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得益彰 妙趣天成

笑雪

杭人唐云，名俠塵，畫常題老藥、大石，老藥是藥翁等名號，有時署名大石齋，是中國著名國畫大師、文物收藏家和鑒賞家。他擅長花鳥、其次是山水、人物。其書法造詣頗深，極具個人特色，善用焦墨渴筆，金石韻味，方折硬挺，有刀削斧劈的快感，澀勁多姿，字里行間傳達出儒雅秀逸之氣，被稱為“唐體”。

唐云晚年的作品已臻化境，他的花鳥畫取八大、石濤、金農、虛谷、吳昌碩等人筆意，融時代風格，自成一家。他筆墨渾樸老辣，挺拔雋俏，氣勢高古，金石韻味十足，在雅俗共賞中，竭力追求一種高古的氣韻。他與當時的江寒汀、張大壯、陸抑非被稱為海上畫派“四大名旦”，在畫壇久享盛名。

唐云對茶道亦很有興趣。畫道猶如茶道，其間一個“品”字，道出其中異曲同工之奧妙。唐云的茶道，應是先從壺道開始的。“八壺精舍”是金石名家葉潞淵為他收藏的八把“曼生壺”專門制作的紀念印章，這枚印章自然也成了他畫面中精彩的常見壓印。

這幅花鳥作品取唐人“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的詩意，是海派畫家們經常表現的題材。畫面內容在構圖上可分為三部分，上部桃花、中部鱖魚和下部的水草。桃花主枝從右凌勢而出，落墨大膽，蒼勁奔放，枯潤老辣。葉子和桃花用筆精致，細心收拾，設色淡雅，展現了唐云細節中見精彩的藝術創作風格。兩條鱖魚是畫面的主體，其大小、神態絕不雷同，位置安排也極具匠心。上面一條鱖魚順桃枝飄垂之勢，稍稍傾斜，與下面一條鱖魚相互呼應呈開合之勢，動態畢呈，躍然紙上，似不經意，又見奇崛。鱖魚墨色的濃淡干濕表現出一種古樸渾厚、蒼勁而靈動的老辣之氣，宛若神來之筆，足見畫家的深厚功力。下部的水草穿插有序，搖曳多姿，淡淡的墨暈極具層次，把氤氳之水氣表現得極其空靈，再現了一種生命的清韻和律動。畫面三部分內容，絕不是截然分開，而是互相呼應，作為一個整體來展開布局，充分體現了畫家的精心構思和苦心經營。畫面中的樹枝線條展現了唐云在書法中一貫的金石韌性的特點，枝條穿插有致，長短參差，絕不拖泥帶水，如行云流水，柔中帶剛。在設色濃淡上，畫家的拿捏恰到好處，鱖魚、桃枝和桃花、水草的用色強調一種對比，完全符合黑白灰的審美特點。畫面落款，字如刀削斧劈，風格奇拙，金石味極重，是典型成熟的“唐云體”，與唐云先生生性豪放、處世耿直的性格完全吻合。桃花、鱖魚、水草、書法相得益彰，渾然一體，妙趣天成，完整呈現了畫家獨特的藝術風格和面貌。

總之，畫家這幅作品展現了唐云作為新海派畫家沖淡中和、精美韻致的藝術風格。古樸中見儒雅，老辣中藏俊逸，極具詩情畫意，整個畫面中洋溢著生命蓬勃的動感和濃厚的生活情趣，不愧是唐云先生晚年風格高古之佳作。（責編：李禹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