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 帥
(西安政治學院,陜西 西安710068)
刑事和解制度的本土化探索
曹 帥
(西安政治學院,陜西 西安710068)
刑事和解是建設和諧社會、提高司法效率、保護被害人合法權益、挽救教育犯罪人的需要。我國有建立刑事和解制度的觀念和法制基礎,我國刑事和解制度的構建應當充分考慮刑事司法體制和司法環境。
刑事和解;必要性;可行性
對于一些輕微犯罪,比如家庭內部成員間的犯罪,以及一些偶犯、初犯、少年犯等,運用刑事和解,犯罪人認識到了自己的罪過和責任,通過社會對犯罪人的幫助,從心理上消除其對社會的敵對情緒,減少再犯率。同時,被害人通過與犯罪人之間的和解,也消除了對這個社會感到恐懼危險的心理,并且得到賠償,盡可能地減少了犯罪對被害人造成的損失。刑事和解制度提供了一個較好的解決問題的方式,兼顧了各方面的利益,無疑將有利于和諧社會的構建。
效率是刑事司法追求的價值之一。根據2009年、2010年、2011年《中國統計年鑒》,輕微案件一般占到全部刑事案件的一半以上,其中僅盜竊案件就要占60%。對于事實基本清楚、證據基本充分的輕微刑事案件,如果當事人同意和解,就可以在不付出太多時間、經濟和精力成本的情況下,使糾紛早日結束。和解結果是在雙方當事人自愿基礎上達成的,對于受害人而言,可以獲得合理的賠償,對于犯罪人而言,可以使其認識到行為的危害性,更加有利于犯罪人的改造。因此,刑事和解可以盡快維護被害人的合法利益,為犯罪人提供悔改和認罪的機會,使被破壞的社會關系得到盡早的恢復,最大限度地提高個案的處理效率,優化司法資源配置,提高了刑事司法整體效益。
刑事司法系統建立的初衷是為了保護被害人的利益,但是在司法實踐中,通過刑罰威懾罪犯和通過矯正使罪犯自新成了首要的考慮因素,對保護社會和國家利益的關注遠遠超過對于被害人利益的關注,被害人成為“被遺忘的人”。“將焦點集中在犯罪人身上的做法左右了刑事司法系統,被害人完全被置于被動的地位,甚至得不到幫助,一種無力和易受傷害的感覺是絕大數被害人的共同體驗。這個系統經常以犯罪人對待他們的方式對待他們,作為客體、證據,而不是有感覺和利益的人”[1]而刑事和解關注被害人的需要,賠償或補償其損失,使其參與刑事訴訟的過程,并且擁有一定的決定權,從而保護了被害人的合法權益。
龍勃羅梭指出:“監獄是犯罪的學校,它教人實施最有害的犯罪和團伙犯罪”。[2]龍勃羅梭的觀點雖然有些偏頗,但不無道理。雖然在世界范圍內每年被監禁的人數不斷上升,犯罪率卻沒有隨之下降,反而與監禁人數呈同步上升趨勢。我國2002年監獄執法費用已經高達144億元,另外,除了監獄建設之外,每年還需要210億元的監獄運轉費用。[3]如何教育挽救犯罪人,減少犯罪人再犯的幾率,使其能夠更好地回歸社會,成為解決犯罪問題的關鍵。刑事和解為犯罪人提供了通過對話尋求被害人諒解的機會,以矯正自身罪行,也有利于保護犯罪人的合理利益,使其避免了“犯罪標簽”的副作用,促進被害人的再社會化。
移植一項國外的法律制度必須要考慮其“是否適合于自己的國家”[4],避免產生南橘北枳的結果。作為一項法律制度建立的基礎,主要包括觀念基礎和法制基礎。
刑事和解的核心理念與貫穿中國幾千年文化精髓的“和合”思想是一致的。“和合”兩字從春秋時期開始連用,包含了和諧、和平、和睦、中和、融合、聯合、合作等含義,注重從整體上把握事物之間的關系,保持最佳狀態。和合思想體現在訴訟上,其追求的理想狀態是簡化訴訟乃至無訴,這種思想與刑事和解的理念是一致的。
刑事和解對于公共權力并不構成威脅,只是解決刑事犯罪問題的另外一種方式。刑事和解的根本作用是化解仇視,減輕國家司法負擔。在這個過程中,最終的得利者其實是國家。國家可以減少訴訟費用,監獄不再人滿為患,雙方當事人不再報復仇視,社會在一定程度上更加趨于穩定。據調查,在參與刑事和解的被害人中,有89%的被害人感到司法機關在處理自己的案件上是公正的,刑事和解導致了正義感的產生,這恰恰是刑事司法的宗旨。[5]因此,刑事和解不是對公權力的侵蝕,而是對公權力的維護。
刑事和解與我國刑事立法是融合的。“罪—責—刑”構成整個刑法的框架,刑罰不僅要與罪行相適應,也要與犯罪人的人身危險性相適應。在刑事和解中,犯罪人通過面對面的交流感受到被害人的痛苦,通過賠償以承擔違法責任。在這個過程中,犯罪人往往會真誠地懺悔,也會為自己的行為承擔責任。犯罪人的再犯率會降低,其人身危險性會減小。因此,對其減輕或免除懲罰就成為順理成章的事情。
刑事和解與我國司法傳統是融合的。早在抗日戰爭時期,調解結案的“馬錫五審判方式”就備受推崇。今天,特色鮮明的人民調解制度已經日益成熟并在生活中發揮了巨大的作用,為恢復性司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刑事和解制度的構建應當充分考慮我國現行的刑事司法體制和司法環境,與我國刑事訴訟體制相適應。
刑事和解的適用需要雙方當事人的平等自愿。平等自愿是刑事和解公正的前提,雙方必須都有達成和解的要求和需要,和解才能夠適用,當事人必須被平等地對待,不能在刑事和解中享有任何特權。
必須是犯罪事實已經基本查清,犯罪人坦白認罪且罪行較輕的案件。在司法實踐中,可能會出現被冤枉的嫌疑人出于對司法的不信任,為了避免更壞的結果出現,而與被害人進行刑事和解的情況。為了避免冤案的發生,刑事和解應該在案件查清,犯罪人坦白認罪的情況下進行。
犯罪人要真誠悔罪并愿意賠償。悔罪是犯罪人表明其對自己的罪行感到悔改,對于對被害人所造成的傷害深感懺悔;賠償是犯罪人對于其犯罪后果承擔責任的表現。
未成年人的非暴力犯罪。傳統刑罰在一定程度上剝奪了他們作為一個正常人在社會生活的能力。“犯罪標簽”則使他們在出獄后過著受人歧視的生活。刑事和解使他們直面其犯罪帶給別人的痛苦,學會承擔責任,并在社會中學習和改造,避免了“犯罪標簽”的影響。
偶犯、初犯和過失犯罪人。偶犯、初犯和過失犯罪人的人身危害性不大,主觀惡性較小,如果悔罪態度好,又可以用刑事和解來處理,則有利于避免“交叉感染”,也有利于其回歸社會。未成年人在成長期間,世界觀、價值觀、人生觀尚未成熟,刑事和解為他們提供了改過自新的機會。
親戚、鄰里、同事之間等特殊關系的人之間的犯罪。中國是一個有著“和合”文化傳統的國家,熟人社會重要的是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基于其特殊關系,雙方互相原諒的可能性很大,可以通過和解來解決問題,避免矛盾的進一步激化,有利于和諧社會的構建。
主要侵犯個人權益的輕罪案件。例如:侵犯公民人身民主權利的犯罪、侵犯公民個人財產的犯罪以及諸如侵犯知識產權、合同詐騙等個別類型的經濟犯罪。以上這三類犯罪都應是較輕的犯罪,雖然我國刑法沒有區分輕罪和重罪,但刑法中的許多法條都將“法定刑三年”作為一個界限,法定刑三年以下的犯罪都可以適用緩刑和簡易程序。所以在建立刑事和解制度時也可以將“法定刑三年”作為一個標準,法定刑三年以下的犯罪可以適用刑事和解。
從刑事和解所追求的目標來說,不應限制刑事和解的適用階段,無論是在偵查階段、審查起訴階段,還是已經進入審理程序,對于符合刑事和解條件的案件,均應鼓勵當事人和解。當事人、經當事人授權的代理人、偵查機關均可提出和解,檢察院和法院亦有權建議雙方刑事和解。
和解應當分為兩個階段進行。第一個階段主要是讓雙方進行協商,先由協調人介紹大致的情況,再由被害人講述自己受到的傷害,犯罪人講述其犯罪的原因和對被害人懺悔的感情,最后,雙方可就在此階段的問題進行討論。第二個階段是協商和解方案階段。和解協議由調解人對協議的內容進行審查,確定沒有違背法律、社會公德和社會利益的內容后,交由司法機關確認。經過確認的和解協議,當事人必須履行。
刑事和解達成后,一般不再追究犯罪人的刑事責任,案件退出公訴程序,但是,仍然要對犯罪人是否真誠悔過進行監督。可以由犯罪人所在地區的街道辦事處或村民自治委員會對犯罪人進行監督和管理。首先,可由該街道辦事處或村民自治委員會選擇專門人員對其進行一對一的幫助和教育,根據具體情況制定幫教計劃,然后交由人民調解委員會審查。人民調解委員會審查通過后,可根據該計劃對犯罪人進行幫助和教育,計劃的內容包括犯罪人的社區服務工作、公益活動、對被害人的定期服務以及定期的思想匯報等等。最后,根據犯罪人的改造情況,決定有無進一步管理的必要。在該犯罪人改造完成后,可由人民調解委員會出具相關證明,證明犯罪人在此期間表現良好。
[1]劉方權.刑事和解與辯訴交易[J].江蘇警官學院學報,2003(4):6.
[2][意]龍勃羅梭.犯罪人論[M].北京:中國法制出版社,2000:349.
[3]張文,劉艷紅,甘怡群.人格刑法導論[M].北京:法律出版社,2005:3-4.
[4][德]K茨威格特H·克茨.比較法總論[M].潘漢典譯.北京:法律出版社,2003:24.
[5]馬靜華.刑事和解論綱[EB/OL].http://www.tyfw.net.
D924
A
1673―2391(2012)05―0074―02
2012—02—17
曹帥,山東聊城人,西安政治學院。
【責任編校:陶 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