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 嵐
(河海大學 法學院,江蘇 南京211100)
從憲法的生態化趨勢談公民環境權入憲
蘭 嵐
(河海大學 法學院,江蘇 南京211100)
環境時代推進了法律的生態化進程,在環境時代的沖擊下,憲法的生態化已經成為必然。憲法的生態化完善需要基于自由權和發展權而發展起來的環境權入憲,體現環境時代環境權利的保護。通過對公民環境權概念的解讀與界定,提出憲法位階上環境權的定義,分析公民環境權入憲的理由及我國憲法的立法現狀,進而提出構建我國公民環境權條款的立法設想。
環境權;公民環境權;憲法;生態化
環境權與公民環境權是兩個既有聯系又有區別的概念,很多學者在論述環境權憲法化、環境權憲法保障等與環境權相關的問題時常將兩個概念相混淆。筆者認為,隨著環境權理論的深入發展,將環境權放在不同的法律維度進行研究會有不同的定位,例如,在國際法上,環境權是一項集體人權,可以稱之為國家環境權或人類環境權。因此,筆者認為,對環境權與公民環境權進行區分是有必要的,根據我國憲法的基本理論,其規范的是公民的基本權利義務,故本文僅限于公民環境權的研究。
對環境權的概念和性質眾說紛紜,各種學說和實踐都處在發展過程中,站在現代法治的角度,從環境權思想和主張的發展線索來分析,環境權是一項具有公益和私益雙重屬性的新型法律權利,是一項基本人權,是由生存權發展而來的。在國內法上,環境權是一項具有憲法位階的人權。
公民環境權體現了基本人權的屬性。筆者認為,這一權利是公民在環境時代作為人所應當具有的,以人的自然屬性為基礎,以人的社會屬性為本質,在不被污染和破壞的環境中生存及利用環境資源的人的一種本來就應當享有的權利。
以社會利益為本位,以可持續發展為價值的環境法是應對環境生態危機而興起與發展的,是生態時代法律發展的重要標志。環境法的生態化導向導致了法學理論的生態化變革趨向。憲法是國家根本大法,規定國家的各種根本制度、基本原則、方針以及公民的基本權利和義務,在我國的法律體系中處于中心和主導地位。但建立在人類中心主義基礎之上的傳統憲法,不可避免地會為了追求經濟利益而忽視環境資源的保護,很難協調環境與經濟發展的矛盾,更難兼顧當代人與后代人享有的環境公平。按照現代法治原則,國家承擔環境保護責任和保護公民的環境權益必須有憲法依據,但在傳統的環境觀和經濟發展模式下,憲法是不可能對環境保護作出規定的。
為應對全球范圍內不斷惡化的生態危機和日漸興起的可持續發展變革運動,為適應時代發展對環境保護提出的要求,憲法應作出積極回應。憲法應當以生態主義思想為指導,以可持續發展理念重新調整人與自然,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在憲法中確立可持續發展及環境公平價值觀等生態化的基本理念。
環境權的產生與日趨嚴重的環境問題密切相關。面對危及人類生存的全球性環境危機,人們開始反思自身的行為,并重新審視人與自然的關系,世界各國先后掀起了環境保護運動的熱潮。1960年,聯邦德國一位醫生向歐洲人權委員會提出控告,認為向北海傾倒放射性廢物的行為違反了《歐洲人權條約》中關于保障清潔、衛生環境的規定,進而引發了是否將環境權追加進歐洲人權清單的大討論。美國于60年代掀起了一場關于人們享有良好環境及保護環境的憲法依據的爭論。自此,有關環境權的討論日益激烈,環境權概念也漸漸深入人心并取得了逐步發展。在1972年聯合國召開的第一次人類環境會議上,“環境權”的概念首次得到了國際社會的認可,并在《人類環境宣言》中被明確確認。1973年維也納歐洲環境部長會議制定了《歐洲自然資源人權草案》,并將其作為《世界人權宣言》的補充,同時將環境權作為新的人權加以肯定。
環境權正是人們在應對全球性環境危機,重新審視人和自然關系過程中提出的一項新型權利和法律理念。它屬于環境法學理論和環境法律體系的基石性范疇,被公認為是第三代權利。從根本上講是人類社會發展到一定歷史時期的產物,從形式上看是權利觀念和權利類型發展到一定歷史階段的表現。環境權的目的在于通過權利的確認與保障,來有效預防和遏制環境污染、生態破壞,進而合理調適人與自然之間的關系,促進人與自然的和諧共生,保障人類的根本和長遠利益。因此,環境權是環境法的核心內容和基本理念,是環境時代的重心。
如前所述,公民環境權具有人權的本質屬性,因為人類的生存發展必須以擁有自然環境為基礎。所以,環境權首先是為滿足作為獲得了生命形式的人能夠生存下去的最低要求而成立的,是人按照其本質和生存需要而與生俱來的固有的自然權利。環境權在根本上是由道德而不是法律來支持的權利,“環境權遠在法律定型化之前就已經存在了”。即使在環境法制不健全的情況下,人們仍然可以把環境權作為一種自然權利而使之不被剝奪。因此,我們可以將環境權稱之為應有權利,但還沒有法律化的權利。
公民環境權的基本發展形式應該是從應有權利到法定權利,再轉向實有權利。實有權利是權利價值的最高表現形式和權利追求的最終結果和歸宿。從這個概念上理解,公民環境權的法律化,實質上是從應有權利向法定權利的轉化過程。環境權的法律化是使環境權利得到保障的前提條件,也是國家擔當環境管理職責的法律依據。公民環境權作為一項具有公益和私益雙重屬性且權利與義務相統一的新型權利,不是通過義務主體履行義務而實現的,而是通過權利主體自身的努力來實現。因此,通過憲法保障賦予環境權主體根本性的權利,走環境權憲法化、具體化的道路,并通過部門法提供具體的保護路徑,才能使公民環境權理念得到有效實施。
我國1978年的《憲法》鑒于生態環境的惡化以及世界環境保護運動,首次規定了環境保護的內容,但沒有環境權的相關規定,只是呼吁公民提高環境意識,履行保護環境的義務。
現行的1982年《憲法》歷經四次修改,雖然規定了國家的環保義務和職責——總綱的第9條(國家保障自然資源的合理利用,保護珍貴的動物和植物,禁止任何組織或者個人用任何手段侵占或破壞自然資源),第26條(國家保護和改善生活環境和生態環境,防治污染和其他公害),但這兩條強調的是國家在保護和改善環境方面的職責,即規定的是國家環境管理權而非公民的環境權,并不是以公民權利的規定出現的。2004年《憲法修正案》在“公民的基本權利和義務”一章第33條增加了第3款:“國家尊重和保障人權”,至此,人權正式載入憲法,公民環境權憲法化邁出了堅實的一步。由此可以看出,我國憲法對公民環境權未作明確規定,只是通過間接方式體現對環境權的法律保護。
公民環境權應定位于憲法確認的公民基本權利部分。憲法基本權利通常被分為自由權和社會權,由于環境權屬于社會權利范疇,因而其應置于憲法社會權利行列。基于前面對環境權以及公民環境權的界定,可以對憲法位階的環境權作出明確的定義,即公民普遍享有清潔、安全、健康、平衡、適宜的生活環境的一般性權利,合理利用環境、自然資源的基本權利,拒絕環境污染和生態破壞的權利及受他人所致環境損害影響的求償權。
此外,從目前《憲法》的邏輯體系來看,其他的公民基本權利規定在“公民的基本權利和義務”一章,需要對現行條款進行整合,以保證環境權條款的完整性。筆者認為,應刪除第26條的規定,在《憲法》第二章“公民的基本權利和義務”中增加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享有清潔、健康、平衡、適宜的生活環境,以及合理利用環境和自然資源的權利。國家保護和改善生活環境和生態環境,防治污染和其他公害。任何組織和個人不得以任何方式破壞公民的生存環境。”
環境時代法律的生態化變革是法律的綠色化過程,它不僅要求法律基本制度的生態化,還要求法律基本理念的生態化。環境法的興起決定了憲法生態化發展的必然趨勢,憲法要實現綠色化進程需要將人與自然和諧發展的環境權理念憲法化,因為環境權作為環境法學理論和環境法律體系的基石性范疇,是環境時代的重心。公民環境權屬于一項具有憲法位階上的基本人權,是人為維持其生存和尊嚴,形成獨立人格和發展完善自己,不被剝奪的權利。憲法是人權的保障書,人權的保障和實現離不開憲法,在憲法中明確規定環境權,不僅可以對公民環境權進行直接的確認和有效的保障,而且還可以使環境權的憲法位階得以確認,有利于法律體系本身的協調統一。因此,環境權應該與生態權、發展權一樣,作為一種基本人權入憲,為保護人們的環境權利提供憲法性依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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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911
A
1673―2391(2012)05―0037―02
2012—02—16
蘭嵐,女,河南新鄉人,河海大學法學院。
【責任編校:江 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