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
2012年1月1日,中國神秘買家買走某國際品牌最新推出的一款全球最昂貴手袋,定價為190萬美元。這款精雕細琢的手袋裝飾黃金和成千上萬的珍貴寶石,它比以往經典的皮革款手袋小,手腕挽著它,鑲著寶石的圓形手提帶就像一枚漂亮的手鐲,別出心裁。隨后有媒體挖出神秘富豪叫柳大林,手袋在買走后被拍賣,拍賣款項捐給了青年創業基金會。這一買一賣之中,到底有什么樣的故事呢?
送菜小伙的愛情
1970年,柳大林出生于湖北黃岡,從小在孤兒院長大,不知道自已的親生父母是誰。因找不到親人,他不想繼續呆在孤兒院,于是初中畢業后便輟學,先后做過學徒、搬運工、下水道清理工,在廣州、上海等城市漂泊,之后來到武漢一家蔬菜配送公司做配送工。
1993年夏天,柳大林開著一輛卡車給武漢大學送菜。當車快到校園時,柳大林看到路邊有幾個混混在欺負一個女學生,女生拼命反抗。柳大林停住車,手上拿著一把扳手跳下了車。
“住手!你們敢欺負我妹妹?!”柳大林吼道。
幾個混混回頭一看,見柳大林只有一個人,便向他圍了過來。柳大林掄著扳手像發了瘋的公牛一樣沖向他們。幾個混混見柳大林一副拼命的架式,趕緊撤了。
“我叫鄭慧,謝謝你救了我。”女孩眼里噙著淚,用手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頭發,向柳大林道謝。
就這樣,像韓劇情節一樣,柳大林跟當時在武漢大學讀大二的鄭慧相識并相愛了。“有時我覺得緣分像電影里浪漫的橋段,但我們是真實的!”鄭慧靠在柳大林身上幸福地說。
鄭慧1973年出生在浙江寧波,父親是國家公務人員,母親是大學教授,家境殷實。柳大林為擁有這樣美麗迷人的女朋友而感到無比開心,同時心里也有隱隱的自卑,他沒有受過高等教育,沒有體面的工作,覺得自己配不上鄭慧。但鄭慧根本不在乎這些,她欣賞他的誠實、勇敢。
1994年1月17日是鄭慧生日,那天柳大林請鄭慧吃了燭光晚餐,然后送給她一個真皮潔牌手袋。鄭慧非常開心,兩人晚餐后還去看了電影。看完電影,兩人也不坐車,手牽手沿著大街往校園走。一路上,兩人聊著電影里男女主人公多舛的命運和真摯的愛情,還聊到了自己的未來。鄭慧說她以后想生個兒子,柳大林則說他喜歡女兒,兩人討論的最后結果是生兩個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
第二天是周六,鄭慧去柳大林的住處找他,快走到樓下時,看到柳大林正在地上撿自已的行李,而樓上是一邊破口大罵一邊往樓下扔東西的房東。“連300元的房租你都拖了兩個月,真是窮鬼!租不起房子你就到大街上去住,別耽誤了我掙錢!”房東的罵聲十分刺耳。
“我下個月發了工資會及時付房租的,求你再寬限我一個月。我這個月原本是準備付房租的,只是我女朋友過生日,我給她買了個禮物……”柳大林苦苦哀求房東。
“我再也不相信你的謊話,連房租都付不起還談什么女朋友?哪個女孩子看上你真是瞎眼了!”房東的話像刀子一樣刺痛了鄭慧的心。
鄭慧幫柳大林收拾好行李,掏錢為他另租了房子。原來柳大林的工資一個月才600元,除去吃飯、坐車、交房租和水電費,所剩無幾。上個月,他發了工資給鄭慧買了條裙子,所以房租就沒交;這個月鄭慧過生日,他花400元給她買了個手袋,所以又沒交房租,才導致房東將他掃地出門……
“你的心我明白,以后不許再買這么貴的禮物給我。”鄭慧幸福地“責怪”柳大林。其實在當時,400元的手袋根本算不上貴,只是和柳大林的工資相比,這份禮物顯得太沉重了。
1995年夏天,鄭慧大學畢業,她的父母親到學校參加她的畢業典禮。鄭慧把男友柳大林介紹給父母。父母得知柳大林只是一個中學沒畢業,開著貨車送蔬菜的送菜工,立刻表示堅決反對女兒跟他談戀愛。
“盡管我和你媽從小就寵著你,什么都依你,但是這一回你必須聽我們的!你將來要是跟他結了婚,會讓我們全家蒙羞,你也不會過上好日子的。”父親想讓鄭慧回老家寧波工作,以空間阻隔她和柳大林繼續交往。
“我們是真心相愛的,我的愛情和婚姻由我自已作主!”鄭慧那天和父母發生了有生以來最激烈的一次爭吵。
鄭慧畢業后堅持留在武漢跟柳大林一起生活。1996年情人節那天,他們結婚了。沒有豪華的婚禮和熱鬧的婚宴,也沒有親人的祝福,只有他們各自的三四個好友前來祝福,他們自己動手做了一桌飯菜。
患難夫妻創業成富豪
婚后,他們租住在一間一居室的舊房子里,柳大林的收入依舊很低。鄭慧學的是藝術管理,很難找到工作,后來在一家畫廊做兼職。好在她的收入比柳大林稍高,能維持基本的生活。兩人相濡以沫,生活清苦卻很幸福。
此后沒多久,柳大林因為告訴客戶,公司將劣質大米摻在優質大米里以次充好,而被公司解雇了。柳大林一時找不到工作,只好呆在家里,成了一名家庭婦男。家里的開支僅靠鄭慧一人的收入是不夠的,于是兩人只能吃最便宜的菜,衣服穿破了就補一補再穿。冬天的武漢零下5度,室內像個冰窖,他們交不起暖氣費,只好早早吃完晚飯,躲進被窩里。
鄭慧的父親來武漢看過她一次,只在鄭慧家里呆了不到1個小時,飯也沒吃就走了。盡管他對女兒嫁給柳大林非常不滿,對女兒結婚沒有通知他們更是惱火,但是他走時還是偷偷地在鄭慧的枕頭下放了5000元錢。他知道如果當面給女兒,好強的她一定不會接受的。
晚上睡覺時,鄭慧發現了那5000元錢,淚流滿面。她和柳大林商量怎樣利用這5000元錢改變目前的狀況。兩人討論了一整晚,最后決定用這5000元買輛二手小貨車,然后用身上僅有的3000元錢去郊區農村購買蔬菜,運回家后洗干凈,給學校、工廠送菜。
這是柳大林從前打工時做的工作,所以做起來很順手。鄭慧下班后會在家里把柳大林買回來的菜洗干凈。這個從前在家里的嬌嬌女,哪吃過這些苦,做過這些粗活,但為了生活,她努力地做著這一切。漸漸地,他們的顧客多了起來,兩人經常要忙到深夜兩三點,然后和衣睡一會兒,6點鐘就要裝菜出門給各單位送。后來,鄭慧辭去了自己喜歡的畫廊的工作,專職在家協助丈夫做蔬菜配送。
半年過去了,柳大林夫婦兩人已忙不過來了,他們請了三個人幫忙,又買了一輛貨車,還租了一個倉庫。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鄭慧經常和丈夫一起,挽著他送給她的那個潔牌手袋去客戶那里收貨款,雖然辛苦,心里卻很甜蜜。
艱難過后,后面的日子竟順利得有些意外。兩年后,他們成立了以柳大林名字命名的大林第三方后勤物流公司,員工達到20人,配送車輛達到15輛。富裕起來的柳大林夫婦并沒有停止奮斗,他們又開發了菜、米、油、肉制品的配送,業務迅速發展。
在他們成為百萬富翁的時侯,他們生下了一個女孩。孩子三個月大的時侯,一家三口飛到寧波看望鄭慧的父母。鄭慧的父母看到女兒過上了好日子,喜極而泣。柳大林對岳父母說,自己現在做父親了,很理解做父母對子女的希望,理解岳父母當初希望鄭慧能幸福生活的一片苦心,所以他不怪二老當初那樣對他。“我們的生活只會越來越幸福,請你們放心!”柳大林對岳父母說。
2000年,柳大林的物流公司已經發展成為一個擁有300多輛配送貨車、500多名員工的大公司,其業務開始向全國各大城市擴展。
結婚5周年的時侯,柳大林給妻子買了個限量版的LV手袋。在他的強烈要求下,鄭慧沒有再用十幾年前丈夫送給她的那個已經磨損得有些發白、上面還有一個補丁的潔牌手袋。接著,他們有了兒子,鄭慧開始把生活重點轉移到照顧兩個孩子身上。柳大林全身心投入到公司管理中,遇到重大決策,他也會征求鄭慧的意見。公司業務快速發展,其配送的物品不再僅限于食品,還包括辦公設備和工業制品。
2005年,柳大林的物流公司已開始向海外擴張。
舊手袋喚回曾經的愛
在共同打拼的日子中,柳大林和鄭慧的夫妻關系一直很好。鄭慧成了全職太太,悉心照料孩子們的生活和學習。柳大林雖有千萬身家,但一直秉承勤奮節約的習慣,努力經營著公司,呵護著家庭。
直到2006年,柳大林遇到了女演員朱玲,一切都改變了。年輕漂亮的朱玲對事業有成、溫文爾雅的柳大林一見鐘情。雖說柳大林跟妻子鄭慧關系很好,但畢竟是長達十年的夫妻,那種男女之間的激情早被生活和時間沖淡了,兩人之間的關系更似親人。加上柳大林平時交往的圈子里有很多富豪早已是二婚、三婚,甚至四婚了,在外有情人更是常見。年輕性感的朱玲像蜜一樣粘著柳大林,終于有一天,柳大林的心被朱玲似火的熱情點燃了,兩人在柳大林的私人郵輪上發生了關系。
相濡以沫走過漫長歲月,柳大林的些許變化很快就被鄭慧感覺到了。一周后,鄭慧跟朱玲在一家咖啡館會面,兩人談了近1個小時。第二天,發誓要嫁給柳大林的朱玲離開了柳大林。柳大林搞不清楚鄭慧到底跟朱玲談了什么,讓她這么輕易就退縮了。朱玲沒告訴他,他也不好意思問鄭慧。他自覺對不起妻子,而鄭慧并沒跟他計較、爭吵,而是像什么也沒發生過一樣地生活,一如既往地悉心照顧著家庭。
轉眼又過去了幾年,柳大林夫婦的兒女已經上中學了。鄭慧這才有了自己的時間,開始熱衷于和一群朋友一起做慈善,和中老年朋友一起跳健身迪斯科。年近四旬的鄭慧已經顯出了老態,而年紀差不多的柳大林依然身體健壯,每周打一次高爾夫并游一次泳。
2010年元月,柳大林在新年舞會上認識了一個叫康碧倩的女模特,風情萬種的女模特一下子把柳大林吸引住了,柳大林邀請她跳了一曲又一曲。
“我決定送你一份禮物,你喜歡什么?”柳大林摟著康碧倩問。
“世上最貴的手袋,你愿意送給我嗎?” 康碧倩仰著美麗的臉蛋問柳大林。
“只要你給我這個機會,我一定做到。”柳大林自已都沒想到會說出像情竇初開的小伙子講的話。
隨后,柳大林對康碧倩展開了猛烈的追求,名車豪宅毫不吝惜,一擲千金。這個昔日勤儉節約、艱苦創業的孤兒,對自己做出這樣瘋狂的舉動的解釋是:步入中年的自己在抓住青春的尾巴。
康碧倩樂得有富豪為自已大把花錢,很快便投入了柳大林的懷抱。而忙于做慈善的鄭慧對這一切毫不知情。
2011年6月,柳大林跟鄭慧正式攤牌,他要離婚娶康碧倩。鄭慧一下子愣住了,她沒想到都這個年齡的人了,丈夫還想梅開二度。她未置可否,起身離去。一周后柳大林跟鄭慧正式分居。他們的兩個兒女希望做父母的雙方都能開心,于是也不便干涉父親的決定。
2011年圣誕節,某國際品牌推出全球最昂貴手袋,定價為190萬美元。有富豪前去購買,但被告知是別人訂做的,只是訂做的人還未來提貨。
鄭慧從女兒那里得知這個全球最貴的手袋是柳大林為他的小情人康碧倩訂做的,那是近兩年前柳大林第一次見到康碧倩后第二天就到專賣店訂做的。還有一個月他們分居就滿半年了,鄭慧撥通了柳大林的電話,說要帶他去銀行看一樣東西。
柳大林跟著妻子來到銀行。鄭慧打開了她在銀行托管的私人保險柜,從里面拿出來的居然是一個破舊的手袋。柳大林的眼睛濕潤了,沒想到老婆當做寶貝珍藏的東西居然是17年前他買給她的生日禮物。做潔牌手袋的公司早已倒閉,而鄭慧寶貝般珍藏的這個手袋很可能是世上惟一僅存的潔牌手袋。
柳大林用顫抖的手撫摸著手袋上那道醒目的補丁。那是他們當初剛創業時,鄭慧陪柳大林一起去客戶那里收款,天黑后在回家的路上遇到兩個打劫的,柳大林跟其中一個劫匪搏斗,另一個劫匪拿著刀從后面向柳大林刺去,鄭慧沖過去擋在了刀前。刀刺入了鄭慧身上背的那個手袋。當時路上剛好有車經過,劫匪被嚇跑了。鄭慧和柳大林都沒受傷,只是潔牌手袋上多了一條口子。
手袋上那道醒目的補丁像閃電一樣鞭打和震撼著柳大林的心!
“對不起,鄭慧,我錯了!你能原諒我嗎?我還是想我們一起牽手走完人生。”柳大林乞求著妻子的原諒。
“我們回家吧。你就像個孩子,玩野了,還是要回家的。”鄭慧用她那有些枯瘦的手挽起丈夫的胳膊。
柳大林跟康碧倩提出了分手。后來,鄭慧向他講起了幾年前朱玲主動離開柳大林的原因。
“是你跟她講了我們的故事嗎?”柳大林問。
“沒有,我沒有跟朱玲講我們的過往。我跟她只是很隨意地聊天,聊她演的電影,聊股票,聊球賽,甚至聊當時發生的金融危機。最后我給她看了這個手袋,她只看了一眼就走了。”鄭慧說。
柳大林明白了,當時朱玲看了手袋后,懂得了它承載了柳大林與妻子患難與共、艱苦奮斗的點點滴滴,那是任何東西都無法摧毀的愛的堡壘。她的年輕、漂亮和性感在這個破舊的手袋面前顯得那么脆弱。她別無選擇,只有放棄。
柳大林跟妻子一起去專賣店付了款,取走了昂貴的手袋。后來,鄭慧將手袋委托給一家拍賣行拍賣,所得款項全部捐給了青年創業基金會。
世上最珍貴的不是價值190萬美元的黃金鉆石手袋,而是那種歷盡滄桑始終不渝的伴侶之情。兩個人的生命已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血肉相連一般地生長在—起了。與這種相依為命的伴侶之情相比,一切財富和風流韻事都顯得虛無縹緲。
(文中人物為化名。)
(責編/鄧琳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