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合同引發的法律思考
——以《合同法》為主要視角

程林穎，陳玉玲

（華中師范大學 經濟學院，湖北 武漢430079）

由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合同引發的法律思考
——以《合同法》為主要視角

程林穎，陳玉玲

（華中師范大學 經濟學院，湖北 武漢430079）

作為新興產業的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在電子商務成為潮流的當下正被廣泛使用著。然而，新興事物的出現必然引發新問題。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所制定的合同明顯不利于相對人，相對人被侵權后的訴訟困難等一系列問題都急需得到解決。多數使用者相對于運營商而言屬于弱勢群體。保護弱勢群體的權益不僅是一個社會問題，更是一個法律問題。而在我國，對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的法律監管還處于空白狀態，因此必須對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所制定合同的格式條款加以規制，并根據其屬性來明確調整規范；同時，要疏通相對人的訴訟渠道，提高其維權意識，使其不僅能夠明白權益可以受到保護，而且敢于運用法律保護自己的合法權利不受侵害。

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合同；電子商務

隨著經濟發展和網絡技術的進步，人們利用因特網從事的活動類型也愈趨多樣。伴隨著人們消費心理的轉變，電子商務作為一門新興的網絡產業正在迸發蓬勃的活力。廣義的電子商務是指通過電子行為進行的民商事活動，不僅包括商事行為，也包括非商事主體之間的民事行為。[1]而另一方面，伴隨電子商務行業的不斷壯大，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應運而生。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是指買賣雙方在交易過程中的資金“中間平臺”，是在銀行監督下保障交易雙方利益的獨立機構。在通過第三方支付平臺的交易中，買家選購商品后，使用第三方支付平臺提供的賬戶支付貨款，由第三方通知賣家貨款到達并進行發貨，買方檢驗商品后，通知第三方付款給賣家，第三方再將款項轉至賣家賬戶。[2]也就是說，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實際上就是在電子商務交易中提供一種擔保，以避免誠信問題帶來的交易風險。相較于網銀的直接支付，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的出現絕對更有利于降低交易成本，提供信用保證，防止網上交易欺詐事件的出現，提高交易安全度。它是一種更加安全的支付手段和更加可靠的服務保證。

然而，這種新興事物的迅猛發展對當代相關法律規范提出了新的要求，使得相關立法不能完全滿足現實的需要。合同法和電子商務法律法規對一方當事人在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上的民事行為的法律調整不夠明確、全面。因此，我們認為，應該分析相關法律在調整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過程中的欠缺之處，以更好地對其進行規制，從而實現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的服務宗旨，保護相對人的合法權益，保障交易安全，促進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的發展，進一步增添電子商務的發展活力。

一、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現狀分析

1998年，我國出現了第一家第三方支付公司。隨著近年來網絡支付的逐漸流行，出現了越來越多的第三方電子支付運營商?，F在市場上主要的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有支付寶、財付通、快錢等。我國現有的運營商采用的合同，從格式到形式甚至是內容都大致相同。

所有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為了與不特定的相對人訂約，都預先單方擬定合同。這種格式合同僅供對方當事人在進行注冊時概括地接受，即不允許相對人對合同內容作出變更。也就是說，在相對人簽訂合同時，其只有點擊“同意”按鈕或關閉頁面的權利。格式合同的要約具有廣泛性、持續性和細節性。雖然格式合同的承諾具有無奈性，但就電子支付而言，也只能采用這種合同。并且，采用格式合同有利于提高交易效率，降低交易成本?？偠灾?，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采用格式合同具有合理性。雖然采用格式合同是合理的，但與此同時，當代合同法的發展中也有對格式條款的諸多限制，而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的格式合同是否符合相關法律要求，則需要進一步研究。

同時，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運營商所提供的格式合同中有大量的免責條款。雖然為了合理分配風險，平衡雙方利益關系，維護合理化經營，基于風險分配理論制定的免責條款是有效的，但這些出現在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格式合同中的免責條款是否是基于風險分配理論而制定的，尚有待研究。另外，運營商是否存在通過提供格式條款免除其責任、加重對方責任、排除對方主要權利的嫌疑，也有待考證。

在現實生活中，相對人在使用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時頻繁出現問題，經常產生“被交易”、“被支付”等錢財無故流失的現象，使相對人的利益受到損害。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的存在就是為了降低交易中的風險，那為什么還會頻頻發生問題呢？并且，我國現有的各大運營商處理糾紛的手段也大致一樣。這樣的解決方式又是否合理呢？

作為新興事物，只有通過法律強化對其規范才可以獲得長久發展。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要想健康穩定地發展，必須明確其存在的法律問題，并找出解決方法。下面分述之：

二、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合同中的法律問題解析

電子商務環境復雜，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又相對邊緣化，對相對人的權利保護顯得異常迫切。雖然大部分學者認為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的問題主要是技術和管理層面上的，但本文力圖找出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牽涉到的法律規范問題。

（一）對運營商所制定合同的分析

現有的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的相關合同不利于保護相對人的合法權益。我國法律對格式合同的限制，首先表現在格式合同中的免責條款或限制責任條款應當合理提請相對人注意，例如采用加粗、變換字號等方式將格式條款與其他普通條款相區別，但現有的運營商所制定的合同并未提請當事人注意；其次表現在應當對格式條款進行合理的解釋，運營商顯然也未能做到。

另外，免責條款以格式條款的形式表現出來時，尚需審視其是否屬于提供格式條款一方免除其責任、加重對方責任、排除對方權利的情況。而我國現有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所提供的格式合同中的免責條款都有加重對方責任、排除對方主要權利的嫌疑。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的主要義務有代管、代收、代付、提現和查詢。并且，現實中大部分運營商的合同都明確指出了自己的中介服務包括這五項內容，但他們大部分的免責條款實際上都只免除自己未能履行或未能適當履行這些主要義務的責任。

（二）對使用者訴訟渠道的分析

現有的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格式合同都約定由運營商所在地人民法院行使訴訟管轄權，并且由相對人負舉證責任。相對人的維權程序復雜，維權成本高，可以說在維權的途中困難重重。另外，涉及電子商務糾紛的舉證技術含量高，相對人在不具備專業知識的情況下，很難取得相關證據。

（三）對法律規范適用問題的分析

歸根究底，上述問題的出現可以說都是由于缺乏具體的法律對其進行調整。我國現有涉及電子商務的立法包括《合同法》、《計算機軟件保護條例》、《計算機信息系統安全保護條例》、《信息網絡國際聯網管理暫行規定》、《商用密碼管理條例》、《互聯網信息管理辦法》等相關規范。電子商務法是調整電子商務信息流、物質流和貨幣流三個環節活動中所產生的社會關系的法律規范的總稱。[3]顯而易見，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與相對人之間的民商事關系屬于電子商務法律法規的調整對象。但相關法律法規中涉及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的條款相當之少，甚至根本沒有提及，這直接導致第三方支付模式中當事人之間責任承擔的不明確，也引發了各種法律問題。[4]缺乏相關規范調整，使得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的運營缺少約束。

三、解決問題的相關措施選擇

雖然在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運營中還存在相當多的其他法律問題，諸如第三方電子支付服務中法律主體地位的認定問題、法律監管問題等，但在這里，我們只以合同法為主要視角進行討論。針對以上問題，筆者認為應該從以下幾個方面對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進行法律調整。

（一）明確適用的法律規范

我國《合同法》第39條第1款明確規定：“采用格式條款訂立合同的，提供格式條款的一方應當遵循公平原則確定當事人之間的權利和義務，并采取合理的方式提請對方注意免除或者限制其責任的條款，按照對方的要求，對該條款予以說明。”可見，我國對格式條款問題已經作出了比較完備的規定。這些規定盡管是針對普通商品交易而作出的，但其原則、精神（如必要警示規則、承諾作出后方知要約內容者無拘束力規則、不利于條款制作人規則）對于電子商務仍然是可以適用的。[5]

《合同法》第40條明確規定了格式條款提供方免除其責任、加重對方責任、排除對方主要權利的，該條款無效。并且第53條第2款也規定：因故意或者重大過失造成對方財產損失的，該條款無效。而多數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合同中的免責條款都是完全免除自己的主要責任——保管責任的。合同中的免責條款顯示，不論是由于相對人的過錯還是第三人的過錯，甚至是運營商的主觀過錯導致的相對人利益的損失，幾乎都由相對人負擔。另外，作為“帝王條款”的誠實信用原則要求當事人在訂立合同時應當承擔先合同義務，這其中就包括解釋的義務。很明顯，多數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并沒有承擔先合同義務。

因此，我們認為，我國現有的大部分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所制定的相關合同實際上都是違法的，應該接受合同法的調整。相關部門應當依法責令其改正，必要時令其承擔一定的懲罰性經濟責任。

（二）疏通訴訟渠道

關于舉證問題，我們認為，與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產生交易糾紛的案件在訴訟時應采用過錯推定原則，即適用舉證責任倒置。畢竟，這方面的舉證具有較強的技術性，而多數相對人并不具有相關的技術能力和條件。所以，在發生糾紛時，如果無法斷定責任歸屬，運營商應該自行舉證，證明自身沒有過錯，否則應承擔相應的違約責任。

在管轄權問題上，我們認為，應該由原告住所地法院優先管轄。在原告住所地法院不方便管轄的情況下，才能由被告所在地法院管轄。

（三）創設具體法律規范

我國目前欠缺對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進行調整的法律規范，因此，可以適用的法律條款十分松散，缺乏專業性。明確說明調整電子商務合同的相關條款，在《合同法》中僅有第16條、第26條、第33條和第34條，分別規定的是電子要約生效的時間、電子承諾的時間、電子合同成立的時間和電子合同成立的地點。這些規定十分零散，完全不能滿足現實生活的需求。而相關電子商務法律法規也并未對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進行明確調整。這正是造成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缺乏約束的根本原因。

正如一些學者所指出的，成文法可以在廣泛的領域中確立穩定的電子商務法律關系，從而使參加電于商務的各類團體及個人在進行電子商務活動之前，就對其行為的法律后果作出準確的估計，并對該后果的有效性、安全性給予充分信賴。[6]我們認為，有必要修改現行《合同法》，增添有關電子商務的有名合同，并在其中對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所適用的法律條款加以明確規定；或者單獨制定《電子商務合同法》，通過該法律對電子商務合同作出必要的規定。

除了法律的外部規制外，我們認為，對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的調整還應該包括一定的內部調整。因此，建議形成相應的行業自治機構，制定相應的行業基本規則，從內部進行更加具體的自我約束。

四、結語

毫無疑問，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將會不斷壯大。隨著消費者對其依賴的增加，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的交易量無疑也會不斷增加，未來可能發生的糾紛將越來越多。加強對第三方電子支付平臺的法律調整與規制，明確適用的相關法律規范，保護使用者權益不受侵害迫在眉睫?？偠灾晟茖Φ谌诫娮又Ц镀脚_進行調整的法律是一條未完之路，我們任重而道遠……

[1]齊愛民.電子商務法原論[M].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2010:1.

[2]曾毅,吳金蓮,胡賓.法律視野中的電子商務第三方支付平臺[J].商場現代化,2008(10):68.

[3]田文英.電子商務法概論[M].西安:西安交通大學出版社,2000:3.

[4]魏曼曼.第三方電子支付法律問題研究[J].法制與社會,2011(10):109.

[5]方國強,楊家豪,楊家慶.電子商務中的合同法問題[J].湖南商學院學報,2002,(6):121-123.

[6]高新華.論電子商務中合同法的誠信原則[J].農業網絡信息,2007(5):66-67.

D923.6

A

1673―2391(2012)05―0100―03

2012—02—28

程林穎，女，湖北武漢人，華中師范大學經濟學院。

【責任編校：王 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