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96年12月6日,四川峨眉山與樂山大佛作為文化與自然雙重遺產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入世界遺產名錄。在峨眉山與樂山大佛之間,有一條委婉美麗的河流歡快地流淌著,它就是峨眉河。這條河的右岸有一座不高的小山叫荻坪山,荻坪山古窯就座落在平坦幽靜的荻坪村(圖1)與峨眉河岸邊之間的坡地上,山腳下就是充滿傳說故事的蘇稽古鎮。荻坪山窯址地表長滿了竹木荒草。這里的古瓷窯址不見史書記載,也未經考古及文管部門發掘。這里原有“瓦子堆”的地名,如今也只有當地農民的口口相傳。“瓦子堆”聽起來很土,其實在唐代這是一種美名。唐末至五代的楊凝式(873-954年)曾有《贈張全義》詩云:“洛陽風景實堪哀,昔日曾為瓦子堆。不是我公重葺理,至今猶是一堆灰。”可見“瓦子堆”一詞在古代是入詩的雅語。圖2是地表看到的匣缽和瓷器碎片,這些碎片表明,荻坪山窯已經廣泛采用了先進的匣缽裝燒技術。圖3是在窯址地表俯拾的一些瓷器殘片,從這些殘片標本可以看出:它們胎色灰、褐或黃;釉色多為豆青和月白色,釉質乳濁有小開片;都有5個支釘痕;都是餅足。圖4是部分窯具,全為5支釘窯具。以上瓷片與窯具的特征表明:樂山荻坪山窯停燒時期為唐代,始燒期不詳,如果進行考古發掘,很可能在較深地層有早于唐代的器物及碎片。
從圖5帶匣缽的疊燒碗標本可以看出,碗、盤類器物燒制時,數個制品重疊在一起,每個制品之間有支釘分開并一起裝入匣缽里進行燒制。這樣既提高了生產效率又可防止溫度不均造成的變形,同時還防止了爐中灰渣落在制品表面上,從而保障了產品質量。匣缽裝燒技術是邛窯核心窯場——邛崍十方堂窯在唐代普遍采用的燒制技術。圖6的月白釉碗標本為乳濁釉,有5個支釘痕,餅足,這些都是唐代邛窯的特征。圖7-1的綠釉碗標本蘊美誘人,這種以氧化銅為呈色劑的乳濁綠釉是邛窯首先創燒的。以上種種特點表明:荻坪山窯是邛窯系大家庭的又一重要成員,它體現出邛窯制瓷文化由岷江中游向長江一帶傳播的路徑。
圖8是兩個豆青釉碗(左)和一個豆青釉盤(右),從圖中可以看出,外面施釉甚少。從圖9-2月白釉大碗的底部圖也可看出,外面施釉不及一半。外面施釉吝嗇正是樂山荻坪山窯跟邛崍十方堂窯最明顯的區別。圖10-1、圖10-2的豆青釉花口碗雖然外面施釉過半,但釉層整體均勻程度欠佳。不過,該碗花口,在造型方面增加了變化,使之仍不失為唐代佳作。圖11-1、圖11-2的月白釉盞雖然口徑比碗小,但內外施釉均勻,外部施釉至足,可謂跟邛窯無差異的唐代精品,這在荻坪山窯瓷器中是十分少見的。
荻坪山窯除了大量生產日常生活最離不開的碗、盤類器物以外,還生產瓶、罐、壺等,其釉色與碗盤相近。圖12-1、圖12-2的豆青釉四系罐修胎工整,造型流暢,餅足,復式系,釉面肥潤,唐風十足。圖13-1的豆青釉尊有些像渣斗,這種造型的器物實在少見。
通過以上諸例,可以看出樂山荻坪山窯器物的大體面貌,就目前已看到的整器與標本,幾乎全為唐代,既未看到五代至宋代的圈足器物,也不見隋代的凹足青釉器物。由于有研究者在荻坪山窯址發現過一個彎形短流(圖14),不排除該窯燒造年代的下限有可能到晚唐或五代之初。目前能夠接觸到的,僅僅是地表部分,我們期待著文管及考古部門進行科學發掘。直至今日,我們之所以能看到以上資料,多虧樂山收藏家協會的辛勤探求,尤其是樂山收藏家協會副會長、樂山陶瓷收藏協會會長陳光彥先生,長期進行樂山古陶瓷的研究,多次去荻坪山窯址考察,并不斷進行宣傳和展示實物,對本文形成大有幫助,此外,圖中若干整器拍自成都巴蜀古陶瓷博物館,在此一并致謝。
還有一個不得不說的情況,從樂山城區沿岷江北上不遠的關廟鄉,還有一個跟荻坪山窯十分相似但比荻坪山窯更早的邛窯系隋唐窯址——關廟窯。從圖15的所示關廟窯址標本可以看出,其釉色暗青,為玻璃青釉,這是典型的隋代青釉。其系為圓環形,也是典型的隋代器形。有的碗的底部有一個形狀特殊的足圈,這種足圈在青羊宮窯和橫山子窯隋代器物中多見。圖中的青釉盤口壺(殘片)更是隋代常見器物。可惜關廟窯殘留遺物甚少,目前難以進一步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