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迪
安徽財經大學,安徽 蚌埠
從集體行動看“農民工”的困境與出路
馬迪
安徽財經大學,安徽 蚌埠
制度的因素,出現了農民工群體,這是社會發展的標志,是一種過渡階段特有的現象。但是,“農民工”這個尷尬的群體,他們現在面對艱難的困境,應該尋找怎樣的出路來維護自己應該受到保護的合法權益?實行戶籍改革、形成有效工會組織不失為一些途徑。
農民工;集體決策;戶籍改革;工會組織
美國經濟學家利普頓提出的城市偏向理論,是指國家在經濟發展的戰略上以城市為中心,集中國家各種資源優先發展城市和工業,并設想在未來以先進的工業化和城市帶動農業和農村共同發展的模式。
我國的發展模式,即以農業反哺工業,對農業征稅來促進工業的發展,就是典型的這種“城市偏向”的戰略模式的應用。
因此,工業化和城市化的加速進程,必然使農民由農業轉到工業,由農村轉到城市,他們背井離鄉,外出務工,被稱為“農民工”。社會保障專家鄭功成認為,“農民工”是指“具有農村戶口身份卻在城鎮或非農領域務工的勞動者,是中國傳統戶籍制度下的一種特殊身份標志,是中國工業化進程加快和傳統戶籍制度嚴重沖突所產生的客觀結果”。“農民工”不僅包括在正規部門里的作為“臨時工”的農民工,也包括那些根本就沒有任何正式單位,有組織或無組織小規模生產經營活動的農民工。
盡管農民工數量眾多,農村與城市之間存在如此大規模的人口流動,卻沒有允許流動人口遷入城市的實際政策,讓城市居民和農民工有著明顯的區別,這就形成了被稱為“農民工”的大集體。
回顧歷史,1953年后為解決農村人口涌入城市的問題,中央曾制定了限制農民自由遷徙、在城市獲得口糧和工作的政策,人為切斷了城鄉之間的流通,1957年制定的《關于各單位從農村中招用臨時工的暫行規定》中,更明確規定城市各單位不得私自從農村招工和私自錄用盲目流入城市的農民。這開創了對農民工就業歧視的先河。
雖然近年來,形勢有所好轉,但農民工仍然面臨者許多尷尬與困境。他們受到了諸多的社會排斥,處于社會的底層地位,是一個弱勢群體。(社會排斥意指某些個人、家庭或社會群體,由于政策法規等制度化原因以及社會意識層面的原因而缺乏機會參與一些社會普遍認同的社會活動,被邊緣化或隔離化的機制和過程,被排斥的個人、家庭或社會群體在許多社會資源的獲取上總處于不利地位,也就構成了弱勢群體)。
從最近社會上頗具影響的許多案件可以明顯看到,“農民工”的特殊身份,不僅沒有享受到與城市居民同等的權利,其合法權益還經常受到不法侵害。農民工維權勢在必行,但又是什么阻礙了農民工聯合起來,組成具有廣泛影響力的集體,來維護自己的權益?
本來,農民工與城市居民應該有著共同的目標,建設更好的城市,使他們可以成為一種“集體”,然而,要集體行動就免不了搭便車的問題,從而引發了城市居民或農民工是否要花費成本去影響政府政策。農民工比較分散,溝通協調成本高,再加上受教育程度低,對政策的認識少,交易成本過高,作出集體決策很難,對政策的影響力小,所以就產生了西奧多·W·舒爾茨所說的“數量悖論”,導致政府的政策通常和政治影響力大的城市居民的利益保持一致,而忽視了農民工的利益呼聲。
農民工的集體行動面臨著一種困境,一種集體利益的公共性導致的個體成員之間的“囚徒困境”及搭便車行為。布坎南和塔洛克在《一致性的計算》一書中,提出:集體決策的內在強制性,使得每一個參與者在集體決策規則的選擇過程中,面臨著性質完全不同的兩種成本,外在成本與決策成本。(外在成本就是指在規則的選擇中,由于其他人的行動而使單個參與者預期個人所需承擔的成本,決策成本指單個參與者為了使集體決策得到所需的同意人數規模而耗費的時間與精力。)決策成本與做出決策所需贊同人數之間存在著一種增函數關系。外在成本與決策成本構成了社會相互依賴成本,隨著決策涵蓋人數的增加,外部性成本下降,但決策成本上升,并最終推動相互依賴成本的上升。
據國家統計局統計,2009年全國農民工總量為22978萬人,比上年增加1.9%。最近突破了2.5億。按照布坎南和塔洛克的觀點,這么龐大的一個群體,其外在成本雖然很小,但決策成本很大,集團成員普遍的搭便車行為,就會導致集體行動無法作出,使農民工的呼聲仍然顯的微不足道,對政策的影響微小。相比較而言,城市居民的決策成本較小,集體行動就容易很多,對政策的影響力相對較強。
假定政府中性,政策的取向取決于城市居民與“農民工”誰更具有影響力,將奧爾森對集體行動邏輯的分析用于城市居民與“農民工”兩部門影響政策的努力分析上:
定義:C:改變政策取向的成本; T:政府政策的數量與質量;Vg:政府政策的總利益; Sg:集團規模; Vi:每個成員的利益; Fi=Vi/Vg
C=f(T), Vg=TSg; 則 Vi=TSg * Fi
成員的凈收益Ai=Vi-C,極大化Ai時得到:dAi/dT = dVi/dT-dC/dT = 0
故dVi/dT = dC/dT
由于dVi/dT = Fi(dVg/dT)
故 Fi(dVg/dT) = dC/dT
由上式看出,當集體的獲利率大于成本的增加率,且其倍數等于集體獲利與個人的獲利之比時,集體中的個人的積極性最高。所以要一個農民工為集體利益作出努力的條件是,耗費一元錢能使農民工集體獲益22978萬以上(2009年)。正因為如此,農民工不會為自己的利益而增大集體的利益。對比而言,城市居民有較低的溝通成本和可以充當領導者角色的人選,合作的可能性大大提高,更容易作出集體決策,為自己的利益呼喊,影響政策能力強。這就是農民工聯合維權失敗的原因。
個人維權的艱難讓大家意識到只有通過結合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農民工要如何才能團結起來,為自己的權益而努力?
集體行動的形成取決于兩個重要條件:組成集團的人數足夠少,并且存在著某種迫使或誘使個人努力謀取集體利益的激勵機制。
理論上,從奧爾森對集體行動邏輯的分析及計算中,看到農民工數量的龐大和力量的分散是制約農民工聯合作出決策,從而影響政府決策的主要因素。那如何才能使農民工數量減少,增大集體決策的影響力?戶籍制度的改革無疑是最迅速的途徑。!!!戶籍制度,不僅是我國的一項基本社會管理體制,也是一項與資源配置和利益分配密切相連的制度。它的核心內容就包括將居民分為農業戶口與非農業戶口的二元身份制 。農民工本來就是戶籍制度的產物,他們的職業身份與社會身份相錯位,這一貫的影響了他們的合法正當權益。戶籍制度的改革就包括對身份轉換的控制,對城市居民的社會身份產生影響。改革,將使“農民工”不僅工作在城市,而且有著和城市人一樣的社會身份。
但戶籍改革制度同樣有其局限性。
首先,一項制度一旦形成就具有剛性和自我強化機制,戶籍制度也是如此,即使農民工有著城市戶口,他們的身份在現實生活中仍然很難改變,各種歧視與不公平仍然會存在,觀念的改變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其次,農民工想擁有城市戶口,就是想擺脫自己二等公民的身份,想真正獲得和城市居民平等的權利,得到公平的待遇,不再受到排斥。但當給予改變戶籍的機會時,他們又面臨新的風險與機會成本。轉換為城市戶籍,意味著放棄了農民的身份,放棄了自己一直依賴的土地,土地是他們的衣食父母,是他們的精神支柱,真的可以割舍下這份依賴與不舍?同時,轉換為城市戶籍的經濟成本也是一個原因,漸漲的房價,子女的教育、生活成本的上升,無疑增加了他們的風險。再加上觀念改變,何其容易。根深蒂固的東西,非一朝一夕養成,更非一朝一夕可以改變。權衡利弊,究竟應該作出如何選擇,仍舊是未知之數。
既然戶籍制度對農民工數量的影響可能是一個未知數,那還有哪些途徑可以實現農民工權益的維護與保障?
既然農民工的數量改變不容易,那只有改變第二個條件了。提供某種“選擇性激勵”是走出集體困境的有效途徑。(選擇性激勵就是對個人偏好的價值要大于個人承擔的集體物品成本的份額)。例如,美國工會強制工人入會并繳納會費,就可以保證工人能聯合起來與資方談判并游說議會。這是作為對集體行動問題的契約式解決的制度化。在我國,雖然也有一些非政府組織在為農民工的權益而奔走呼吁,但其畢竟是少數,而且自身也還在發展中,所起作用有限。在某些有龐大勢力存在的地方,農民工只要繳納少量的錢就可以得到受保護的承諾,有的地方則以同鄉會、農民工工會的形式自我組織,這種自下而上的組織具有較強的凝聚力,大大降低了個人維權的風險與成本,但是,這類內生的農民工組織缺乏合法性,如果法律規定可以正確引導并將之合法化,那么它應該是最有效便捷的維護農民工權益的途徑了。
[1]鄭功成.農民工的權益與社會保障.載中國黨政干部論壇.2002年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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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曼庫爾·奧爾森.集體行動的邏輯.上海三聯書店,1995年版
[5]吳瑞財.現代國家構建視角下的戶籍改革制度[M]內蒙古:內蒙古社會科學出版社 2011
10.3969/j.issn.1001-8972.2012.14.078
DOI:10.3969/j.issn.1001-8972.2012.14.067
歸根結底,只有將農民工的權益保護納入國家的法律化,制度化軌道,給農民工以社會認同感,社會安全感,社會責任感,逐漸影響和改變農民工和城市居民的觀念,才能最終建立人人平等,真正公平與和諧的社會,才能讓城鄉大地不再有阻隔,讓這個曾經的理想最終變為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