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晨雨
最近發布的《2011年度中國企業家犯罪報告》披露,國有企業高管犯罪不僅比例高,且涉案金額高,平均高達3380萬元,令人震驚。
從實際情況看,國企高管犯罪并不僅僅是簡單的數量增多,從涉案金額、作案手法、人員級別等方面,均已實現了“升級換代”。
涉案金額巨大
2009年中國可統計的落馬企業家有95人,2010年該數據上升到155人,2011年這一數據突破了200人。在2011年度公布的59個國企高管貪腐案例中,平均涉案金額達到3380萬元。
在某種程度上,似乎應該感謝不期而至的盜賊,讓一些巨蠹浮出水面。2011年11月12日,山西焦煤集團董事長白培中家中失竊,其妻謊報失竊金額300萬元。僅僅十個小時后,兩名嫌疑犯就被抓捕歸案。警方調查后發現,白家失竊金額根本就不止報案數額,估價高達5000萬元。此外,還有金條七八公斤,名表、鉆戒、項鏈等奢侈品。2011年12月22日,中共山西省委決定,免去白培中山西焦煤集團董事長、黨委書記職務。
貪腐伎倆迭出
從國企高管犯罪的種類看,貪腐問題居多,手段也五花八門。 企業改制重組、產權交易和資本運作,是建立現代企業制度的需要。然而,一些國企高管卻利用制度漏洞,或暗度陳倉,或巧取豪奪,將巨額國有資產裝進個人腰包。
中國農業發展銀行信托投資公司下屬的北京美禾電子公司原總經理蔡國安,可謂“現代公司運作”的高手。他先假借增資控制股份,再借用空殼騙購股份,先假借改制轉變身份,再增資擴股稀釋股權,最后進行股權置換、資金轉移。
為達到個人不法目的,蔡國安在英屬維爾津群島注冊成立了利美控股公司和亮馬控股公司,并以上述兩個公司作為股東,在美國特拉華州成立了亞洲數字視訊安防公司,接著又成立了視訊安防的全資子公司亞洲數字視訊安防控股公司,并最終以后者名義,用股權置換的方式將美華新公司資產全部收購,改頭換面為一家外商獨資企業,其名曰亞訊數碼電子有限公司,美禾公司卻成為零資產的空殼公司。在短短五年里,蔡國安通過令人眼花繚亂的改制重組,特別是股權轉換,將國家上億元資產悉數“收入囊中”。
有過人招數的,不止蔡某一人。有的國企高管趁組建股份制公司清產核資之機,涂改賬冊,謊報損耗,轉移資金;有的在進行股份制改造進行資產評估時,故意提供假資料,使國有資產少估、漏估,變公為私。
窩案串案頻發
在國企高管犯罪中,窩案串案較為普遍。這些年,諸如輕騎集團腐敗窩案、云銅集團腐敗窩案、古井集團腐敗窩案……由一個人的腐敗發展為整個管理層甚至集團由上至下的“全員腐敗”,一方面揭示了此類犯罪的隱蔽性,另一方面,也凸顯了其嚴重性和危害性。
在古井集團腐敗窩案中,上至集團董事長、總裁、副總裁,下至子公司總經理、副總經理甚至基建部門負責人,貫穿企業采購、經銷、廣告、改制等各個環節,但凡掌權者,都淪為腐敗鏈條齒輪,且作案時間跨度長達20年。
損失觸目驚心
國企高管掌控企業資源,肩負著國有資產保值、增值、社會勞動力資源合理配置等重大責任,其一旦走入歧途,極可能給國家造成巨額損失。
把持深圳石化長達11年的深圳石化原董事長陳涌慶,堪稱“敗家子”。早在1996年,深圳市就明文規定嚴禁為無產權關系的企業和個人承包企業提供貸款擔保,但陳涌慶卻明知故犯,為金利域石油公司擔保,造成損失4785.56萬元。在購買香港房產時,陳涌慶得知賣方無法按約交付樓宇,仍然不顧其他領導成員的強烈反對,一次性付清購樓款2400萬元,其結果是賣方既未交樓,也未退款。
這些年,深圳石化損失慘重,均與陳涌慶違法決策有關。原本總資產數十億元的龐大企業,竟直接虧損達21.6億元,資不抵債15.34億元。
把脈國企高管犯罪現象
國企高管身居高位,報酬豐厚,在普通人看來實在沒有必要冒著身敗名裂的危險,去大搞貪污腐敗。究竟是什么將這些原“國之精英”拉入犯罪的泥沼呢?
產權不清激勵乏力。由于國有產權中的雙重委托代理體制,各項權力主體責權利關系模糊,是以盡管產權歸屬明確,維護機制卻很低效,尤其是在國有資產的清產核資、資產評估以及資產認定過程中,產權邊界模糊,使得國有資產成為競逐對象。一些心理失衡的國企高管,因為手執權力,更是“近水樓臺先得月”,當仁不讓。
內部制約形同虛設。國企高管滑向犯罪深淵,與其不受制約的個人權力有關。當前,在一些國企董事會人員組成中,以執行董事和控股股東代表為主,缺少外部董事、獨立董事監督的現象,導致國企出現“弱股東,強管理層”局面,屢有“內部人”和大股東的代表掌控董事會局面。在國企治理結構中存在的這些問題,在無形中增加了國企高管濫用職權的風險。
外部監管乏力失效。外部監管乏力失效,首先應當歸咎于國企自身的特殊性,即“亦商亦官”的雙重身份。國企高管的行政級別制,帶有極強的計劃經濟時代色彩,其升遷、調動、交流,與政府行政部門官員同等待遇。通過行政級別這道橋梁,國企高管可在政商間自由來去。
行政級別是國企內部最難突破的堡壘。盡管早已有文件明確規定,企業不再套用黨政機關的行政級別,也不再比照黨政機關干部的行政級別,然而直至今天,這項舉措仍處于“探索”階段。
(李云貴薦自2012年5月4日《健康導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