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石油公司應成為頁巖油氣開發的主力軍

張 抗

中國石化石油勘探開發研究院

國家石油公司應成為頁巖油氣開發的主力軍

張 抗

中國石化石油勘探開發研究院

我國已將頁巖氣列為獨立新礦種并先后開展了兩輪頁巖氣探礦權招標，但對于中國的頁巖油氣之路應怎么走的問題，目前存在兩種思路：一種是創造條件，仿照美國，吸引眾多中小公司參與；另一種是在條件尚不夠充分時仍要開始快速起步，這就要立足中國的實際，發揮目前作為油氣主力軍的國家石油公司的作用，同時大力推行改革，以逐步成熟的市場吸引越來越多的中小公司進入油氣領域。為此，論證了后一條思路的可行性，并分析了中國的有關現狀，提出了相應的對策。按十余年前的國家法規，只有國家石油公司才有資格取得油氣勘探開發區塊，取得區塊后如未按期完成規定的工作量則需退出區塊。但后者并未能貫徹執行，使有良好油氣前景的區塊幾乎全被4個石油公司占有。目前國家石油公司與其服務公司尚未完全分離，大量獨立的中小石油公司和服務公司發展均未成熟。此外，國家石油公司掌握著數十年積累的資料、認識和人才。總之，從占有區塊、技術、資料、人才以及具有雄厚資金等方面看，國家石油公司都具有明顯的優勢，在風險較大的頁巖油氣勘探開發起步探索階段更應發揮主力軍和開拓先鋒的作用。只有常規、非常規油氣多元發展才能開創國內油氣生產的新局面。

頁巖油氣 非常規油氣 勘探區塊 開發 技術體系 中國特點 國家石油公司

1 美國頁巖油氣發展之路

美國頁巖氣、頁巖油的迅速發展使油氣產量由長期下降轉為快速上升，改善了其能源構成，也正在改變著世界油氣地緣格局和油氣工業的發展走向。這個靜悄悄的“頁巖氣革命”強烈地震撼著正為缺油少氣而上下求索的中國石油界和經濟界。眾多議論都共同認識到，頁巖氣革命之所以能在美國取得巨大的成功是由于其具有優越的條件和雄厚的基礎，集中體現在其成熟的市場經濟體制上。在這個市場上，有相當充分、靈活的融資條件，依托此而活躍著數千家石油公司和服務公司，其中有大型跨國石油公司，但更多的是中、小公司。被稱為“頁巖氣之父”的米歇爾就是從經營房地產轉向入主油氣開發小公司，經過數年鍥而不舍的探索，在技術方法上取得成功，終于使頁巖氣成為具有經濟可采性的資源。美國頁巖油氣的迅速發展也正是由這些遍地開花的中小公司來實現的。只是在產量達到相當規模后，才出現大公司對中小公司的并購、產業集中化現象。從這個角度上可以說，立足成熟的市場經濟，依托龐大的以中小型為主體的公司群體，形成動力（投資和需求）充足、生機勃勃的局面，正是美國頁巖氣發展之路的特點［1］。

那么，中國的頁巖油氣之路應怎么走？業界逐步形成兩條思路。一是創造條件，仿照美國，吸引眾多中小公司參與［2］，對此，包括筆者在內許多人已做了多方面的討論；另一個是在條件尚不夠充分時仍要開始快速起步，這就要立足中國的實際，發揮目前作為油氣主力軍的國家石油公司作用，同時大力推行改革，以逐步成熟的市場吸引越來越多的中小型公司進入油氣領域。筆者在本文中就要討論后一條思路，并逐一分析中國的現狀與對策。

2 勘探開發區塊現狀

任何國家的油氣勘探開發都要有獲得其合法的立足區塊這一前提性條件。美國土地大部分屬私人、少部分歸國家（聯邦、州等），只要石油公司與土地所有者訂立符合法律要求的合同就可取得在規定年限內租用此地塊進行資源開發（如鉆油氣井）的權利，這種礦權過期無效（不續簽就退出區塊）但可以轉讓。當然，這些活動都受國家保護和監管。這種方便靈活的市場化操作正是促進頁巖油氣的發展條件之一。

但中國的情況卻不同。中國礦權區塊的獲得必須向所有者——國家有關管理部門申請。依照有關法規申請人必須承諾一定的最低工作量，屆時不能完成承諾者須部分或全部退出此區塊。過去針對常規油氣的申請只限于國家石油公司（這里指早已成立的4大石油公司，即中石油、中石化、中海油、延長公司等）。經過幾年時間后被認為可能有（常規）油氣賦存的沉積盆地幾乎全被4大石油公司以登記區塊全覆蓋。但問題在于法規所確定的區塊退出機制卻沒有落實，公司對區塊只占不退，區塊登記工作淪為死水一潭的局面。在這種情況下以新礦種進行區塊招標的頁巖氣只能在尚未被登記的沉積盆地邊角處開始實施。從常規油氣上看這些區塊多因保存條件差而無良好遠景，因而被棄置。但從賦存于烴源巖中以吸附氣為主體的頁巖油氣角度看還有進一步探索的必要。必須承認，其中相當多的供招標區塊位于數省交界的中—高山區，不僅地質條件不理想從而降低了其勘探成功率，而且地表施工和供水等條件不好從而增加了勘探開發成本。這正是導致第一批招標4個區塊中的2個區塊、第二批招標90多家公司競爭20個區塊時仍有1個區塊“流標”的重要原因。

勘探工作程序要求在不同地質和地表條件中進行優選，要求首先在容易成功（獲得經濟效益）的地方“突破”。這一點對處于起步階段的頁巖油氣特別重要。而具備這類條件的只能是占有大量優良區塊的國家石油公司。因此，除了歡迎新成立的中小公司積極參與外，在起步階段中國不同地質條件下不同類型頁巖油氣的開拓性探索中就對國營石油公司寄予更高的期望。

3 勘探開發技術現狀

眾所周知，在非常規油氣的發展中高新技術的應用是關鍵性因素。美國欲盡量維持本國產量不過快遞減，在低品位、進而在非常規油氣上下了很大的工夫［3］。在不斷降低可采性下限時首先針對致密儲層的技術攻關，從而使其產量和在總產量中的比例有所增長。這之中最重要的是水平井和壓裂這兩大技術系列。當“頁巖氣之父”米歇爾等一批人試圖將這些技術用于含油氣的暗色頁巖并逐步適應了其特點后，就迎來頁巖油氣大發展的局面［4］。因而可以說，掌握了致密油氣開發的公司或國家就有了使頁巖油氣起步的技術基礎。

中國的發展路徑與美國類似，首先在致密油氣上取得重大進展。由于對“致密”劃分的具體界線上有所差異，致使致密油氣產量的統計數有所不同，但大致說中國致密油、氣產量分別約占總產量的1／3和2／5。從技術水平上看可以說中國致密油氣勘探開發整體上已達到國際先進水平，已形成了初步配套的水平井、壓裂、儲層預測的技術系列［5］，標志著中國頁巖油氣的發展也具備了相應的技術基礎。

在典型的石油公司上游模式中，石油公司掌握著資金、勘探開發區塊并負責生產油氣，而大部分實物工作量由服務公司按雙方簽訂的合同去完成，其中包括物探、鉆井、壓裂、測試和井下作業等，甚至可包括專題性的地質和研究工作。美國正是由于成熟的市場中有充足的專業性服務公司才完成了勘探開發中的大量施工。這類服務公司大多是中、小公司，但有些也可成長為帶一定綜合性的大型跨國公司，如以測試為主體的斯倫貝謝公司、以物探為主體的中國石油集團東方地球物理勘探公司。

在20世紀末中國國家石油公司的“大重組”中，石油公司與服務公司的分離沒能完成［6］。二者同屬于一個母（集團）公司且彼此間有許多利益上的關照，因而被稱為關聯企業。進入21世紀，特別是近兩年來，隨著服務公司的逐漸成熟而被剝離為獨立經營的，甚至單獨上市的公司，其分離程度各公司仍有差別。由于歷史遺留和現實利益的影響，石油公司與原先曾為一體的服務公司間仍有密切聯系和相互優惠，某些方面還有排他性。顯然，上述技術上的優勢是新成立的中小石油公司所難以比擬的。要享受平等的優質技術服務，尚需油氣市場更加開放，中小服務公司成批涌現和走向成熟，而這些都需要一段時間。

4 老油氣區信息和認識上的優勢

國家石油公司的區塊幾乎完全覆蓋了中國的含油氣盆地，經過數十年的勘探開發運作使之積累了巨量的地下信息，并經過反復的綜合研究掌握了許多規律性認識，這之中也包括對暗色頁巖層系及其含油氣性的認識。這些豐富的地質資料和掌握其認識的大量人才可視為經過國家巨額投資而取得的一種財富。既擁有區塊又掌握著信息和認識的國家石油公司就可以從盆地整體著眼優選頁巖油氣的有利區帶和區塊。這使其可在較易得手處起步，從而易獲得成效，較順利地取得“第一桶金”。近兩年來，頁巖油氣的初步工作證實了這一點［7］。而其他公司則不具備這樣的信息和認識基礎，卻要被迫在地質和地表施工條件不那么理想的小區塊上按合同立即投入勘探工作，這就難免要多走些彎路。

從中國整體看，在頁巖油氣的起步階段特別需要經歷摸著石頭過河的探索，需要對中國特殊地質條件下頁巖油氣賦存特點及適用的技術工藝的認識過程，這個過程中可能有曲折，需要相當的投資和經歷一段時間。從中國的實際情況出發，這個工作的大部分應由掌握著區塊和技術，有著對地質情況規律性認識而又有雄厚資金的國家石油公司進行。從其國有資產控股的性質上說，這也是其當仁不讓的義務。目前大家正熱議中、美發展頁巖油氣道路的異同，筆者認為必須發揮國家石油公司的作用應該成為中國的特點之一。

5 發展中國油氣的多元對策

應該承認，在中國從事頁巖油氣的探索是一項新事物，在向未知領域的開拓中存在著風險，存在著起步階段投資的回報率相對較小的實際問題。從企業的某些決策者來說，愿把投資向現實獲利更高的常規油氣、向非常規油氣中相對成熟的致密油氣傾斜，這是可以理解的。對此，一方面要從政府政策上加以引導和鼓勵，特別是對相關的科研和初期的探索給以某種資助，使其較容易走出最初的幾步；另一方面要向投資者說明不能僅看眼前的回報，要有抓住機遇的戰略眼光。美國頁巖氣大發展后的收益就是對此有說服力的實例。

中國石油產量長期低速增長、油氣進口依存度持續攀升并有可能在10年內使油氣進口量居世界首位［8］，這些都形成對油氣工業的強大壓力和動力。而頁巖氣革命又帶來對油氣地質學和勘探學的重大創新，大大開拓了找油氣的思路，增強了信心。這集中體現在對中國油氣發展多元路徑的認識上。

首先，對常規油氣來說，應將老區挖潛增儲上產與開拓新區并重。近10年來國家組織的產學研相結合的研究證明，近期可作為油氣新區新領域開拓的有：從東北到西北的北方上古生界、西藏高原的中生界和新生界、海域深埋的中生界，它們都有海相地層相對發育的特點［9］。第二，在非常規油氣開發中要因地制宜、全面發展。美國預測其2035年頁巖氣占產量的比例可達總產量的46%，明顯高于其他非常規氣和常規氣［4］。從中國天然氣資源量預測上看，頁巖氣可采資源量有大于常規氣的可能并大致與致密氣在同一量級上。從目前看對致密油氣的認識程度和技術成熟程度比頁巖油氣大。這不能作為應主要搞致密氣而不宜大力開拓頁巖油氣的理由。相反，提示我們應更加關注頁巖油氣。將以上兩點結合起來，從工作易取得經濟效益出發，筆者強調應更多地關注在老區進行的非常規油氣，特別是頁巖氣的開拓。

總之，對于國內油氣產量嚴重不足的中國來說，應特別強調不拘一格多元發展、有油要油有氣要氣。只有因地制宜多元發展，才能真正落實充分利用國內國外兩種資源的戰略，而國產油氣越多則我們的主動性和自主性越強，越有利于能源安全和經濟的可持續發展。在這個指導方針下，作為油氣生產主力軍的國家石油公司應更主動更自覺地承擔主力和開拓先鋒的責任。

［1］《頁巖氣地質與勘探開發實踐叢書》編委會.北美地區頁巖氣勘探開發新進展［M］.北京：石油工業出版社，2009：1－32.

［2］張抗，張葵葉，李慱抒.企業進入頁巖油氣領域途徑探討［J］.中外能源，2012，17（11）：1－4.

［3］查全衡.開發本土石油資源的另類思考［M］.2版.北京：石油工業出版社，2012：13－25.

［4］朱凱.美國低價氣時代頁巖氣開發趨勢分析［J］.國際石油經濟，2012，20（6）：1－21.

［5］李建忠，郭彬程，鄭民，等.中國致密砂巖氣主要類型、地質特征與資源潛力［J］.天然氣地球科學，2012，23（4）：607－615.

［6］嚴緒朝.中國石油大重組［M］.北京：石油工業出版社，1998.

［7］董大忠，鄒才能，楊樺，等.中國頁巖氣勘探開發進展與發展前景［J］.石油學報，2012，33（增刊1）：107－114.

［8］張抗，盧雪梅.中國石油進出口分析及相關問題探討［J］.國際石油經濟，2012，20（8）：28－36.

［9］張抗.中國油氣產區戰略接替形勢與展望［M］.石油勘探與開發，2012，39（5）：513－523.

State－owned oil companies should be the main force in shale oil and gas development in China

Zhang Kang
（Sinopec Petroleum Exploration and Development Research Institute，Beijing 100083，China）

NATUR.GAS IND.VOLUME 32，ISSUE 11，pp.1－3，11／25／2012.（ISSN 1000－0976；In Chinese）

China has already listed shale gas as a new independent mineral resource and two rounds of exploration bidding have been completed.However，there are still two schools of thought on how to develop shale oil and gas in China：One is to create good enough conditions，like the United States，for attracting those small－and medium－sized companies to participate in it；The other is to push those state－owned oil and gas companies forward as pioneers or the main force in the early development，meanwhile to push ahead with economic reform to attract more and more small－and medium－sized companies to enter the increasingly mature oil and gas market.In view of this，this paper demonstrates the feasibility of the latter school of thought and based on the analysis of the present status of China，presents the corresponding countermeasures.More than one decade ago，according to the national laws and regulations，only state－owned petroleum companies were qualified for the right of operating hydrocarbon exploration and development zones and would be ordered off if not completing the required work on schedule.But the fact is that all those favorable zones with bright prospects have been occupied by the four giant state－owned oil companies at present.Another fact is that oil services have not been completely separated from the state－owned companies and a number of independent small－and medium－sized companies and many other oil service companies are still in their development infancy.One more fact is that state－owned oil companies have possessed a great amount of information and experience as well as numerous talents over the past decades.In one word，in terms of the occupied zones，technologies，data，talents，abundant capital，etc.，state－owned oil companies have such obvious advantages that they should take the responsibility of pioneers and become the main force in the initial exploratory stage of high－risk shale oil and gas exploration and development.Only by promoting diversified development of conventional and unconventional hydrocarbon resources，can we turn the corner on oil and gas production in China.

shale oil，shale gas，unconventional hydrocarbon resources，exploration zone，development，technical series，Chinese characteristic，state－owned oil companies，development

張抗.國家石油公司應成為頁巖油氣開發的主力軍.天然氣工業，2012，32（11）：1－3.

10.3787／j.issn.1000－0976.2012.11.001

張抗，1940年生，教授級高級工程師；中國石化石油勘探開發研究院咨詢委員會副主任，中國能源研究會常務理事，中國國際問題研究基金會、中華能源基金會（香港）、中國第一財經研究院等研究單位特聘（邀）研究員或高級顧問。地址：（100083）北京市海淀區學院路31號。電話：（010）82312963，13681093321。E－mail：zhangkang.syky＠sinopec.com

2012－11－01 編輯 趙 勤）

DOI：10.3787／j.issn.1000－0976.2012.11.001

Zhang Kang，professor－level senior engineer，born in 1940，is deputy director at the Consulting Committee of Sinopec Exploration ＆Development Research Institute，

Add：No.31，Xueyuan Rd.，Haidian District，Beijing 100083，P.R.China

E－mail：zhangkang.syky＠sinopec.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