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輩子沒能唱的歌

丈夫離世前夕，鳳飛飛對他說：“等你在那邊辟好了花園，種下了滿園的花兒我就過去，唱歌給你一個人聽！”2012年1月3日，這位享譽華語樂壇的“帽子歌后”，終于兌現了她對愛人的生死承諾……

這個男人讓她動了心

2012年1月1日，鳳飛飛沿襲丈夫趙宏琦去世后每隔幾天都要給他寫一封信的習慣：“親愛的，我曾遺憾生命中僅有一半時光與你相伴，但現在我要說，來生那么長呢，你可能再也甩不掉我了。也許再過10天，或者是3天，你就會看到我了。”

一語成讖，3天之后，曾經奪走了趙宏琦生命的肺癌病魔，奪走了鳳飛飛的生命。發行唱片近百張，獲得八次金像獎、兩次金鐘獎，在臺灣歌壇的地位遠超鄧麗君，這就是鳳飛飛。但她說，所有這些榮譽加在一起的分量，都遠不及趙宏琦一個人。

當年，叱咤歌壇和影視圈多年的鳳飛飛，直到28歲依然待字閨中；而大她12歲的香港商人趙宏琦，是已經做了父親的離異男人。兩人共同的好友凌峰，一心想撮合他們。而鳳飛飛的所有事情，一向都由她的母親把關。凌峰便把趙宏琦引薦給她母親：這個男人成熟、有事業，離過一次婚應該更懂得珍惜感情。

令鳳飛飛都奇怪的是，母親就這樣相中了趙宏琦，然后催她：“趕緊見面吧，接著趕緊結婚。這是個可以依靠的男人。”

做旅行社生意，家境較為殷實，但比起那些排著長隊追求鳳飛飛的男人，趙宏琦的年齡、長相和身家實在沒有任何優勢。不過鳳飛飛還是對他一見傾心。“他沒有像其他男人，第一次見面就送大禮，要么是900朵紅玫瑰，要么是價值不菲的鉆石表。他就帶一顆真誠的心來見我，問我是否可以和他攜手余生。”鳳飛飛說，這樣看似白開水的見面，這樣一個白開水似的普通男人，卻讓鳳飛飛驟然動了心。

一年后，28歲的鳳飛飛與趙宏琦結婚。趙宏琦說：“我不想你為我洗衣煮飯，就想天天回家能看到你。”當時，鳳飛飛發行了她的第60張唱片，唱片中那首《愛你在心口難開》在兩岸三地的街頭巷尾傳唱。但她卻為了丈夫的這句話，毅然決然地選擇從歌壇急流勇退。她對趙宏琦承諾：“你不僅可以天天回家看到我，還可以吃到我為你做的飯菜。”

就這樣，29歲的鳳飛飛說走就走，離開讓她一舉成名的臺灣娛樂圈。她對驚奇又欷歔不已的朋友說：“從今天開始，請叫我趙太太哦。”

他“婦唱夫隨”，

她就愿意“夫為妻綱”

鳳飛飛是一個怕別人因為自己受委屈的善良女人，哪怕是她那么喜歡唱歌，但只要丈夫不喜歡，她便會馬上放棄。但是，沒有人比趙宏琦更懂她，她有多留戀那被掌聲包圍起來的舞臺，不然，她怎么會在炒菜的時候突然就開始流眼淚，睡夢中都會滿臉陶醉地唱歌。于是，當她再次接到出唱片的邀約，他就慫恿她：“快點說你要去呀，這樣我就可以沾你的光跟你去旅行了。”她裝作不情愿地接下邀約。每次，趙宏琦都會陪著她。她整天整晚地在錄音棚錄歌，他就坐在外面等著。她休息的間隙，他殷勤地遞上咖啡和蛋糕。結婚多年來，他像個父親一樣照顧著她。而每次外出前，他都會替她安排好所有：一日三餐，住的酒店，閑暇時逛的商場，晚上吃夜宵、看電影的地方，事無巨細。這個在商場上霸氣十足的男人，在她面前成了最卑微的仆人。

他篤信“婦唱夫隨”，她笑言女人就該“夫為妻綱”。成為“趙太太”后，除了出一兩張唱片，鳳飛飛一年中至少有10個月都在香港的家中，做飯不好吃，那就繼續苦學煲湯煮菜吧。盡管她常常把花草給養死了，但他還是樂此不疲地給她買各種各樣的花籽回來讓她種。他原本不喜歡看書看電影，但為了能和她有話題，也會硬著頭皮去看她喜歡的書和電影。他陪她去臺灣錄制唱片，她陪他參加慈善活動。如果遇到兩個人都有空，他們就帶著孩子去旅行。

2003年，趙宏琦的公司走下坡路，生意大不如前。結婚20多年，鳳飛飛第一次私自做主，答應舉辦“出道35年演唱會”。等演唱會的所有事宜都籌備好了，趙宏琦才明白她的用意。他沒有責怪，也不說感謝，只是對她說：“別忘了，我是你最忠實的歌迷。”

從此，無論鳳飛飛去哪里，趙宏琦總是要緊緊地跟著她。他說：“坐在臺下看她的演唱會，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期望。”她說：“他65歲了，兒子在國外念書，我不放心這個老頭獨守空房。”

從臺北演唱會開始，鳳飛飛一發不可收，只要有華人的地方，都想聽她的《掌聲響起來》《追夢人》，一連串的演唱會，已經排到了5年后。她跟他說：“把公司給他們吧。現在這個家里，有我掙錢呢。”她所說的“他們”，是趙宏琦的前妻和兒子。他沒說什么，就把公司交了出去，然后影子一般跟著鳳飛飛，滿世界地奔波。

感謝你把同樣的感受傳遞給我

媒體說鳳飛飛復出是因為趙宏琦公司倒閉，他反而樂呵呵地說：“所以，我才是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啊！所以，只要這把老骨頭還在，就要死死地纏著她呀！”他說到做到，從1981年結婚到他最后離去，29年來，趙宏琦一直“死死地纏著”鳳飛飛。

2009年初，趙宏琦被查出晚期肺癌，鳳飛飛毅然賠付巨額違約金，放棄了即將舉行的演唱會，從此天天陪著他。這個一直在學做菜卻總不得要領的笨女人，終于做出了讓丈夫大呼好吃的粥、雞湯，甚至是牛排、粉蒸肉。在丈夫生命的最后半年里，鳳飛飛變成了名副其實的家庭主婦，成為了她一直想要成為的那種女人：上得廳堂入得廚房。

2009年6月13日，趙宏琦永遠地離開了鳳飛飛。鳳飛飛強忍悲痛，親自擬聲明稿證實此事，而她原本于那年9月要舉辦的41周年巡回演唱會也因此延期。鳳飛飛在聲明稿中說：“此時此刻，千頭萬緒，有許多事待處理，我知道失去這段近30年牽手情的傷痛，需要很長的時間治療，但……這就是人生！我一定會堅強面對！”

也許是冥冥中的安排，2011年，鳳飛飛也被查出肺癌晚期。確診時的那一刻，她笑著對兒子說：“看來，我和你爸爸是今生來世都要做夫妻的。感謝他，能把同樣的寂寞、病痛還有死亡傳遞給我，這樣，我和他再見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2012年1月3日，鳳飛飛病逝于香港，享年60歲。逝世前3天，她說：“我這一生，因為有了和他牽手近30年的緣分，所以過得快樂，活得精彩！這輩子沒來得及唱的歌，下輩子再唱給你們聽！”當然，就像當年三毛追隨荷西一般，當鳳飛飛選擇離開，我們寧愿相信她是要給天堂里的他，繼續唱那首永不凋謝的情歌《追夢人》：“讓流浪的足跡在荒漠里寫下永久的回憶，飄去飄來的筆跡是深藏激情你的心語；前塵后世輪回中誰在宿命里徘徊癡情笑我凡俗的人世終難解的關懷……”那樣，鳳飛飛的離開，不是結束，而是另一個開始。

（摘自《優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