里干什么?”

馮議員溫溫吞吞地:“沒……沒什么,喏,只是遺失了……打火機……”

“啊,在找打火機嗎?”端木琛當然不相信,“找到了沒有?”

“喏,找……找到了。”馮議員撒謊說,“我還有事忙,先走啦,警官,失陪了。”

馮議員說罷便三步并作兩步地匆匆離開了,端木琛目送他走遠,愈覺那東西一定是什么重要物事,不然以馮議員如此老練,又怎會慌張失措若此?

端木琛開始搜索了,找了一個小時,幾乎每一英寸土地都找遍了,可沒找到什么特別東西。

難道不是在這里?他的信心動搖了。

這時是正午時分,烈日當空,端木琛抬頭抹了一把汗,一瞥間,看見那矮墻缺口之下約三英尺之處,有什么東西給陽光映得一閃一閃的,從馬路這邊往上望,相隔十多英尺,可看不清楚是什么。

于是,他步上階級,重返原先的缺口處,挪開那警告牌,俯身往下望去,便看到那攀在磚墻上的藤蔓之間,鉤住了一支金屬物體,它約是手掌大小,色澤是銀色的,此刻在陽光下正閃耀著白晃晃的銀光……

憑直覺,端木琛覺得馮議員要找的就是這東西。

他立刻俯臥在地上,把手伸長了往藤蔓上去摸索,最后,他握住了這金屬東西,然后整個人從地上站了起來。

端木琛張開了手一看,原來是一支錄音筆!

錄音筆給按動了,開始播出當中的錄音……

“到底你想怎樣?”這聲音流露著不滿,一聽便能認出是馮議員的聲音。

“我的心如何待你,難道你還不知道嗎?”說話的是畢國友。

“坦白說,我真的不知道……”馮議員晦氣地說,“你若真的愛我,又怎會總在逼迫我!”

“你說我逼你?!”畢國友生氣說,“我只是不想跟你分開而已。”

馮議員嘆一口氣:“一星期我已跟你見面三天了,你還想怎樣?”

“我不能忍受你和一個女人同床共枕……”

馮議員大聲打斷他的話:“她是我老婆呀,你怎么不講道理!”

“你說的是道理,我說的就不是道理了?”畢國友抗議,“我不要再偷偷摸摸了,我要你跟那女人離婚!”

“你要我離婚,然后大模大樣跟你一起生活?!”馮議員怒極反笑,“你也不想想,我是議員啊,是公眾人物啊,讓人知道我是同志,我還可以當議員嗎!”

“你就是總為自己設想,從沒顧及我的感受……”畢國友聲音哽咽,哀哀地泣道。

接著下來,是馮議員輕聲細語哄著畢國友的話,從說話之中,可以想象兩個男人當時必然是擁抱在一起的了。

錄音靜止下來,相隔約一分鐘,忽聞馮議員驚呼之聲,同時畢國友急道:“小心!”

隨即聽到“砰”的一聲,伴隨著畢國友的慘叫聲,然后是磚石散落碎裂之聲,這必是那車子撞向畢國友的情況。

半晌,錄音筆傳出馮議員關切的呼叫聲:“國友……國友……你怎么啦?”

最后的錄音是端木琛的聲音:“我是刑警,是不是有人摔了下去?”

至此,輕輕的“噠”一聲,錄音筆給關掉了。

端木琛把玩著手里的錄音筆,一邊問:“為什么要偷偷錄音?”

這句話是問畢國友的,而端木琛亦正身處他的病房中。

“因要借著這錄音,逼使他跟老婆離婚。”畢國友平靜地答,這口中的“他”,當然就是馮議員了。

“逼使?”端木琛搖了搖頭,“在法律上這不叫‘逼使’,這叫‘威脅’!是一種違法的行為啊。”

畢國友努了努嘴,一臉滿不在乎,看來為了愛情,他什么也不在乎了。

端木琛推敲著:“你威脅馮議員,要他跟老婆離婚,然后與你在一起,否則便揭露他是同志的秘密,所以他要殺你滅口……”

畢國友立刻呼冤:“你別冤枉他!”

“我冤枉他了?”端木琛說,“我懷疑那撞傷你的車子,正是馮議員刻意安排的!”

“你胡說!”畢國友歇斯底里地叫道。

端木琛嘆氣道:“自己所愛的人,竟要謀害自己,我能夠明白一時半刻,你不能接受事實……”

畢國友不住地搖頭:“你說的根本不是事實!”

端木琛順水推舟地說:“那請告訴我事實真相?”

畢國友憶述說:“那車子撞過來時,我倆正相擁在一起,若這車子是他安排的,難道他連自己也干掉嗎?”

“那怎么車子只撞到你,卻撞不到馮議員呢?”端木琛問到關鍵之處。

“當時我叫了一聲‘小心!’便立刻把他推開了。”畢國友頓了頓,接著說,“當你真心喜歡一個人,在危急之時,你只會先考慮他的安全啊!”

端木琛聞言,已不再猜疑了,在錄音之中,的確聽到他向馮議員大呼“小心”,而當他給車子撞了下去,馮議員那關切的呼喚,也是裝不出來的。

如此說來,這只是一樁尋常的交通意外罷了。

驀地,端木琛記起了一點:那么馮議員見了我,又怎么拔腿奔逃呢?想了一想,已有答案——當時他做賊心虛的,我誤會他殺了人,其實他只是怕被查知自己是同志的秘密而已。

端木琛問道:“是你叫馮議員去找回這錄音筆,以免給別人拾到,揭露了出來,影響到他的政途?”

畢國友緩緩點了點頭。

這人對愛情的執著、真摯和舍己行為,都叫端木琛感動不已。

他把錄音筆遞給畢國友,微笑說:“現在物歸原主了。”

“謝謝你,警官。”畢國友感激地接過,隨即按下鈕掣,把整段錄音刪除了。這時畢國友才吁了一口氣,展露出安心的笑容,他的一切喜與憂,全系于他的愛人身上。

既然事情弄清楚了,也不該繼續打擾畢國友,端木琛便告辭了。

他走出了病房,心血來潮便打了一通電話給女兒,本來他以為女兒的手機仍然關著,誰知這次卻出乎意料地接通了!

電話的另一端響了幾聲,然后有人接聽了……

“喂,阿月……你去了哪里?”端木琛急道。

另一端沒有回答。

“我是老爸啊,你說話呀!”端木琛更急了。

另一端沒半點聲音。

端木琛還想再說什么,那邊已掛了線了,遺下端木琛I正怔地站在那里,腦里一片混亂。

常言道,關心則亂,隔了好一會,他才想到一個很簡單的問題:怎么阿月不說話呢?

以前兩父女有些爭執時,端木月也會不理睬父親的,但這次雙方根本沒有爭執。

那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沉思之中,有人喚了他一聲,端木琛回過神來,見林飛就站在面前。

“什么事?”端木琛問。

林飛的神情詫異,問道:“長官,你沒事吧?剛才我跟你說的話,你充耳不聞嗎?”

端木琛一愕,竟然林飛何時來到面前,說了些什么話,自己完全不知,可想而知,自己的集中力和思緒都已給阿月失蹤的事打亂了。

他也不隱瞞,把剛才電話中的情況告訴了林飛,接著問:“到底你跟我說什么啦?”

林飛報告說:“穆天佳已經蘇醒過來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穆天佳。”

醫生把端木琛和林飛招到角落,囑咐說:“他剛做了腦部手術,記憶力還沒完全恢復,請你們多加耐性,別給病人太大壓力,以免影響病情。”兩人點頭答應了。

醫生說完便離開了,病房里剩下了他們三人。

林飛問:“你居住在哪里?”

穆天佳想了良久,始終答不出來。

端木琛和林飛對望一眼,都覺這次未必能問到什么資料,但既然來到。循例總要問些口供的。

兩人接著問了他一些個人資料,穆天佳有些勉強能回答,有些卻終究記不起來。

端木琛嘗試問最關鍵的一個問題:“穆先生,怎么你會出現在車禍現場?據我們所知,你并非住在那里啊。”

穆天佳側頭努力回憶著。

“你是去那里找朋友嗎?”林飛試著提點他,這可能性亦是警方的主要推測。

“抱歉,記不起來……”穆天佳搖頭嘆氣。

端木琛以開玩笑的口吻說:“慢慢來,有些時候‘記憶’就像‘失物’一樣,你不去找它,它反而自動出現了。”他這樣說,一來是使穆天佳輕松下來,容易回憶,二來是讓自己繃緊的神經放松,暫時放下私事,集中精神辦案。

穆天佳笑了一聲,然后像記起了什么似的,說:“我記得……當時我不是單獨一人的……”

兩人噤聲不語,以免打亂他的思緒。

穆天佳繼續說:“我好像……是和一個朋友在一起……”

林飛問道:“這朋友是男是女?”

“好像……是男……不,應該是……女的……抱歉,不太肯定……”穆天佳泄氣地說。

端木琛安慰說:“不打緊。”接著問,“你受傷時,我沒發現你身旁有別人,你那朋友往哪里去啦?”

穆天佳茫然地看著兩人,臉上所寫著的問號,并不會少于兩人。

忽然,病房的門給大力推開了,一名護士走了進來,一見了穆天佳便撲到了他的懷中,放聲哭了出來,邊哭邊說:“天可憐見,你終于蘇醒過來啦。”

穆天佳一邊輕撫著她的秀發,一邊柔聲安慰著。

根據警方資料,穆天佳有一名當護士的女朋友,名字叫容小月,看來就是眼前這護士了。

端木琛和林飛站在一旁看著這對情侶纏綿細語,甚感無聊。

林飛輕聲打趣說:“看這護士小姐推門闖進來的姿態,倒有些像我的風格。”

“你比她好些……”端木琛低聲說笑。

“為什么?”

端木琛眨了眨眼,輕聲說:“起碼你推門闖進我的辦公室時,可不會撲進我的懷里啊!”

林飛忍不住哈哈大笑。

那雙情侶給這笑聲喚回了現實,容小月拭了拭眼淚,歉然說:“見笑了,你們是……”

穆天佳替雙方介紹了,便讓容小月攙扶他去洗手間,這洗手間就在病房里,未幾,容小月已折返床邊。

房間里寂然無聲,三人都沒說話,最后,還是女孩子健談,容小月先開腔:“兩位警官是負責調查天佳這案子的嗎?”

林飛點頭答道:“是的。”

容小月迷惑地說:“其實,我有些地方不明白……”

端木琛以為她只是想滿足好奇心,便微笑說:“此案還在調查當中。我們所知的并不會比你多。”意思很明顯,即是說:你不用問了,問了我們也答不出。

誰知容小月神色肅穆地說:“我想,我可以提供一些資料!”

端木琛和林飛對望一眼,齊聲問:“你知道什么?”

容小月憶述:“那一夜,天佳騎著他的摩托車,打算來接我下班,但因夜班的護士來電說,有要事需要遲些上班,我便只好留下來繼續工作了。這時候,另一個剛下班的護士,不知何故,本已離開了醫院,卻突然折返,我見她很煩惱似的,便問她發生了什么事,她說有一名康復出院的病人,老是癡纏著她,此時正在醫院門外等待著她下班……”

端木琛的神經跳了跳,他記得女兒曾提及過,給一名康復出院的病人一直癡纏著,當即緊張地問道:“你說的這護士叫什么名字?”

容小月答道:“她的名字跟我一樣,也是有一個‘月’字,她叫端木月!”

端木琛身子一震,顫著聲音說:“她正是我的女兒……后來怎樣啦?”

“啊,伯父你好!”容小月續說著,“我想,反正我未能下班,便叫天佳送阿月回家噦,一來天佳是救生員,體型很健碩,足夠保護阿月免被那人騷擾,二來天佳和阿月是認識的,他送阿月回家,也不怕阿月感到生澀不自然。”

“原來穆天佳說的那朋友正是阿月……”端木琛喃喃地說。

林飛沉吟道:“這樣便解釋了,為何穆天佳會在車禍現場出現,原來他正載送著端木月回家,啊,不對……”又說,“端木月哪里去了?”

“這正是我不明白之處……”容小月憂心地說,“在這車禍之中,并沒提及阿月,我致電她的手機,卻一直不通,她又兩天沒上班了,到底人去了哪里呢?”

林飛像記起了什么:“還有一處奇怪……”續說,“容小姐,你說穆天佳以摩托車載送端木月回家,那么,這摩托車哪里去了?車禍現場可沒發現啊。”

這時一個聲音說:“我想,我可以解答這些疑問……”

洗手間的門不知何時打開了,穆天佳就站在那里,他的臉上泛著悲哀和歉疚,似乎他已憶起了一些什么……

穆天佳深呼吸一下,往下接著說:“當時我載著阿月,從后山的馬路上山,摩托車的馬力很大,即使往山上駛去,依然速度很快,眼看只要轉一個彎,便要到達阿月居住的大樓,這時候,忽然頭上‘砰’的一聲大響,隨即摔下一個人來,伴隨著一些碎裂的磚石……”

端木琛心想:這就是那車子撞向矮墻,把畢國友撞下來之時了。

穆天佳完全恢復記憶似的:“當時我大吃一驚,立刻改變方向,避開了那個摔下來的人,以及地上的碎磚石,誰知我剛慶幸避過了這些,才驚覺我正向山崖沖去,當時我不及細想,馬上跳車逃生,因車速太快的關系,所以我飛撞往路邊石頭的力度也很大,以致我后來昏厥了過去……”

林飛心忖:我們還猜測是那些磚頭擊傷他的頭部,原來他是這樣撞傷頭部的。

說到這兒,穆天佳一臉歉疚:“我跳車之時,聽到阿月驚呼之聲,才驚覺忘記拉她一起跳車,望向她時,只見她……只見她和我的摩托車一起掉下山崖!”

端木琛聽到這里,眼前一黑,身子昏軟在地上。

三輛警車在碎石路上顛簸地前行著,它們都是往山崖的方向駛去,而端木琛正在其中一輛之中。

他的心情有多難過可想而知:“如果阿月已死,她又怎會接聽我的電話呢?她在電話里沒說話,看來只因受了傷,所以連說話也沒力氣。”端木琛跟自己解釋著,嘗試給自己一個希望。

警車一直前行著,仿佛已駛了很久,忽然一名警員叫道:“找到了,看,摩托車就在那里!”

端木琛的身子猛地一震,還沒等及警車停下,已打開車門沖了出去。

只見那摩托車已摔得支離破碎,可想而知當時摔下來的力度是如何猛烈,金屬造的摩托車尚且不堪沖擊,如果摔下來的是人,那便更不堪設想了!

奇怪……

端木月的人呢?

摩托車已找到了,照說她的尸體應該就在附近啊?!

但警員們在找到摩托車的位置的100米之內搜尋,可沒發現什么女性尸骸,根據穆天佳的供詞,當時他的確親眼看見端木月和摩托車一起摔下的,那么她的尸骸決不會超越100米之外,除非出現其他的可能性……

“難道有人移走她的尸體?”端木琛一邊狠狠地抽著煙,一邊計算著這些可能性。

他隨即排除這個可能性,誰會有興趣接觸尸體呢,更遑論要搬移一具尸體了。

沒找到女兒的尸體,其實端木琛反而吁一口大氣,那表示女兒還有一丁點的生存希望。

端木琛彈走了煙蒂,隨即點燃新的一根,不要命地抽吸著,一邊思考著第二個可能性:“難道尸體給野狗吃掉了?”

若真如此,總會遺下一些骸骨和衣飾吧,但地上可沒發現這些,那么,這個可能性也可以排除。

最后一個可能性:“阿月曾經接聽過電話,可是卻說不出話,這表示她受了重傷,如今在山崖下沒發現她,那極大可能她摔下山崖時,幸運地抓著崖邊的藤蔓或突出的石頭之類,而幸免摔下來。”

得出這個結論,端木琛立刻仰臉上望,一邊視線在懸崖邊搜索著,一邊朝崖上呼叫:“阿月,你在哪里?”

這懸崖邊上別說攀滿了藤蔓,還充滿了雜草,突出的石頭是有的,但凹洞也有不少,足夠一個人藏身其中,僅靠肉眼觀察,根本難以搜尋。

端木琛焦急不已,忽然靈光一閃,立刻致電女兒的手機,那邊接通了,但一直沒人接聽,端木琛早有計劃,同時致電身在警察局的林飛,讓他追查女兒手機,借以找出她的位置。

不一會,林飛回復:“手機位置與你相距約250米。”

“250米?阿月不在這里?”端木琛詫異,“難道她給別人救走了?”

林飛默然不語,他知道還有另一個可能性,不過他不愿說出口,以致端木琛的希望幻滅。

電話里一陣沉默……

林飛說道:“既然我們已查知手機的位置,那我便去調查一下吧。”

端木琛馬上說:“有什么發現立刻通知我。”

林飛答應了。

端木琛則繼續在山崖下搜集有關車禍的證物。

半小時后,林飛來電說:“找到了手機的所在,應該在一所中學里。”

端木琛奇怪:“怎么會在中學里?”

“是真是假,我進去調查一下便知真相了。”林飛說。

約過了一小時,林飛再次來電:“長官,找到你女兒的手機了!”

端木琛急問:“那我女兒呢?你可看見她?”

林飛支吾以對,最后說:“在電話里說不清楚,請稍待片刻,我馬上過來跟你解釋。”說罷便掛線了。

端木琛“喂”了幾聲,隨即罵道:“為什么電話里不能說,要見面才可以說?!”他彈走煙蒂,隨即點燃一根,皺著眉頭,大口大口地吸吐著。

沒待多久,林飛很快出現在端木琛面前,不僅他一人,林飛還帶來了5名中學生,分別是3男2女。

“他們是干什么的?”端木琛有不祥預感。

其中那叫寶兒的女學生徐徐來到端木琛面前,一臉愧色地說:“抱歉,伯父。”然后在口袋里掏出了一只手機,交到端木琛手里。

端木琛認出這是愛女的手機,他不禁流下淚來,哽咽地問:“那接聽電話卻不說話的是你?”

寶兒默然點頭。

到了此刻,端木琛心知女兒已兇多吉少了。

其實,當林飛測到端木月的手機在肇事地點250米之外,早已猜到另一個可能性是她的手機已給別人取去了,這意味著端木月生存的機會已甚微,其實以端木琛的豐富經驗,又何嘗想不到,只是一直不愿面對真相吧。

林飛跟寶兒說:“把事情經過一一告訴端木警官吧。”

寶兒怯怯地憶述著:“我們5人經常曠課四處游玩,記得兩天前的中午,我們來到這山崖下游玩,最先是發現那破爛的摩托車,隨后在相距20英尺左右,發現一個二十出頭的女郎俯伏在地上,她的四肢變形折斷,眼見已死去多時了……”

端木琛泣問:“她的尸首在哪里?”

寶兒嘮叨著:“我們一時貪念,取去了她身上的財物,其實也不算多,只是兩百多元,一條手鐲和一支手機而已……”

端木琛忍不住喝遭:“我問你尸首在哪里!”

寶兒給這一喝,嚇得不敢說話,伸出了發抖的手指,指向一塊大石旁的泥土上。

端木琛立刻沖過去徒手挖掘,兩名警員把他勸開了,林飛吩咐數名警員用工具開始挖掘,轉臉望去端木琛,見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挖掘之處,淚水已像決堤一般撲簌簌地落下了。

林飛不忍再看,回過頭來閩寶兒:“為什么要把尸體掩埋?”

寶兒答道:“我們以為掩埋了尸體,便神不知鬼不覺,不會讓人發覺我們拿取了她的財物,誰知還是給警察逮住了。”又擔憂地問,“我們拿取的財物不多,不會判我們入獄吧?”

林飛嘆氣道:“若怕坐牢,以后便不要再犯法了。”隨即讓同僚把5人押回警察局,正式錄取一份口供。

沒多久,大石那邊已挖出了一具女尸,大家都停了下來替端木琛感到難過。

端木琛怔怔地望著泥坑中的女兒,她曲著身子,長長的睫毛彎彎地垂下,模樣出奇地安詳,像在酣睡之中,隨時會被驚擾過來……

林苓雪對著鏡子補了妝,左右端詳了好一會,直至真的滿意了,才走出洗手間,離開她的催眠診所。

臨走時她的秘書瞇著眼笑問:“今晚有約會嗎?”

林苓雪抿嘴笑答:“不是啊。”

秘書小姐信她才怪,一個女人突然精心打扮,穿得性感漂亮,不是佳人有約,難道是去參加葬禮嗎?

沒錯,林苓雪的確“佳人”有約!

三天前,她的胞弟林飛突然致電她:“姐,我的上司想約會你啊!”

“你的上司?誰啊?”

“你忘了嗎?端先生啊!”林飛調侃胞姐,說完自顧自格格地笑著。

林苓雪當然記得端木琛,她暗自歡喜,卻裝著冷淡地說:“是端木先生吧,他怎么竟約會我呢?”

“歡喜你便約會你噦,還要什么理由?”林飛想也不想地答。

林苓雪有些遲疑,心想會否又是林飛誤會了,但若這樣問,便顯示對自己的吸引力沒有信心了,所以,最后她都沒問。

林苓雪來到約會的地方,這是一家古雅的西餐廳,走進去便似走進了18世紀的美國西部,餐廳里的每個設計和擺設,都是根據這個主題而布置的。

她遠遠地便看見端木琛坐在角落,心里竊喜:喏,角落里比較清靜,他想跟我談心。

端木琛也發現了她,遠遠地向她招了招手。

林苓雪嘴角掛著淺笑,直向角落里走去,當走到一半時,她嘴角的笑意突然變得僵硬了,因為她發現端木琛只是穿著普通便服,并沒精心打扮,如果是約會了佳人,又怎會這樣穿著?!

她心里暗罵林飛一聲:真的給我猜中了,你這兔崽子又誤會了人家的意思。

她來到餐桌旁,心想:別自討沒趣了,他不會替我挪椅子的了,還是自己動手吧。誰知這次她猜錯了,端木琛已很有風度地起身替她挪開椅子,讓她坐下。

林苓雪謝了一聲,朝他報以一笑,這下近距離觀察,見端木琛臉上布滿短短的髭須,心下當即一涼:他連胡子也沒刮,根本不是約會我。又想:那么他約我見面,難道是為了公事?他要我催眠誰啦?

侍者遞上餐牌,兩人分別點了菜,然后雙方客套了幾句。

林苓雪關切地問:“令嬡的葬禮辦妥了嗎?”

“辦妥了,謝謝關心。”端木琛已接受了事實,盡管仍是傷心,可沒之前的失控了,如今時隔車禍兩個月了,端木琛也從休假中返回工作單位了。

端術琛說到正題:“其實,今天相約你,是想請你幫一個忙。”

林苓雪爽快地回答:“只要能力所及,必定盡力幫助。”

“先謝謝你啦,”端木琛微笑道,“是這樣的,這次車禍的肇事司機一直在逃,可恨當時我給路邊濺起的水遮擋了視線,只記得那車子的部分車牌……”

他還沒說完,林苓雪便已接口:“你想我催眠你,喚回那一瞥眼的記憶?”

端木琛急問:“能辦到嗎?”

林苓雪不答,指尖撩弄著耳環,嫣然一笑:“我念大學時,教授曾提及他協助警方偵破一樁謀殺案,也是運用催眠的技術的。”頓了頓,續說,“當時一名出租車司機載送著一名女郎,而他發覺一輛車子一直尾隨著他,后來這女郎給殺害了,一直沒有線索。”

端木琛沉吟道:“這案子發生在20多年前了,當時我剛警校畢業。”又說,“我記得…一當時是催眠了這出租車司機,讓他回憶起他望向后望鏡,那一瞥之間,所看到兇手的車牌號碼,這樣才抓到兇手的。”

林苓雪點頭道:“對,其中的難度,是出租車司機從后望鏡中所看到的車牌號碼,全是倒映過來的,一般來說,即使是仔細觀看,也未必能認出來,何況是于一瞥之間?”

端木琛點頭同意。

林苓雪呷了一口紅酒,笑說:“相對于這出租車司機,你的情況便簡單得多了。”

端木琛聽到她的意思是:當然辦得到。又見她信心十足似的,便放下了心頭大石,舉杯跟她碰了碰。

林苓雪發覺他忽然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奇怪問:“怎么啦?”

端木琛認真地說:“你今晚很漂亮!”

林苓雪雙頰泛紅,羞澀地說:“是嗎?”

端木琛微笑說:“初次見你時,你的頭發半鬈不直的,而今索性燙鬈了,好看得多啦。還有你這次噴的香水,比上次清幽得多啦,這味道我喜歡。”

林苓雪不禁錯愕,可想不到面前這個粗獷男子,竟然心細如塵,最重要是他的確留意著自己。

她試探地問:“你這是刑警的本能,還是男人的本能呢?”

端木琛呷了一口紅酒,但笑不語。

林苓雪笑問:“你還留意到什么?”

“你總是有意無意地撩弄耳環……”端木琛一本正經地說,“這在行為心理學中,是有一個解釋的。”

“那表示什么?”

端木琛眨了眨眼:“挑逗對方。”

“那么……我成功了嗎?”林苓雪的指尖撩弄著耳環,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林飛一邊駕著車,一邊說:“線報說,他這時候去看眼科醫生,那醫生的診所就在前面。”

憑著催眠方法,端木琛終于記起完整的車牌號碼,查知了那車禍司機的身份,他叫杜天文,20歲,職業是文員。

林飛把車子停在杜的車子對面,問道:“等他出來嗎?”

端木琛緩緩地點頭:“若進去醫生診所抓人,會反被醫生投訴,還是在這里等吧,他的車子停在這里,不信他不回來取車。”

林飛“嗯”了一聲。

端木琛點燃了一根煙,深深地吸了一口,轉臉望向杜的車子,正是那天見到的敞篷設計,車顏色原來是墨綠色的,當時天黑還以為是深藍色的,那車頭因撞向矮墻,本該有破損,現已修理得毫無痕跡了。

至于那車牌號碼……

“我只瞥見字母K,與及數字3和7,隨即那車子駛過,把路邊的水濺到我臉上,其他的我便記不起來了。”端木琛躺在一張蠻舒適的沙發上說。

林苓雪很專業地說:“你現在閉起了眼,想象自己躺在一朵云上,飄浮在半空中……”

端木琛依言閉上眼,腦中想象著。

“你的右手很輕很輕,仿佛沒任何重量,然后是你的左手……右腿……左腿……”

“當我數到三,你便進入時光隧道,看到以前的片段……

“1……2……3……”

端木琛看見已故的老婆抱著4歲的女兒,在陽臺上揮手送別他上班……

阿月7歲生日時,一家人乘船出海慶祝……

阿月12歲那年,考得了全級第一,興奮地把獎狀遞給自己看……

在街上駕車時,湊巧看見阿月和同班的男孩牽著手逛電影院,那年阿月16歲……

阿月第一天上班,特意穿了護士制服給自己品評……

驀地,在泥坑中的阿月臉色慘白,全身冰冷……

端木琛驚呼一聲,清醒過來,身上都是冷汗。

“你看到什么?”林苓雪問。

端木琛一一說了。

林苓雪安慰說:“慢慢來吧,我會逐漸引導你回到車禍當晚的,但需要一些時間,不能一蹴即至,你也別給自己壓力。愈是放松愈容易成功,記住了!”

后來到了第三次催眠,端木琛終于回到車禍當晚,在那些水濺到自己臉上之前,把那車牌看個清楚,那完整的號碼是KR3167。

“你恨他嗎?”

林飛的聲音把端木琛喚回現實。

“啊?”

林飛重復一遍:“你恨這杜天文嗎?”又說,“他若非把畢國友撞下去,穆天佳便不會避開,阿月便不會摔下山崖,所以……阿月間接是給杜天文害死的!”

端木琛正想答話,林飛已叫了一聲:“杜天文出來了!”

只見那杜天文左眼蓋著紗布,正從眼醫診所出來,兩人即刻下了車,沖了過去。

杜天文的手剛碰到車門,便給一只手逮住,隨即整條手臂給扳到了背后。

他還沒弄清楚狀況,端木琛便已向他說出警戒詞:“杜天文,我倆是刑警,你涉嫌車禍后不顧而去,現在正式逮捕你,你可以保持緘默,但所說的話或會作呈堂證供。”

杜天文反抗著,狂呼:“為什么抓我?那不是我的錯!”

林飛一邊用力按著他,一邊嘗試取出手銬把他雙手銬起來。

杜天文仍歇斯底里地嚷著:“我沒錯!放開我!”

端木琛見他反抗不斷,一股怒火立即爆發,把他半拖半拽地拉到后巷里,然后不由分說地揮拳往他身上招呼。

林飛也不制止,他絕對明白端木琛那喪女之痛,此刻眼前人正是間接殺害他女兒的兇手,林飛心想若換了是自己,定必打得比端木琛更狠。

端木琛打了個夠,喘著氣向杜天文大罵:“你死不足惜,是你害死我的女兒,我恨不得把你剁開八大塊!”

杜天文嘴角流血,痛苦地躺在地上,口里仍重復著:“我沒錯……為什么抓我……”但聲音已很微弱。

端木琛聞言,怒火中燒,把他從地上揪起來,喝道:“你再說一句‘我沒錯’,我便打死你!”說罷拳頭如強弩拉后,只要杜天文敢再說一句“我沒錯”,便狠狠地朝他臉上轟去。

杜天文也不敢逞強,哭喪著臉說:“警官,我也是受害者啊!”說完伸手掀開左眼上的紗布,那左眼眼白競黑赧一片。

“看見了嗎?”杜天文哭了出來,“醫生說,我這左眼已報廢了!”

端木琛仰天哈哈大笑,不住說:“應有此報!應有此報!哈哈……”

杜天文咬牙切齒地:“應有此報的不該是我……”又說,“警官,請跟我來。”說完向自己的車子走去。

林飛恐防有詐,抓著他一條臂膀,這次杜天文并沒反抗,任他抓著就是。

三人來到杜的車子旁,杜天文從放雜物之處取出一個白色塑料袋子,他把這袋子交到端木琛手里,說道:“當晚我離開女友家,如常駕車回家,就是這袋里的東西,忽然從天而降,競掉到我的左眼里,不但把我這左眼灼壞了,當時還使我失去控制,向矮墻撞去,把人也撞到下面馬路去了。”又說,“可幸后來我看報,得悉雖一個給我撞斷腿,另一個腦里有積血,需要做開顱手術,但均無性命危險,至于那個叫端木月的女孩,我對于她的死很遺憾……”指著端木琛手里的袋子說,“但罪魁禍首是這亂丟東西的人,你們要抓的該是他!”

端木琛感到自己拈著袋子的手震顫得厲害,這種震顫像是會傳染一樣,從一只手傳到了另一只。

林飛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他從端木琛手里取過袋子,打開了,把里面的東西倒了出來,那是一個熄滅了的煙蒂!

端木琛認得這煙蒂是自己的,他慢慢跪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

“爸……爸……”

端木月的聲音飄蕩著。

端木琛抬頭望向對面行人道,女兒正站在那里,臉容蒼白,一只眼窩不住地淌著血,鮮血掉在地上,染紅了她赤著的腳踝。

端木月愣愣地呢喃:“爸……為什么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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