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靖越
愛情這場博弈里,從來沒有什么輸贏。
從慕尼黑工業大學完成碩士學業后,我回到了北京這個孤獨的城市。大學期間的女朋友已經嫁為人妻,生活節奏和方式同國外相比也有所不同,北京對于土生土長的我而言,竟然有點陌生。好在,工作并不難找,在高中當教師的父母也還都健康,周而復始的生活重復了將近半年之后,我開始打算找個女朋友。
當我和同事李明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他一臉驚訝的表情,讓我有點受傷:“哥們兒,是說你已經清湯寡水面一年了么?”
我不愿承認,但是干巴巴的笑容還是出賣了我。
李明從懷里抽出了一根煙遞給我,我擺擺手,把煙給推了回去。
他點上煙,深深地吸了一口,“你找什么女朋友啊,找了女朋友就得負責,你現在打算結婚了?”
我搖了搖頭,雖然并不認同他的說法,“其實,還是想要再玩幾年的。”
“這就是了。”他嘴里吐出幾個煙圈,“女人們都是累贅。動不動就問你去哪了,干嘛啊,什么的,煩不煩啊。還是別談戀愛的好。你瞧,咱單身者多自由,想干嘛,就干嘛。”
他用食指和中指掐著煙,在煙灰缸里撣了撣,“你上過豆瓣么,里面有一個小組叫吃喝玩樂在北京,你可以發展幾個姑娘。”
“行,我回去看下。”雖然李明的話直白了些,但是“幾個”那個數量詞還是讓我不舒服了一下。
“對了,新來的前臺你看見了么?那大餅臉,長得跟加菲貓似的,一笑起來一臉的褶子,也不知道人力那邊什么眼神。”他把煙按死在煙灰缸里,滅絕了它最后一絲氣息,“我去逗逗她去。”
李明起身往公司門口走去,我繼續回到座位工作。
下班回到租住的房子里,合租的小伙子正在跟蒼老師學習,聲音從門縫里噴薄而出,好像葫蘆娃里的蛇精變出的法寶一般,箍在我的耳邊。我過去敲了敲他的門,示意他我已經回來了,蒼老師一下子停止了講課。
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內疚,畢竟,這么美好的事情,被我打斷了。
凡事都不能十全十美,我這樣安慰著室友,也變相的撫慰著自己。
打開電腦,在百度里搜索出了豆瓣,注冊了一個賬號,加了幾個被推薦來的小組,隨便逛了逛,覺得這里應該是一個文藝青年聚集地。
“李明說的那小組叫什么來著?”我自言自語,一邊打下了“吃喝玩樂在北京”這幾個字。
搜索出來的結果有好多,其中就有一個十四萬人的小組。
“這該是有多少寂寞的人啊。”我感慨著,耳邊卻又隱隱傳來蒼老師教課的聲音。
對于年輕人來說,在打根基的時代,最厚的就是臉皮了。
我默默地拿起耳機,隨便點了首歌聽,卻不小心點到了阿桑的寂寞在唱歌。
吃喝玩樂組里的貼,并不全是吃喝玩樂,有一些對于生活的牢騷或者發表一些可有可無的看法,但絕大歲數還是征友玩樂。這很正常,畢竟在這樣一個各種關系組成的社會,沒有人陪伴,獨自一人的生活,相當寂寞。
帖子的前列有個叫九姑娘的姑娘,說她一個人很無趣,我看了看她的空間,照片上的人雖然并不是很驚艷,但是看起來還是個懂事的姑娘,我便給她發豆油,問她有沒有興趣在第二天晚上一起去看電影。
很快,她回復了,問我:你開什么車?
我被這回復弄得一頭霧水,想必可能姑娘是要調查一下我是不是比較靠譜,便如實回答她:我還沒搖到號呢。
點了寄出去之后,還沒看兩個帖子,她就發來回復:你給多少錢?
我心里一驚,便回復了她我的不解:為什么我請你去看電影還要給你錢啊?
等再刷新頁面的時候,我發現她把我給曝光了,題目是:你叫我說什么好。兩封豆郵被原封不動的復制過來,貼在帖子中。
我像是一塊沒有經過剝除鱗片的生魚在她暗含諷刺的言語中任人宰割。
她大概是比較缺錢吧。我這樣安慰著自己,盡管我不太理解她的做法。
在幾分鐘之后,九姑娘的貼就被一大群男男女女圍攻,被批判不道德或者殘害清純少男。
漸漸地,我開始了解,豆瓣的水很深。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很多好女孩裝出了一副壞女孩的樣子作為保護層,提防壞男人的傷害,而另一部分的真正的壞女孩,利用男人的寂寞心理,做一些并不違法但是很不地道的事情,比如酒托。
刷帖的時候,我發現了一個好玩的賬號,叫顏顏,每次她發完回復,在樓主或者其他人有所回應之后,她就刪帖了。這種欲蓋彌彰的發言方式,讓我有點好奇。
俗話說的好,好奇害死貓,當我點開她的個人主頁的時候,自我介紹讓我不得不對這個女孩刮目相看:
“小時候,我的夢想是做一名AV女優。被捧在手心里,溫暖融化的感覺。再后來,慢慢了解,原來AV女優會被人不恥。我的理想就轉化成為了帶給男人滿足感。
漸漸的,我發現,一個女人即使內在再優秀,如果沒有過硬的床上功夫,依舊是會被自己心愛的男人所遺忘或者背叛。我開始漸漸地恐懼起男性了。回歸到動物的本源上,他們的選擇并沒有錯:努力擴張自己的領土,然后讓自己的血脈繁衍繼承。從一些意義上來說,忠貞是反自然的。因此,我不奢望去找一個可以一心一意對我好,為愛情而執著于我一人身上的人。
不現實,因為我認為并不能長久。所以,至今為止,我還沒有談過戀愛。或者說,我沒有勇氣談戀愛。但是,我早就不是處女了,因為一段青澀而朦朧的情感。我從未后悔過,只是偶爾會感慨,自己的執著,是不是真的有意義。
如果,你有需要,可以找我,我并不認為我在墮落,因為這也是體力勞動,而且,我會用盡一切辦法讓你滿足。我可以是你的學生,在你蠻橫而又粗暴的管教下嬌喘。我也可以是你的老師,奉獻自己,一點一點教導你深入淺出的奧妙。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變身空乘服務人員,你買一雙機票,我們在衛生間里顛鸞倒鳳,急壞門外的人。或者,在深夜里,我提著為你精心準備的夜晚加餐,在好幾個監視攝像機的眾目睽睽之下,在辦公室里加班工作。說不定你喜歡學生妹,可是暴露我本來身份的事情,太有危險性了。我只好假裝成熟,穿著黑色高跟鞋在你耳邊吹風,祈求你撕破,然后溫柔地將我凌辱……
心直白地告訴你,我需要鈔票。”
下面還有她的聯絡方式。雖然她毫不避諱地說著自己的職業,卻一點沒有讓人感到不舒服的地方。我甚至產生了一絲期待,能寫出這樣文字的女孩,應該不會為金錢所困擾的。字里行間透出的才氣和對于語言駕馭的能力,
比我高出了好幾倍。
我的判斷力告訴我,她這樣寫,肯定是有苦衷。
按照她的預留的號碼,我加了她的QQ。
在我打出一個“嗨”字之后大概半分鐘左右,她才回復了一個笑臉。
這樣的速度,大概是同時和許多人在聊天吧。我這樣想著,告訴了她:“我是史先生。”
等了一分鐘左右,她沒有任何回復,大概是沒有看到吧。我又補充了一個問號。
這次,很快,她回復了一個“恩”字再加上一個句號。
“啊,姑娘,你為啥需要錢?為何這么直白,哥都震驚了。”提問往往是最快能夠得到回復的發言方式。
她的回復讓我有些心疼:“沒錢,買不起高跟鞋,面試被嫌棄個子矮,被拒。買不起連衣裙,十八歲成人儀式被高中老師瞧不起,不讓照合照。買不起喜歡吃的,各種買不起,自然需要錢了。你應該沒有過因為窮遭人欺負,鄙視吧?呵呵。”
我能想象電腦后面的她打字時候落寞的神情,我仿佛是一名殘忍的儈子手,故意揭開她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還故作姿態保持微笑地對她說著,“看,傷口從外面口都好了,怎么會疼呢?”
我有些愧疚,但是,對于女孩來說,一旦一只腳踏入深淵,整個人就會失去重心一般地完全陷入其中,我便給她打氣:“我也苦逼過,但也不至于因為沒錢就喪失信心啊。你也許只是想發泄情緒,但千萬別為了錢干傻事。”
她的語氣充斥著絕望的氣息:“有些事情不是信心的問題,是不管如何奮斗,永遠只會暗無天日,努力工作換來的是拖欠工資和連飯都吃不起,你還會執著于自己的內心么。我只是現實而已。趁著自己還能賣得出去的份上。”
我還是有些不安心,不知怎么了,一股想要撥亂反正保護她的心思涌上心頭,“怎么才能勸勸你?或者幫助你擺脫困境?”
這次,她的回復特別迅速:“你有錢么?”
而我也順水推舟:“有。你說你特別需要錢,為啥?真的沒錢能把人逼成這樣么?不過我能想象沒錢參加成人禮的感覺。”
“兄弟,你真的餓過幾天就知道了。”看到“兄弟”二字,我不禁笑出聲來,這小詞兒用的。不過,她的情況可真凄涼,高跟鞋可是女生的命啊。
我這樣想著,顏顏依舊自顧自地訴苦:“其實也不是特別慘,只不過買不起禮服,老師讓站在一旁給別的同學抱東西罷了。老師的態度倒是無所謂,畢竟那么三年受欺負早就習慣了。”
她的說辭,我權當是小姑娘任性,說自己有多慘,好博得同情。
“那別人答應給你多少?”我像一個記者一樣,問東問西。
“最多一次給我一輛甲殼蟲。”
她的回答讓我嚇了一跳,便問道:“你是何方神圣?”
她卻故意破我冷水:“我說的話,你也信啊?我自己都不信。”
我有些生氣,但更多的是無語:“我很誠實的,別耍我玩。”
“沒想耍你,只是想讓你討厭我罷了。”
我愣了許久,當我想要回復些什么的時候,她的頭像已經黯淡了下去。
我看了一眼右下角的時刻,已經過了午夜,便上床睡覺去了。
那晚,我睡得很不好,夢到了一個長得很清純,但是看不清臉的女巫婆把我吃掉的夢。
我有些恐慌,害怕這預示著什么。
醒來的時候,已經早上八點多種,我匆忙洗了臉,奔向公司。好在公司并不遙遠,趕在還有兩分鐘的時候打了卡。
我是一名工程師,在設計規劃院做交通系統管理。大學是在北京交通大學念得運輸系,本來想要報考北京鐵路局的公務員,但是因為待遇相對來說還是太低了,因此義無反顧地到德國繼續深造學習機械。
出國留學的生活并不像人們想象中那么快樂。剛開始每一節課都幾乎聽不懂,抱著一大摞的講義和PPT每天都要狂背。再加上語言的障礙,一開始并不是很輕松。但是,一旦熬過來了,就意味著前途還算光明。
而另一個讓人痛苦的事情,就是在國外太寂寞了。本來出國之后,黃皮膚的友人就比較少,再加上生活習慣的問題,很容易讓人產生思鄉之情。戀愛是談不了的,因為學機械的幾乎沒有女生。
如今,我拿著15萬的月薪,過著還算可以的生活,酒足飯飽之后,就開始飽則思淫欲了。
我猛然間想起了顏顏,如果她好好學習,將來也應該能和我一樣有一份還可以的工作,不就不愁沒錢了么。今晚,可以這樣勸勸她。
我這樣想著,李明卻一臉壞笑地扎在了我眼前。
“你猜怎么著,我要到前臺小美眉的電話號碼了。”與其說那是一臉的激動,不如說黃寺一臉猥瑣,仿佛一頭沒見過羊的餓狼。
他繼續繪聲繪色:“你可不知道,那小前臺雖然臉長得像個蘋果,但是笑起來還是很甜的。不瞞你說,哥們兒還就好這口。你猜怎么找,我才用了二十多個笑話,就哄得小姑娘笑得花枝亂顫。不過話說回來,這姑娘的笑點還真高。”
我撇了撇嘴,拿起辦公桌上行政人員剛剛放過來的一張內部通訊,舉到他眼前,指著前臺姑娘的名字和那后面的一串數字:“這上都寫了。”
下班的時候,我被告知,第二天要去大連出差,和一個法國人商談工程改進的事宜。
在公司做材料準備的時候,我特意往前臺瞄了一眼,不出所料,李明還在那里磨洋工。
按照李明的話來說,男人要泡女人,無外乎三耗:耗精力、耗時間、耗金錢。這分別對應三種不同類型的女人:娶回家的,外面玩的,床上用的。話雖然說的有些粗糙,但是還是那個理。
這個時候,我竟然想起了顏顏。那個讓人有一種奇怪感覺的女孩。應該不是喜歡,而是一種想要保護她的沖動。
回家之后,她果然在線,我發了個笑臉,示意她如果有什么話,想和我說,我可是會聽的。
不得不承認,我還是悶騷的。如果什么話都由我來說的話,這樣不太好,畢竟我是個男人,要面子。
沒一會,她發來一句話,“交大的學長,你的德語還學么?”
我的心一下子有點加速,不是心動,而是害怕,她怎么知道的?我被人肉搜索了?
她霸氣的發言仍在繼續:“星兄,你的工程師道路走的怎么樣?”
我不想回答她什么。因為我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如果我告訴她百分之一的內容,她可以立刻得知剩余的百分之九十八。
我不能被她牽著鼻子走,便提出了要語音或者視頻的請求。
她同意了,發來了視頻請求。下面系統提示的一行小字,讓我有些尷尬。
“你說你沒錢,你還有ipad2?”我努力地平靜自己的心態。
“因為我買不起電腦。”她的回答讓人哭笑不得,卻也挑不出什么問題。
我點了接受按鈕,對面的圖畫,卻是一片黑暗。
我發了一個哭泣的圖案:“我要看臉,正臉。”
黑色的屏幕突然由暗轉明,出現了一張俏皮的蘿莉臉,雖然未加修飾,但是天生麗質,盡管腦門和鼻尖還有幾顆驕傲的痘痘,但是足以說明青春的無敵。
“你長得挺好看的,最起碼是我喜歡的哪一類。”
“是嘛?好開心!”毫無雜念的聲音很難讓我和寫出那樣文字的她聯系到一起。
“你到底多大了?”我說出了我的疑問,畢竟我眼前的姑娘,只像是個孩子。
“等下。”畫面開始搖晃,不一會出現了一個搖晃的卡片,看上去好像是身份證。
顏顏把鏡頭固定之后,我讀出了她的身份證號:“11010219950608 ……”怎么感覺那里不對勁?我這樣想著,恍然大悟,“你是95年的?也就是說你是,高中生?”
“嗯哼!”言語中的俏皮和遮蓋不住的青春氣息,讓我在后背發涼的同時,有一絲溫暖。
“嚇到了么?”她的語言,一下子溫柔起來,“娶我吧!”
我沒有回答她。
“叔叔,你怎么了?” 稚嫩的聲音在耳邊環繞。
她的年齡,讓我有一種恐懼感,總感覺自己在做什么壞事,不行,我得阻止自己被沖動霸占頭腦。
我擺出一副流氓才有的神情,用只有混蛋才會用的說話方式,用命令的口吻欺負她:“你不是賣的么,做給我看啊。”
說出這話之后,我就后悔了。我害怕這孩子會因為我,做出什么過激的舉動。
可是,令我沒有想到的是,她太過聽話了,真的回應了。
她一邊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一邊用衣服里面凸現的身體和言語不停的挑逗我。不得不說,這樣的她沒有一個男人可以抵擋。我投降了,因為她充滿純真卻又近乎陰暗的誘惑。
那一晚,我的下半身很開心,而我的上半身,很傷心。
翌日,飛去大連出差。航班出奇的準時,而我在飛機躁動的轟鳴聲中,不斷回想起她的模樣。頭發簡單地盤在頭頂,幾綹碎發隨意地灑在耳邊,沒有生氣偏白卻有不少紅色痘印的臉頰,還有那朝氣蓬勃的青春的身體。
很多人,總是在觸摸不到的時候,才會更加誘人。
從窗外望去,似乎一切都平靜如昨,只有我的內心,充滿了愧疚感。
我怎么可以對一個高中生,做出如此不恥的事情。
“您好,請問有什么需要?”一個沒有絲毫情感但十分熟悉的聲音涌進我的耳朵。
我猛然回頭,“是你啊。”
大學期間的過往一下子像放電影一般倒回。我很想回憶起一些細節,但是不知怎么了,卻什么也想不起來。記憶好像變成一個封閉的盒匣,將所有關于她的記憶封存上鎖,再貼上一個“已為人妻”的標簽。
我知道,在她嫁人的那一刻,我與她的過往已成為永遠不會重啟的歷史。
我還記得在大學畢業時,在我懷里哭泣到睡著的她,喃喃地說著:“我等你,你一定要回來。這輩子我非你不嫁。”
我相信她,并且滿懷信心的在慕尼黑認真學習,努力打工,為的就是能攢下些錢來,給她買一雙她喜歡的名牌高跟鞋。可是,最殘忍的莫過于事實,在我離開不到半年之后,就被大學同學告知,她已經嫁給了一個又胖又老的有錢人。
我不怨她。一個女孩子的青春能有幾年,早點嫁人,也算有個歸宿。
愛情,往往在金錢面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您好,請問有什么需要?”她微微一笑,眼神中的光芒告訴我,她認出了我,為了保持工作的莊重,她重復了一邊她的話。
我剛要說,卻看著她熟練地倒了一杯可樂,遞給我。
我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感,卻發現,自己居然連她的名字也不愿意回想起來。
大連的空氣要比北京新鮮濕潤許多,畢竟是臨海的城市,海風吹拂著溫暖的陽光,一點一點沁入心脾。
按照預定計劃,我到同客戶約定好的地點,進行談判。一切進行的都挺順利,只是到最后,客戶并不買賬,給出的理由也挺可笑,說在成本不足的情況下,我們的技術又不是高精尖,憑什么買我們的產品。
傍晚,我坐在老虎灘邊,看著一浪又一浪涌來的波浪,心情起起伏伏,許多個女人的臉龐在我腦海中會閃,最終定格在顏顏。
她,現在應該在做什么呢?
我用手機給她發了一個笑臉,如果她在線,應該會回應吧。
果不其然:“事情神馬的順利么?”她故意把“什么”打成“神馬”,還真是個小女孩的心態。
我簡單跟她說了說,她也問東問西的。因為解釋起每一個術語都要從頭講起,挺麻煩的,我就跟她,“不跟你說了,小屁孩,什么都不懂。”
沒想到,她卻給我回復了一句讓我瞬間石化的話:“人家屁屁很大的,很誘人哦!”
“這個孩子,怎么這樣。”嘴里這樣罵著,卻不得不承認,身心做出的反應。
想起她的年齡,我就又有些傷心了。再怎么說,她還是個孩子,“我一直在反省我昨天晚上的所作所為,覺得這樣勾引一個無知少女未免太卑劣了,而且我還在她面前……regretting。”我實在不好意思打出中文的抱歉,只好用英文代替。
顏顏的回復卻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沒事啊,我都不介意的,其實我覺得挺刺激的,真的!”
作為一個成年男人,我應該克制住自己的沖動:“說實話,我也覺得挺刺激的,但是你不應該在十七歲就這么刺激。”
她卻故意打岔,“話說,如果我跟你約會了神馬的,那就是你女朋友咯?”
她還真天真啊,不過總是把“什么”打成“神馬”的孩子,內心應該還是挺陽光的。
我給她發了一個擦汗的表情,“看來你內心還是渴望小戀情的,少女懷春啊。”
“那你會娶我么?我要不要認真?”字里行間透出的渴望,證明她需要有人陪伴。
我不想打擊她,便委婉地對她說,“If I found sexual tension by the eye contact with you, I might work, but it really doesnt matter, the matter is you are so young, pretty girl!”
不知道是不是有些晦澀,她很久之后才回復:“呃,是不是說,如果你覺得性關系和諧的話,就會娶我,但是問題是我太小了?”
如果我現在正在喝水,我一定會把水噴得導出都是,忍著笑,我跟她解釋:“傻妞,sexual tension是過電的意思,這個詞跟性一點關系都沒有。”
她似乎也豁然開朗,“明白了,你看著順眼,就會娶我。”
“這小丫頭,理解的真直接啊。”我這樣想著。當我正在琢磨這小姑娘為什么張口閉口把“娶”字掛在嘴邊的時候,她又發來一條讓人更加無語的話,“那我抓緊時間賣身整容去好了。”
我知道她只是說著玩玩,但是看到這話的一瞬間,我還是揪心了一下。
這并不是一個好兆頭,因為一旦動心,就意味著傷心。
之后,話題被我適時地岔開了,從雅思考試,聊到德國的風景,雖然時不時地還被她拽回到一些并不能登上臺面的內容,但是大局在我的掌控之中,我不回應,她的挑逗也自知無趣。
她告訴我她喜歡日本料理,喜歡吃清蒸魚,喜歡吃茄子,腦子里有很多很多新奇卻不能實現的想法。我這樣聽著,心思也逐漸活絡起來。
海風還是那么溫柔,追隨著她心愛的海浪。我躺在沙灘上,竟有些出神,覺得如果真的這樣一輩子,也是好的。
“丫頭,周六出來玩吧。”我提議到,不得不承認,我想見她。那種摻雜著好奇的想念就像有人在用羽毛騷弄腳心一般,讓人欲罷不能。
“大概中午的時候,一起吃個拉面,看個電影什么的。”我這樣提議,實際上,我是想在吃東西的時候,順便教育教育他。讓一個走彎路的孩子改邪歸正,應該還是很有成就感的。
“好!”她的天真,她的陰暗,讓人捉摸不透,而那種抓不住的感覺,讓我覺得異常恐怖。
“中午的話,我可不要吃拉面。我要吃好的。”她這樣要求著。
我計算著我的錢包,和需要還款的數額,心理有些慌亂。畢竟,如果她要消費一頓利茲卡爾頓那種地方的飲食, 我還是屋里承擔的,便對她說,“你真的喜歡這個大叔的話,就應該給他省點錢,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
還沒打完這行字,就看見了她讓人哭笑不得的回復:“我要吃加玉米的拉面。”
她繼續用語言挑逗我,我只好裝作什么都沒看到,不去理會。說實話,我覺得,顏顏這個歲數,說出來的話,和辦出來的事,讓人有些匪夷所思。
我分不清楚,純真抑或陰暗,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
她似乎察覺了我的想法,“其實我看過心理醫生,心理醫生說在日常生活中,缺乏他人的關注,所以就用這些故意挑逗或者含有暗示性的次級話語吸引別人注意力。其實,這都是源于內心的自卑和孤獨感。”
我恍然大悟,這樣的話我就都明白了,“跟我聊天吧,讓我給你帶來陽光。我小時候我爸從來都是批評教育,讓我心里很憋屈,后來自己慢慢調節的。后來發現身邊很多的人,都是在這種批評教育下長大的,所以中國孩子心里容易變得扭曲,我就下定決心,一定要給身邊的人信心。雖然自己的力量微弱,但是別人能在我的話下變得開心一點,就好了,真的。”
漸漸入夜,海風也變得寒冷起來,我有些想念父母。
在德國的那段時間,我有了更多時間去思考以前和未來的人生。實話實說,我特別羨慕老外們的小時候,特別是同齡人的小時候。他們沒有入隊入團的壓力,沒有父母的聒噪,沒有那么多的束縛。在家里或者學校可以肆意和老師們叫板,只要能把道理講通,任何事情都是可行的。
當我和父母講我在國外的生活豐富多彩,他們立即會質問我是不是沒有把時間都用在學習上。當我和他們說復活節放假,他們馬上說國外為什么會有這么多的假期,能保證學習質量么。我建議他們多去外地走一走,畢竟家里也不是沒有條件,但是他們寧愿在家里上網斗地主,也不愿意去旅游。
不得不承認,這應該就是代溝。但是我依舊愛他們,即使他們有這樣那樣的缺點,但是血濃于水,很多的做法都是源于關心則亂。畢竟,年紀擺在那里。雖然工資與時俱進,但是,在那個年代出生的他們,還沒有學會如何去享受生活。
我給家人打了個電話,簡單問候之后,發現也沒有什么可說的。但是我知道,常常讓他們聽到我的聲音,他們也就安心了。
掛了電話之后,顏顏的話像是連珠炮一樣擠了進來:
“喵。”
“你都不理我,大概是還沒到家吧。”
“一天工作辛苦了,歡迎回來呢。”
“我先睡啦!”
“今天下雨了,明天可能會涼的,別著涼哦。”
我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溫暖,有點清新,但是總體上不會抗拒的清涼。這股暖流像是一句魔咒一般,從頭腦一直溫暖到了腳趾。
對著灰暗的頭像,我打了個“晚安”回去,才按下回車,她就回了一個“喵。”
我被嚇了一跳,這也太迅速了,還是說,她一直在等著我。
初戀的經驗告訴我,男人的猜測通常都是反的。所以,她一定是沒有在等我。
“我滿臉痘痘怎么辦啊?”她要是在我面前,說這話的時候,一定是相當傲嬌的。
我勸她:“趕緊睡覺吧,長痘都是熬夜搞的。”
她又沒聲音了。我回到酒店收拾好衣物,準備乘明早的班機回京。今天是周四,距離約定好到周六,只有一天了。
出差有一個好處,不論有多么忙碌,最終總可以一個人睡一張大床,即使有些寂寞,但是,獨處的空間,總會讓人遐想萬分,期待有什么事情發生。
這時候,顏顏發來訊息:“我只是想你開心而已。我跟我同學說我喜歡上一個不是學生的人。”
看著這寫個字的排列組合,我一時間無言以對,只好問她:“你說說你為啥喜歡我。”
她發來一大堆的話:“只是心里有個寄托而已吧。也不算喜歡。也可能算是喜歡吧,只是淺淺的喜歡,不是深深的喜歡。那這樣的喜歡,就算是喜歡吧。”
盡管好久沒有人對我說“喜歡”這兩個字,猛然間還是觸及到了我心里脆弱的地方,但是考慮到她的年齡,我的情感,早就從愛戀,轉變為了憐惜。我不應該越雷池一步的,我這樣告訴自己,也打算這樣說服她:“我只是不愿意看到女孩子傷心而已。我確實得多陪陪你,因為你一上來那架勢讓人發毛,你知道么?我們不是情侶,充其量是大叔和蘿莉,恩,而且你還是個沒自信有點自卑的蘿莉。我也是男人,請不要在挑逗我了,我把我控制不住。你有困惑,我很想幫你一把。”
打完這寫字,我覺得我很真人君子。但至于在她那里,我是不是道貌岸然,就不得而知了。
也許是很累的緣故,發完那些話我就昏睡過去,知道第二天早上,在鬧鈴的催促下,我猜發現,我連領帶都沒有解開,就迷糊了。
今天是周五,明天是周六。我這樣計算著。
在回程的路上,顏顏的樣子一直揮之不去,我仔細盤算著明天上午的行程,怎么坐車到西單,怎么才能快點把上午的事情辦完,她會喜歡哪部電影,我明天應該如何穿著。
的確,顏顏成了我的魔咒,讓人揮之不去的一朵彩云。仿佛無論走到哪里,她都會像是一場夢幻一般,沖撞進我的心房,不斷地提醒我,不能忘記她的存在。
我從未感覺到,工作是如此有干勁的事情,因為今天過去之后,我就能見到她了。
我是怎么了,我這樣問著我自己。明明知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卻仍然依舊這樣。
我是怎么了。
晚上回家,我照例發了一個笑臉。
誰想到,卻換來了她的咆哮:“別理我!煩著呢!”
我想,也許是沒考好或者什么的吧,我安慰她:“說說你的郁悶。我來開導開導。也許根本大不了呢?”
她似乎變了一個人:“沒空跟你聊,你要有心情的話,給我打點錢吧,我沒錢了。對了,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肉償。如果可以的話,最好現金,謝謝了。”
我生氣了:“我討厭你這樣!你怎么情緒這么不穩定,你到底想怎么樣啊?你就這么陰暗下去會毀了你的,你知不知道。”
“我也討厭我這樣。”我猜不出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的表情,是嘲諷自己,或者怨恨自己。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我一天的期待居然換來她的威脅:“不給錢,我不去了。”
我徹底的憤怒了,但還是耐著我的性子:“給你妹,好吧,不用見了,什么嘛!就因為心情差,世界就對不住你了么?任何困難不就是個坎么,人還有怕有坎過不去么?有困難就積極想想辦法,不是自暴自棄。振作一點。”
她毫不理會我所說的話:“我墮落和你有什么關系呢?”
是啊,她自己選擇的道理和我有什么關系呢。一種無力感襲上心頭,仿佛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毫無用處,白費力氣。
我想聽聽她的說辭,便假裝妥協:“好吧,算我買你的生意,你打算怎么開價?”
她的回復讓我怒火中燒:“2k隨便玩,SM什么的都行,角色扮演什么的也行。真的,什么都可以。”
這算什么?我對著屏幕上的話,目瞪口呆:“那我問你,你這兩天說的什么有點喜歡我什么的,也都是假的,其實就是為了能弄到錢,對吧?”
顏顏依舊自顧自,“親,我這幾天明白了一個事情,愛情啊什么的,都是沒用的。在這個弱肉強勢的社會,沒錢就是要被別人欺負的。叔,你一定要努力,將來,有了錢,什么樣的女人沒有。沒有錢就是什么女人都沒有。”
雖然我很好奇,顏顏被誰欺負了或者是什么導致了她變成這樣,但不得不承認,她說的就是事實。我自己的愛情也敗給了金錢。在這個本來就存在性別歧視的社會中,想要完全的脫離性別的束縛,簡直是不可能。同事間也奉行著“干得好不如嫁得好”的哲理。我想勸她,可是打字下去卻變成了:“你的意思是不賣不見,對吧?”
一個“對”字堅毅而無情。
我對她實話實說:“請你不要這樣生活了,我看著揪心,我可能有點喜歡你了。但是喜歡里摻雜著一點憐憫。”
不管信與不信,事情到這一步,也沒什么轉圜的余地了。一個高中生,究竟經歷了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似乎又讀出我的內心所想:“我根本不是什么高中生,這從頭到尾都是大騙局,你被騙了。你應該慶幸,你發現了這個事情。沒什么事情了,我還得找生意去,沒錢,我活不下去的。對不起打擾了你這么長時間。”
我又瞬間石化了。和這個女孩聊天的這幾天,天天上演著不同劇情,前天是苦情片,昨天是浪漫愛情喜劇,今天,我想應該是科幻片吧。
許久,我打下幾個字,“周六中午大悅城星巴克,不見不散。”
第二天,我到的太早了,便在優衣庫隨意買了一件法蘭絨襯衫,和一套內衣。拎著帶子轉悠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我可能遲到了。
匆匆忙忙趕到的時候,果然,一個穿紫色羽絨服,雪地靴的長發姑娘,正趴在裝有護欄的欄臺上向下眺望。正如她所說,遮蓋不住的青春氣息,以痘痘的形式,噴薄而出。
我看著她,確定了是她,便走過去,喚她的真名。
她沒有理我,低著頭轉身,去取物臺領已經做好的產品。
“麻煩不要放牛奶,謝謝。”她的聲音比視頻中聽著更加輕靈,也沒那么陰暗。看來果然還是個女孩子啊。我感慨著。
她轉過身來,沒有看我,一個人往前走,“你遲到了。”
“這么不容置疑的語氣,明明是蘿莉臉,御姐心啊。”我這樣暗暗感慨。
不過,我有點失望,她的頭發有些干枯,明顯是長期不護理的結果。而且,有些發絲已經打綹,看來,是不重視啊。
我有點傷心,但還是努力地找著話題,逗她開心。
“我去過好多地方。比如蘇州的拙政園……”我開始說起自己的經歷,希望能有些相對正常的交流。
她依舊不看我,卻走進了優衣庫。我見她沒有回應,就干脆不說話了。
突然,她轉過身來,臉上泛著一點紅暈,卻依舊很霸道地把剛才那一大杯塞到了我的手里:“給你的。”
我受寵若驚,一時間,卻不知道該說什么。依舊跟著這樣漫無目的地閑逛。
“不對。我設想中的約會不應該是這樣的。”我自己和自己這樣說著,卻不知道問題究竟出現在了哪里。
仿佛整個人都是被牽著鼻子走一般,我被她帶著,免費吃了一口酷圣石的冰激凌,她要的是巧克力味的,我要的是香草的。雖然有點丟臉,但是她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我反倒覺得有趣起來。
我突然回想起看張內咸的草莓百分百時候的感覺,沒有什么是比青春這個詞更復雜的了。
這句話,套用在顏顏身上剛好。任性,沖動,卻還沒有喪失心底的純真,矛盾而又充滿幻想,和我當初一樣。我看著她拖著地懶懶的走路方式,不禁感覺出一絲溫暖,這樣的姑娘,要是我的女朋友該有多好。
我這樣想著,卻被她回頭一瞬間那空洞的眼神給嚇到了。這不應該是一個正值花樣年華的姑娘應該有的表情,好像看破紅塵一般的老尼姑一般,至少,我不喜歡。
突然她停下了腳步,“到了。”
我抬起頭,看了一眼招牌:“你還真吃拉面啊。”
“因為我要給我的叔省錢啊。”她說起來的感覺好像理所應當似的。
找到合適的位置,點了吃食之后,我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兩個人就這樣沉默。
我想找點話題,但始終沒什么可說。
最終還是顏顏打破了沉默:“你們男人啊,總是需要通過女人,來不停地證明自己擁有愛情,才會有安全感。”
雖然沒太懂她到底要說什么,但是用了女人這個詞的顏顏似乎是在故意裝成熟。
我笑了笑:“你才多大點人,就把女人掛在嘴邊。”
“我比你小不了幾歲好吧。”顏顏從口袋中掏出錢包,抽出駕照,打開伸到我面前。
駕照上的年齡是90年的,的確比87年的我,小不了多少。
我有點迷惑了,因為眼前的女孩,雖然算不上蘿莉,但是性格和17歲左右的小姑娘還是很像的。這猛然告訴我這孩子已經22歲了,我接受起來,反倒有些困難。
她收起駕照,把兩根吸管接在一起。
“叔,你知道的,我們什么時候去干正事?”她不看我,用吸管玩著碗里的玉米。
“咱們先聊聊天吧。”我努力岔開話題,“你去過哪些地方旅行啊?”
“如家,漢庭,橘子酒店,利茲卡爾頓,凱賓斯基……”她像是一個小惡魔一般,故意說著我不愿意聽的答案。
“我是說城市。”
“城市啊,上海最適合車震了,杭州最適合野戰了。叔,你還想聽哪個城市?”她每句話的結尾聲調都是向上挑的,好像是一種暗示的挑逗。
“你這樣不好,你還這么小,何必整天把自己弄成這樣?……”我本來還想說“將來的路還長著呢”之類的話,但看到她毫不理會的模樣,也就喪失了耐心,一瞬間,也就沒了胃口。
“走吧。”
“好,她很干脆。
她走在我前面,在大悅城里漫無目的地閑逛。我就跟著她。
走到一家鞋店門口,停了下來。她目不轉睛地盯著門口的一雙高跟鞋,我回想起來她一直想要買一雙高跟鞋的,便把她領進了鞋店。
“我們去如家吧。”我這樣對她說。我實在想不出還能干些什么。既然她不斷重復著那些刺激人神經的話,那情分和臉面也全都不要考慮。
她轉過身來,盯著我的眼睛,仿佛想要看透我一般。那一臉無辜的表情下面,我隱隱約約看到了憂郁和哀傷。突然,她冷笑了起來,“男人啊,都是一樣的。”
那是我從小以來聽到的最冰冷的語氣,凍徹心扉。
她眼底透出的絕望,讓我的罪惡感一下子從心底的潘多拉之盒中掙脫。
她轉過身,繼續看鞋,我坐到店里的沙發上,回想今天究竟是不是個錯誤。如果當初沒有那么強烈的欲望,會不會結果就會不一樣。顏顏只是想有人溫暖她而已,卻采用了如此極端的方式。我非但沒有幫上她的忙,反而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她。
我究竟做了什么。
拿起手機,打開都豆瓣找到她的主頁。重新讀了一遍她的自我介紹。
“我又何必替她著急,既然明擺著準備向深淵靠攏,我沒有要攔著她。”我這樣想著,“一切都是我的自作多情。顏顏,本來就是想要放縱,我又何必抱著一顆救世主的心,去想法設法拯救她。”
抬起頭來,卻發現她已經不在店中,向店員詢問,也沒有人知道她的去向。
我沒有去追她。因為,她這樣的做法,正好符合我的心意。
當人無力面對的時候,選擇逃避雖然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但卻是保護自己的絕招。
“她走的時候,應該還是回頭了吧。”我想。
不得不承認,我討厭沒有結局的故事,仿佛好戲正進入高潮,卻被一把時間的鉗子剪斷,戛然而至。
從那個周六之后,我再也沒有見過顏顏上線,她的頭像一直都是灰暗的。也許是不想理我,或者不屑于理我了吧。我這樣想著,卻仍然妄想著,她會發來一句“辛苦了”或者“好想你啊”之類的話。
可是,也許倘若真的見到,我又能說什么呢。故事的開始就是以一個相對不正常的形式,那么結局又能怎么樣呢。
生活還是要繼續的。
我又開始了我上班下班重復的生活,盡管我還在豆瓣上閑逛,不停地和不同的女孩打趣逗樂,但是當初的那種單純的美好,卻再也不存在了。
顏顏的確欺騙了我,但是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傷害我,她只是不斷傷害自己,來證明自己的存在。
李明和前臺小姑娘終于步入了正軌。他最近總是在念叨著要攢錢給前臺買那條兩個人已經看了三十多次的白色裙子。我想,大概他說的應該是婚紗。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李明居然戒煙了。傳說中,好像是前臺不喜歡吧。
愛情這場博弈里,從來沒有什么輸贏。
不過,我想顏顏還是贏了。她成功地騙走了我的心,哪怕是那么一瞬間。
大約半個月后,我收到了一條來自顏顏的留言:“好好珍惜你的女朋友吧,別在外面胡鬧了。有些人,失去了,再想要挽回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也許,這是她對我的告別吧。我這樣想著,但還是明白了一件事情:她也動心了。
我們留下了一條相似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