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榧王等君畫

□撰文/劉曦林

香榧又名榧樹、玉榧……其樹干高大，四季常青；其果形如花生，味美松脆。自古以來，歷代文人雅客對香榧多有詩情的歌頌，卻不曾見到畫意的描繪。今有姜寶林癡心全力地為千年香榧揮毫造像，為世人帶來百余幅佳作，讓觀者在其畫意中處處可覓香榧的奇、美、壯、香。

久聞香榧之名，亦曾食其甘果，愧未見其樹，不知其源，幸賴姜兄寶林丹青之緣而識君也。

逢全國美展中國畫展區評選甫畢，應寶林兄邀同赴浙江諸暨。是日天朗氣清，好一片初秋風光。一行驅車，過楓橋，入趙家鎮，登鐘家嶺，見遍山彩旗，聞鼓樂齊鳴，乃香榧節也。

典禮罷，偕友攀山而上，身入千年榧林，境若世外桃源。近觀榧樹，其干奇崛蒼老有蟠龍之勢；其冠遮天蔽日若翠蓋覆地；其葉似杉排列有律；其果類棗滿樹垂碧。恰收獲季節，榧農老幼緣梯而上十數米，粒粒親手采摘，伸肢展臂，恍若雜技，見之者無不目驚心懸，真乃奇俗。

《辭海》稱香榧屬紫杉科常綠喬木，別名玉山果。據云系恐龍滅絕后第三紀孑遺之物，竟與國寶大熊貓相類，乃稀有之自然遺產也。該樹1年開花，2年結果，3年果熟，誠為仙物。蒼天偏愛，諸有靈，吾國香榧大半落戶諸峽谷，僅趙家鎮香榧森林公園千齡古榧即近3000，500齡者近3萬，年產量占全國6成。香榧美味，可食，可藥，可材，可賞，緣此該地香榧加工業蓬勃而起。其果后熟加工，精致包裝，遠銷萬里，名揚四海。

香榧之物記入《爾雅》、《本草》，其美又多見于詩文。書圣王羲之有“無榧不醉酒”之佳話；文豪蘇東坡稱：“彼美玉山果，餐為金盤實”，又贈友人詩曰：“祝君如此果，德膏以自澤。祝君如此木，凜凜傲霜雪。”此木此果系于經濟、人生，亦厚載歷史、人文，乃情物也，惜諸籍之丹青高手王冕、陳老蓮是否曾以此入畫無記無跡。當代寫意山水、花鳥畫大家姜寶林深慨于此，昔年曾于諸事農村工作，與民同甘苦，結深情。又因當地有山青水綠、茂林修竹之勝，遂數度返鄉陶養鄉野情趣、山水精神，更難忘香榧寶樹，時在夢中。至今心系榧鄉，年近古稀，又踏訪榧林，拜望故舊，更繪《走進香榧》系列十二幀，印為掛歷。君自其幼芽青綠繪至老樹冬雪，似依時序為香榧立傳；更繪折而不屈、朽能再生之狀，寄寓生命精神之活力；章法奇巧無一雷同，筆墨則由潑放寫意參以寫實，冶山水、花木技法于一爐，獨創畫壇新樣別格，誠為香榧史上一段佳話，寶林藝術生涯又一華彩篇章也。

事分陰陽，時或冷暖，人有勞逸。轉瞬新歲又始。寶林本應歇息休整，卻香榧之情不已，畫興如火濃燃。庚寅春初，再赴諸暨采風。半年間，苦心孤詣，構思新篇，揮汗如雨，創新筆墨，竟連番推出《香榧系列》新作四尺整紙者八，六尺整紙者二，丈二巨制者七（其中香榧三，《四季系列》四）……其藝術系列構想、藝術勞動精神、藝術技巧創造令人嘆為觀止。君謂“拿命來畫”，“最為投入系列”，誠非虛言。庚寅盛暑，伏天酷候，環顧畫壇左右，歇肩止步者眾矣。縱有忙人，亦或迷于行活制造，市場炒作，外力“打造”者多，內力凝聚者寡，有幾人為一鄉一樹而跋山涉水，考古論今，殫精竭慮，拼搏生命，有如此深入之舉？可慨也夫！

丹青乃一情事，有情方有意可寫。寶林兄于諸、于香榧可謂一往情深也，心系諸，魂系香榧，意在寄情，故能感于中，形于外，愈畫愈有興味，愈畫愈能激活創造之力。

尤其香榧，既無古代范本可擬，亦無今人技法參照，全憑與造化通神悟對的靈性。君登峰尋千年香榧王樹，感慨萬千，進九香，磕六頭仍唏噓不已。無此虔誠，無此投入，不幾度進千年香榧林，絕無此寫意沖動，亦無此新象面世。觀其香榧新作，與去歲“練兵”之作又有奇構迭出，古今章法、萬般筆墨呼之即來，信筆流出。尤其王樹屢畫不已，屢屢不同；《四季系列》納具象造型于抽象結構之中，化山水筆墨于花木之體，又引山水畫古訓尋其如笑、如滴、如妝、如睡之味別，誠“寫意新象”也。余與兄同游香榧林時，曾有句曰“仙樹待我一千年”，此句之主體乃寶林也。仙樹待知音而活，仙樹為君而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