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俗話說:大隱隱于市,小隱隱于山。在當前美術界“諸生競利,作者鼎沸”的景象中,一位身居京城鬧市卻遠離塵囂,靜心創作與治學、而且卓有成就者,這就是著名畫家、評論家王春立先生。
龍年伊始,報春的喜訊頻頻傳來,王春立老師剛剛完成為人民大會堂而作的《夢荷》,《鶴壽松齡》又掛在了委員長的議事廳。
總結一下,王春立老師除本職工作外,其他業余時間,主要做了兩件事:一是在美術創作中,力求形成具有獨創性的藝術語言,熔鑄自己的風格,反映時代精神;一是在美術理論工作中,拓展新的研究方法、研究領域,創立新的美學命題。
(一)
王春立老師早年從事版畫創作,得到了版畫大家李樺、古元、彥涵諸先生親切指導。80年代中期,在李樺先生提倡下,作為8位發起人之一,參與創辦了中國版畫藏書票研究會。他的藏書票作品,孕育著中華民族深厚的文化內涵,頗具漢唐氣象。
與此同時,他一直從事中國畫創作。始終遵循同一的創作理念——即立足傳統,融匯中西,規避俗套,獨出新意。
他畫了一批被新聞界稱之為“夢荷”的系列。“荷花”,正如北宋理學家周敦頤在《愛蓮說》中所說:“中空且直”,“出污泥而不染”。代表著高尚的品格。因而數千年來先人們喜歡荷花,愛畫荷花——今人也不例外。但王春立老師是“獨行俠”,他在攀登藝術高峰時,要在前人開辟的大道上,走出自己的路。即使選用這樣的傳統題材,也要別出心裁。
王春立老師縱覽中國美術史上歷代畫荷名作,研究文藝理論中的《詩話》、《詞話》、《畫論》等叢刊。從宋代嚴羽《滄浪詩話》中得到啟示,畫了一批表現“鏡花水月”、“朦朧美”的作品。如《曉雨輕煙綠映紅》、《清音獨遠》等,主要物象畫得具象清晰,陪襯物象若隱若現,類似燭影搖紅。力求單純、簡潔、空靈、清新。所畫物象似也、非也,任其評說;然氣韻流蕩,頗得真魂。
王春立老師認為,美術創作必須立足傳統,弘揚傳統。文化傳統,積淀著民族精神,是維系中華各民族大團結——并且奔向繁榮昌盛的精神紐帶。丟掉文化傳統,就等于折斷了民族脊梁,在世界民族文化之林中,蛻變為無本之木。因而,他主張今日的美術創作,要“老樹發新枝”。王春立老師指出,尊重傳統,不等于食古不化,抱殘守缺,要古為今用。要以嶄新的藝術語言,表現歷史的律動。
王春立老師畫了一批以皖南為代表的古民居,如《煙雨宏村》、《西遞吟》、《五岳朝天》、《漫吟秦淮》等。這些作品,以簡約單純、充滿張力的形式構成,明快清爽、虛實相生的筆墨節奏,很好地表現了歷史的風云、文化的積淀及當地的風土人情。別開生面,很有新意。他畫的《流金歲月》、《瑞雪初晴》、《禪境松風》等北京園林名勝,也同樣具有上述的特征。
王春立老師是一位永不停步的探索者。在《清淺一溪霜月》、《清虛幻境》、《雪》等作品中,巧用淡墨,意象清遠。總的來看,無論是山水花鳥、還是園林民居,多具有兩個特點:一是“靜”,意境清幽;二是“美”,體韻精研,神氣抑揚。
他認為,繪畫是“公器”。應該是“善”與“美”的統一,應該讓人看得懂。“靜”與“燥”,是藝術家進天堂或下地獄的分水嶺。繪畫是創造性的精神勞動,不是不斷重復的熟練工種。因而,必須不斷提高自己的藝術修養,積累深厚的生活體驗,掌握精深的繪畫技巧,三者缺一不可。學養高,畫品自高。如果學養差,技藝再好,也只能列歸“行活”而已。
( 二 )
王春立老師在美術理論范疇,從中外文化發展史、文化交流史、美學發展史入手,側重中西文化的比較研究。在占有大量史料的基礎上,史以物證,論從史出,提出了新的美學命題。近10年,他以《挺直民族脊梁》為總題目,連續發表了《關于中國畫現代化的思考》、《永遠開放的中國美術》、《中國美術的時代品格》、《熔鑄大美振奮民魂》四篇相關的論文。在美術界,首先旗幟鮮明地提出了“中國美術現代化,只有通過民族形式才能實現”這一重大美學命題。其要點為:
第一,民族繪畫,是中華民族在幾千年發展過程中,從精神上把握世界的一種形式,具有很強的人民性和無限的生命力。
第二,已有五千年歷史,從來沒有中斷過的中華民族傳統文化,包括繪畫在內,歷來總是采取開放的態度,吸收外國文化優長之處為己用,而不被外來文化同化。
第三,民族繪畫與其他門類的傳統文化一樣,其“民族性、民族特色”,是指對中華民族的凝聚起了穩固作用的統攝的力量,這是我們提高民族自信心的必要條件。
第四,民族繪畫內在的美學規律能夠與新時代的審美理想相適應,并能以革新了的外在形態表現出來,因而受到歷代民眾的喜愛。
第五,中國美術的現代化,只有體現民族精神、通過民族形式才能實現。沒有民族特色,中華文化就不能立足于世界各民族文化之林。
第六,在當前,文藝創作應為中華民族的振興,發出時代的吶喊。
王春立老師的上述觀點,是30年來我國美術界重要研究成果之一。他避開市井的鼓噪,在歷史與現實的文化長河中反復穿行,廓清了許多重大理論問題。
他在1965年所寫、1984年發表的《北京景泰藍源流考》,這是我國迄今為止,所能見到的唯一的一篇如此內容的詳盡論文。1984年,在《剪紙縱橫談》中,進一步指出了某些地區民間剪紙風格,與傳統美術的承繼關系。從1997年起至1999年初,在雜志上分八次連載的《畫水源流與技法》。
2000年,他還發表了《兩宋山水畫美學特征之嬗變》。2006年,他為《1905——2006中國百年水彩畫集》,寫了《導論》。對西方水彩畫傳入我國后,如何發展演變,進行了深入的考察。
除上述每每幾萬字的長篇論文外,他還對羅丹、亨利.摩爾、卜勞恩、棟方志功以及齊白石、李苦禪、劉開渠、曾竹韶、關山月等眾多中外美術家,發表過藝術評論。應邀為蔡若紅、彥涵、王沂東等人的文集或畫集作序。他的藝術視野之廣,學術見解之深,早有定評。
陸游在《題蕭毓彥詩卷后》(《劍南詩稿》卷十五)中寫道:“君詩妙處吾能識,正在山程水驛中。”王春立老師創作與治學的“妙處”何在呢——在修身,在藝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