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華紅
(貴州省社會科學院城市經濟所,貴州貴陽550002)
據國家統計局測算,2009年西部地區農村全面建設小康實現程度僅為27.9%,尚未走完農村全面小康1/3路程,其中人口素質、經濟發展等方面的實現程度則更低,分別僅為-45.0%、15.0%[1],不僅大幅低于東中部地區水平,而且離2020年實現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目標還有不小差距。因此為了改變這種落后的局面,西部人也做出了各種努力,如實施“三化同步”戰略、建立“兩個反哺”機制(工業反哺農業,城市反哺農村)等都是這方面的有益嘗試,如齊同生從區域經濟視角提出了通過優化區域資源實現西部農村跨越發展的思路[2],又如趙希宏則認為應以提高西部農業競爭力來促其農村發展[3],等等。應該說這些舉措都有一定的合理性,但仔細推敲則可發現它們要么是一些宏大的戰略思路,“放之四海而皆準”,要么有些操作所能產生的實際效應較小,還不能從根本上“帶動”西部農村持續性發展,即其“支點”作用不顯著。另外,有些“方略對策”要實際起作用都或多或少地隱含了一個前提,即“外力”的介入和幫助,如“兩個反哺”機制就強調農業、農村的發展需要工業、城市的支持和幫助。很顯然,在西部地區農村自生能力沒有真正形成的情況下,外力作用并不會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因此從這個角度來說,西部農村要跨越式發展、要真正實現和東中部地區農村的同步小康,還必須要提高自我發展能力、走內源式發展道路,不過在現階段最理想、最符合西部實情且又具有“可操作性”的、影響深遠的內源式發展道路或“后發趕超”之策就是做大做強農民工回鄉“創業經濟”。
本文中“農村跨越”不只是單純地指農村經濟的增長,實際強調的是一種發展方式的轉變,即“西部農村跨越”包含了西部農村的經濟發展、社會發展、人與自然關系的協調發展和人自身全面發展四方面涵義。本文中的“創業經濟”特指農民工返鄉創業而形成的(回鄉)“創業經濟”,它屬于勞務經濟范疇,即指“從農村出縣境到城市務工或經商半年以上的農民,由于各種原因返回原籍農村或回到家鄉所在縣城及鄉鎮創辦工商企業,或從事農業規模經營和開發性生產”[4]的一種經濟現象。從某種程度上講,西部農村發展回鄉“創業經濟”實則屬于一種內生式發展,即以返鄉農民為開發主體,通過發揮內生性優勢以形成內生增長力,進而實現其跨越式發展、可持續發展的一種模式。
本研究數據主要來源于對貴州省農民工返鄉創業的問卷調查資料。在實證調查中共發放問卷300份,回收問卷300份,回收率100.0%,最后獲得有效問卷298份,有效率99.3%。
西部農村大力發展回鄉“創業經濟”可謂是正當時,主要是基于如下判斷:
(1)農村勞動力雙向流動已成為一種常態化趨勢。雖然在未來較長時間內,西部地區仍將有大量農村勞動力外出務工,且其絕對人數也許還會增加,但是因受產業梯度轉移、國家惠農政策等因素的影響以及自身就業取向的改變,西部外出農民工中將會有相當大一部分人開始返鄉,即未來西部農村人口的流動不再只是單向的、外出性流動,而是雙向性的、有出有回的流動,而且每年“回流”的人數規模也相當大。根據《貴州六十年》、《貴州年鑒》提供的相關數據測算,2010年貴州省返鄉農村勞動力人數約為39.1萬人,到2015年、2020年時該省返鄉農村勞動力人數可能分別增加至71.0萬人、103.0萬人左右。因此,創造條件讓這部分回流者積極創業正是時候。
(2)“打工經濟”的本源就是“創業經濟”。為了促進農村剩余勞動力轉移、更好地發展農村經濟,西部地區各級政府都把做大做強“打工經濟”作為解決當前“三農”問題的一個重要抓手,而且這種情況在某些落后地區還有加劇之勢。應該說,在沒有其他更好致富方式之時,西部地區農村極力促進勞務輸出、大力發展“打工經濟”本無可厚非,而且在理論界也有這么一個認識,即勞務輸出的深化、延伸和最終歸屬就應該是回鄉創業,勞務輸出經濟(打工經濟)自然延伸的結果或其發展的高級形態就應該是回鄉創業經濟,這才是“事物”的本源——“輸出勞務,帶回資本;輸出勞動力,引回創業者”。然而在實踐中,地方政府還是一味地傾向于發展“打工經濟”,而早已忽視了“打工即為了創業”這個本源性問題,這也是“打工經濟”發展了多年而西部地區某些農村面貌依然如舊的一個主要原因。事實上,勞務經濟的兩種形態即“打工經濟”和“創業經濟”對促進西部農村社會發展所起的作用是截然不同的,“打工經濟”只能“治標”,且隨著外出務工人數的絕對增加以及產業的轉型升級,“打工經濟”效應還在逐漸遞減;相反,“創業經濟”則可“治本”,某種程度上其效應還在不斷遞增。因此從這個角度來說,現在轉變發展思維,盡早發展回鄉“創業經濟”還為時不晚,也正是時候。
(3)“低技化”就業倒逼西部農民工轉變著發展方式。由于人力資本素質較低、自身競爭力不強以及唯唯諾諾性格等緣故,西部地區農民工大多都在低端勞動力市場就業,如從事著一些最臟、最累、最差的重體力活等,尤其是在我國建設創新型國家的大背景下,那些沒有一技之長的西部農民工的非農就業可能會遭受更大的“瓶頸”。很顯然,“低技化”就業不僅只能獲取相對較低的工資收入,而且長期的“低技化”就業,還會耗費農民工的青春和健康,最終可能就是將“病痛”和“衰老”帶回農村,且對其自我發展能力的提高所起的作用也相當有限。這樣一來于己、于家、于村寨社區和國家都不利,尤其是每當宏觀經濟波動諸如當前經濟下行壓力加大時,受影響程度最深、遭受沖擊最大、有可能最先被削減工資或被裁員的就是來自西部地區的農民工,這種競爭的壓力、拼搏的艱辛、甚至是心靈的創傷都在倒逼西部農民工改變著自己的發展方式。另外,打工“后遺癥”問題(如留守老人、留守婦女和留守兒童“三代人”幸福被犧牲的問題)也在迫使西部農民工重新審視著自己的“人生”。因此,提供平臺、健全服務機制讓這部分農民工返鄉創業正好可以契合其內心強烈的發展需求。
(4)主客觀條件日趨成熟。不容置疑,農民工從封閉落后的西部農村到城鎮非農就業后不僅可以積累一部分資金,而且還能積累比資金更為重要的社會資本、經驗、心智和發展能力等,而這些正是其自主創業所必不可少的要素之一。另外,隨著西部大開發戰略的實施,西部地區基礎設施條件如道路、交通、電力、網絡等也正在改善,更重要的是國家有關扶持農民工自主創業的政策體系也日臻完善,這些都會對西部農民工回歸創業產生極大的“觸動”。
為什么說大力發展回鄉“創業經濟”可以促進西部地區農村內源性跨越呢?其理論依據或現實依據又是什么呢?這里可按照前文有關“農村跨越”的界定來予以分析。
(1)農民工返鄉創業能有效促進西部農村經濟發展。按照經濟學后發優勢理論和經濟增長理論,后發地區在實現其后發優勢的過程中,應從技術、資本、政策制度和人力資本4方面集聚力量[5],顯然西部農村地區作為“后發中的后發”更應從這些方面著手構建“后發優勢”,不過農民工的大量返鄉創業則可有效滿足這一要求。因為西部農民工返鄉創業的過程本身就是資本、技術、信息、人才等要素“逆向”流入農村的過程,這也正是促進落后地區經濟增長和實現“后發趕超”的必備條件。例如,2009年農民工寄回或帶回老家的現金平均為6462.63元[6],以當年西部地區農民工5815萬人[7]計算,則直接流入西部農村的現金則有3758.2億元,這顯然是其直接效應。當然如果這筆資金不流出當地而全部用于投資創業,則必定能產生巨大的創業乘數效應:一是可以促進西部農村剩余勞動力就地就近就業,進而有助于增加其非農收入。據調查,目前返鄉創業農民工約占農民工總數的3%~4%[8],按平均每名創業者帶動就業3.8人[9]計算,則西部地區農民工返鄉創業直接帶動的就業人數就有:5815萬人×4%×3.8≈884萬人。若再按照2009年西部地區農村居民家庭人均工資性收入1233.7元的標準計算,則又可增加非農就業收入總額約為109億元。二是能提高農民消費水平,進一步擴大西部農村內需。三是可以增加地方財政收入。
(2)“創業經濟”能有效促進西部農村社會發展。①農民工回鄉創業可以破解因人口異地流動而產生的諸多社會問題。近年來因農民工外出務工所出現的農村“空洞化”問題、“三留”問題(留守老人、婦女和兒童問題)正成為新的“變量”嵌入西部農村社會發展進程中,并負面影響著西部農村社會的和諧與穩定,因此在相關體制機制還不能改革到位的情況下,化解這些問題和矛盾的有效方法還是需要將外出農民工“轉移”回鄉,而“創業經濟”模式正好是其不二選擇。②可以加速西部農村城鎮化進程。據筆者調查,298個受訪創業者中在本鄉鎮、本縣城創業的分別有67人、124人,其占比分別為22.5%、41.6%,這兩項合計占比達64.1%,而在本村內創業的僅有46人、占比15.4%,在縣城以外其他城市創業的有61人、占比20.4%,即說明西部農民工主要集中在本縣城或本鄉鎮創業。這也就意味著隨著大量農民工的返鄉創業必定會引致資金、人口等要素向城鎮集聚,從而為其城鎮化建設提供了不竭動力。另外,農民工的返鄉創業還可進一步調整和優化農村產業結構,繼而可為城鎮發展提供有力的產業支撐。③可以縮小“三大差別”。農民工個人外出打工的初衷本是積累資金、改善貧困的經濟狀況,而這樣的一種“打工經濟”模式實際上又可能會陷入另一重“陷阱”,即農民工在為輸入地經濟發展做出貢獻的同時卻未能平等地享受到當地政府提供的公共服務,而戶籍地政府為農民工提供了相應公共服務卻又未能得到勞動力創造的價值,如果一定要說有所“受惠”的話,那也僅是回流的有限性工資收入,即這種非對稱性“互動”就會無形中擴大地區差距、城鄉差距,實際上這是私人目的和社會目的不一致所必然出現的結果;另外,隨著城市社會的發展和城鎮居民社會保障水平的提高,城鎮居民收入水平還在不斷提高,而農村因其勞動力外流所致的空洞化和農業種植的低效化、粗放型,農民實際收入增長緩慢,在這種情況下城鄉居民(絕對)收入差距仍可能在拉大。而農民工大量返鄉創業則正好可以規避這些問題,從而可有效地縮小“三大差別”。④可以誘致制度創新。其實西部農村的貧窮落后只是經濟維度上的一種表現,但其決定因素往往是非經濟的,即可能是由制度因素如政治、文化和社會因素等綜合作用的結果。大力發展“創業經濟”的直接效應可能是推動了西部農村經濟發展,其間接效應則是誘致現有制度變更或創新。“制度創新是把一個社會以新的更富效率的制度規則(或組織)取代舊的缺乏效率的制度規則(或組織),包括政治制度、產權制度、競爭規則、科技政策、產業政策等各種主要的正規規則的變革和新性質的交易組織的產生”[10]。這就是說,回鄉“創業經濟”在提高西部農村資源配置效率的同時,還可能改變西部人的文化觀念、價值理念、生產生活方式,改善當地經濟環境、創業環境以及促進戶籍制度、社會保障制度的進一步完善等。這樣在西部農村社會就會形成一種“創業經濟”誘致制度創新,而創新的制度安排又會促“創業經濟”發展的良性互動關系,顯然這是有利于西部農村社會的有序發展的。
(3)“創業經濟”能有效改善西部農村地區生態環境。西部農村尤其是西南地區有效耕地資源非常有限,嚴重制約著當地的生產與發展。如到2009年,貴州農村居民家庭人均經營耕地面積僅有0.07hm2,比全國0.15hm2的平均水平少0.08hm2[7]。因此為了生存和擺脫貧困,當地村民不得不毀林開荒、向“山坡林地”要糧,其直接后果又可能是水土流失、生態破壞,甚至有些地區還會陷入“越窮越墾、越墾越窮”的發展怪圈。而發展“創業經濟”則在交易成本約束下就會使得企業行為更科學、更文明,地方資源也會得到保護性利用,當然最大的生態效應可能就是改變了西部人過度依賴土地的生產生活模式,進而緩解“人地矛盾”難題,這顯然對西部農村地區生態環境的保護是大有裨益的,也會使得人與自然的關系更和諧。
(4)“創業經濟”能促進西部“人”自身的全面發展。社會發展的目的不應只是滿足人們的物質需求,其最終目的是為了解放人,是為了促進人的全面發展。人的發展一般包括三個方面,即“人的基本需求的滿足、人的素質的提高和人的潛力的充分發揮”[11]。很顯然,“創業經濟”不僅可以實現創業者個人的全面發展,而且“創業經濟”還具有很強的外部效應,它也能促進西部地區其他農村居民的全面發展,其機理在于:一是可以滿足村民們的就業需求,緩解其貧困狀況;二是隨同農民工返鄉創業而流入農村的信息、技術、知識等對于改變村民們的思想觀念、提高其文化素質和自我發展能力都起到了重要作用;三是可以改變村民們小農式生產方式和封閉式生活方式,從而使得村民們的勞動熱情、創造活力和發展潛力得以充分煥發。
為了考察返鄉農民工在創業中所遇到的困難及其存在的問題,筆者設計了“對于自己的創業,您目前面臨的最主要困難有哪些(多選)”的問題。據統計,296個受訪者關于創業中遇到“困難”的選擇情況是(由高到低排序):“缺乏足夠的資金”(62.2%)、“找不到更賺錢的項目”(31.1%)、“經營規模做不大”(26.4%)、“創業環境不好”(25.7%)、“缺乏創業信息”(23.0%)、“政府支持不夠”(19.6%)、“雇工困難或勞動力成本太高”(17.6%)、“缺乏有效的技術支撐”(15.5%)、“基礎設施跟不上”(13.5%)、“缺乏行業管理,同行競爭過度”(12.2%)、“審批手續繁多”(11.5%)、“缺乏市場需求”(10.1%)、“缺乏相應的經營管理知識”(6.8%)、“其他”(2.7%)[12]。可見,西部地區返鄉農民工在創業初期遇到的最大困難就是“四缺”:即“缺資金”、“缺項目”、“缺環境”、“缺信息”。其實,農民工在創業中遇到的困難往往是動態變化的,在創業中后期階段可能主要是存在“缺技術”、“缺營銷管理知識”等方面的難題,這是需要相關部門密切注意的問題。
目前西部地區返鄉農民工在創業中雖然遇到了多重困難,但總體而言這些都屬于具體操作層面的問題。不過,返鄉農民工創業中還有幾類特殊現象尤值得關注:
(1)返鄉農民工在創業中傾向于“單干”。筆者調查發現,西部返鄉農民工在創業中一般傾向于“單干”。這里的“單干”包含有如下幾層意思:其一是創業的組織化、社會化程度較低,常常采取個體經營形式或家庭經營模式,一般不愿意“外人”參與進來,即使需要雇工也是首先雇用家族成員或自家親戚。如在關于“您創業的經營形式是什么”的調查中,298個受訪者中選擇“個體創業”的有191人、占比高達64.1%,選擇“合伙創業”的有78人、占比26.2%,而選擇“開辦小型企業”只有17人、占比5.7%,選擇“其他”的有12人、占比4.0%。其實,對于普遍缺資金、缺技術以及抗風險能力不強的西部農民來說,選擇合作或合伙創業未必不是一種好辦法,尤其是在創業初期更需如此。其二是不愿與別人分享創業經驗。不愿與別人分享創業經驗的后果就是不能在當地產生顯著的創業示范效應,不能形成良好的創業氛圍,并最終又會反過來影響自己的“擴大再生產”。
(2)創業者“模仿跟風”現象嚴重。由于缺乏政策指導和科學規劃,再加之自身文化水平不高,部分有創業激情的農民在創業時,往往是一味地“模仿跟風”,即總是跟隨在創業成功者的后面創業,甚至投資規模、創業模式也相差無幾。很顯然,這種跟風式的盲動型創業有著多重弊端:其一是跟風者不易成功。因為這種視野狹窄、思路不開闊的創業往往只能賺取低額利潤,而且因缺乏應對復雜問題的經驗和能力還極易失敗,經驗異質性的原理就在于此。其二是加劇了同行競爭。過分模仿的結果必定加劇鄉鎮或縣域范圍內同行的競爭,這樣不僅會降低整個行業的平均利潤率,而且還挫傷了人們創業的積極性,顯然是不利于西部農村經濟平穩有序發展的。
(3)依賴性創業思想較濃。受其文化水平的影響,西部返鄉農民工封閉守舊的觀念和小農經濟思想依然較濃,即使在外面打工多年的農民工也如此,表現在創業中就是其依賴心理嚴重。如政府部門鼓勵返鄉農民工自主創業時,其中一部分人就直接希望政府為其出資出力,并幫助他們上好項目,而不愿自己投入精力搞前期策劃、搞市場調研等,即使生產經營中碰到困難也總是希望“他人”來幫忙解決,“不找市場找市長”是其典型的思維慣性。顯然,這種依賴性創業思想非常不利于西部農村社會創業氛圍的形成。應該說,產生這種創業依賴心理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主要有缺乏自信、渴望被同情、風險承受能力不強等。因此從這個角度來說,對返鄉農民工加強創業教育、激發其創業熱情,并建立健全的創業風險保障機制等都是當務之急。
(4)西部農民工返鄉創業規模小,創業層次低。當前西部農民工“小規模創業”的特點較為突出,主要表現在:其一是資產規模小。農民工在創業之初不敢過多投入,其資產規模普遍較小,即使有些創業者將自家住宅也算作“資產規模”也不過數萬元。其二是投資規模小、雇員少。以貴州省天柱縣為例,在所調查的115位回鄉創業者中創業投資額最多的達200萬元,最少的僅為1萬元,其中投資額超過20萬元的有22人、占比19.1%,即意味著80.9%的受訪者的投資資金都在20萬元以下;在雇員方面,115家企業總共只接納681名當地人就業,即每家企業平均容納就業人數為5.92人,且有78家、67.8%的企業都只接納了不到5人就業[13]。
另外,西部農民工的創業還具有“創業層次低”的特點,主要表現在:其一是產業層次低,即其創辦企業所提供的都是一些傳統的、沒有多少科技含量且處于產業鏈最低端的產品或服務;其二是所創辦企業大多數都是走粗放型發展之路,并不注重細節管理,科學管理意識差;其三是成本收益率低,盈利能力不強。
(5)精英化創業趨勢突出,但創業的知識化、技術化程度不高。據筆者調查,目前西部農村創業主體實際上主要是三類人群,即所謂的經濟精英、文化精英和政治精英,或者說,這三類人群是農村社會創業的最先嘗試者和最主要的發起者和帶動者。經濟精英一般是那些有一定經濟頭腦、會鉆營、市場意識比較強烈且起步早、能把握機會的人,他們因有著較強的社交能力、較豐富的市場經驗以及還有一定的“原始資本積累”,因而可能較別人更早地嘗試創業并獲取創業帶來的好處。文化精英是指文化水平相對較高、有一定技能或專長的人,如鄉村教師、農技員等,他們相對來說看問題比較深刻,捕捉有用信息的能力也比較強,因而也是村里的創業積極分子。政治精英主要是指村干部群體,他們對有關政策如創業就業政策相對比較清楚,因而其可能利用這種優勢率先嘗試創業。可見,西部農村社會的精英化創業跡象較明顯,這當然是“利好”,但我們還必須要重視和發揮這部分精英群體的創業帶動效應,以便真正實現西部農村社會由“精英化創業”向“平民化創業”的轉變。另外,精英群體的創業也還是存在一個創業的知識化、技術化程度不高的問題,這可能是與他們的文化素質較低、視野不開闊、缺乏系統的營銷管理知識等有關,所以創業中這個問題也需高度重視。
(6)“資源型創業”成為西部返鄉農民工創業的新特色。返鄉農民工正積極利用當地資源優勢創業。其一是利用豐富的人力資源創業。如貴州省遵義縣長青村現有各類企業13家,該村企業蓬勃發展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村內豐富的勞動力資源。截至2010年末,該村有常住人口6835人,從數量上看絕對是一個人口大村,其中勞動力總數為3828人,這些勞動力中屬于“受雇勞動者”身份的又有2218人,可以說這些“受雇勞動者”為企業發展提供了可靠的、充足的、低價的人力資源保障。其二是通過地方的優勢產業資源創業。如遵義縣長青村近幾年通過調整農業產業結構就培育出了多位創業“明星”。據統計,2010年全村有30頭以上的養豬戶8戶、養雞2000只以上的有6戶、蔬菜專業戶有57戶等[14],并在此基礎上還建成了以遵義縣長明食品公司為代表的數家農產品加工企業。其三是利用當地特殊的自然資源創業。西部農村地區生物資源、旅游資源和民族文化資源不僅豐富且還獨特,有些頭腦靈活的農民工正是依托這些資源來創業的,如風景區周邊的農家樂經營、旅游商品經營等就如此。
因此為了保證“創業經濟”的有序發展、規模化發展,真正助推西部農村內源性跨越,還必須創新相關體制機制:
立體式培訓是指在培訓對象上不只是僅對正在創業的農民工進行培訓,還應將那些有創業潛力的外出打工者也納入培訓計劃;在培訓內容上,不只是培訓基本的業務技能,還應加強諸如創業觀念、創業心理、創新意識以及相關的營銷管理知識、法律知識等人文素養的培訓;培訓方式要靈活多樣,可采取多階段、重應用、有針對性的培訓方式;培訓環節應包括訓前需求調研、培訓實施、后期跟蹤指導等幾個環節;培訓工作的組織應采取以政府組織為主、社會幫助為輔、農民自學相結合的培訓模式。
一是要創新信貸品種。相關金融機構如農村信用社可以結合當地實際為農民工創業推出如“巾幗創業貸款”、“中藥材種植業貸款”等新型信貸品種。二是要創新農村貸款擔保模式。要改變過去只能由吃“財政飯”人提供擔保才能給予貸款的擔保模式,要積極探索以房屋產權、機器設備、注冊商標等作為抵押擔保以有效增強農民工創業信貸支持力度。三是可以探索農村資金互助社模式以拓寬創業融資渠道。
一是要加大財政扶持力度,省級財政要預算一部分專項資金用于扶持返鄉農民工創業,并且要明確這筆政策性專項資金的用途。二是要搞好農民工創業孵化園區建設。三是要實現稅收減免政策。四是要降低農民工創業門檻以及相關扶持政策享受門檻,如可以考慮將一些高新企業、農產品加工企業等所享受的優惠政策用于返鄉農民工創業,甚至返鄉農民工在創業園區內創業時可以享受多重疊加的政策優惠等。五是要建立返鄉農民工創業的風險保障機制,如可以鼓勵相關保險公司開展有關農民工創業的保險業務。六是要提升對返鄉農民工創業的服務管理水平,具體包括信息服務、行政審批服務以及其他的諸如戶籍管理、土地流轉等方面的公共服務。
即由地方政府牽頭組建一個包括農村創業風險投資機構、農村專業合作社、農村創業培訓機構等在內的一個綜合性組織,其作用主要是:一是為農民工創業者提供一個相互學習、信息互通、資源共享、業務交流的平臺。二是制定帶有一定約束力的規章制度,以避免農民工創業者之間的惡性競爭、低水平重復創業等現象出現。三是加強對地方資源的保護,為農民工“資源型創業”提供“資源”保障。四是搞好創業項目資源庫建設。其五是為農村精英群體發揮創業帶動效應提供組織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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