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伊瑟爾梅爾 印度沙漠中的金色城堡

蔡陽林

杰伊瑟爾梅爾城堡（Jaisalmer），地處印度拉賈斯坦邦塔爾沙漠腹地，距離拉賈斯坦邦第二大城市焦特布爾280公里。杰伊瑟爾梅爾是一座歷史悠久的城堡，公元1156年，這座城堡由當地巴特提家族王公杰伊瑟爾（Rawal Jaisal）在特瑞庫塔山上建造。在那之后，人們又圍繞這座城堡形成了一座城市——杰伊瑟爾梅爾。

作為印度通往埃及和歐洲的貿易中轉城市，杰伊瑟爾梅爾在歷史上曾經非常興盛。但遺憾的是，在蘇伊士運河開通之后，喪失了交通樞紐地位的杰伊瑟爾梅爾不可避免地走向了衰落。如今，這座曾經輝煌一時的城市，變成了一座僅有6萬多居民的小城鎮。

沙漠中的金色之城

我們到達杰伊瑟爾梅爾的當天，已是下午。眼看黃昏即將來臨，大家就放棄了立即進入城堡的打算，選擇在城堡周圍的市鎮進行游拍。

圍著城堡轉了一圈之后，我們發現：整個杰伊瑟爾梅爾市很小，街道也大多都是老街。這些老街十分狹窄，甚至連一輛小型汽車都不能通過。但這里的建筑卻非常有特色——都是由金黃色的沙巖雕琢而成，每到夕陽西下，遠遠望去，杰伊瑟爾梅爾就如同一座金色宮殿，在沙漠正中央熠熠生輝。讓人不禁想起《一千零一夜》中的傳說——相傳，杰伊瑟爾梅爾原本是天上的宮殿，只因受到魔法師的詛咒，所以才被移到了荒涼的沙漠。

城堡依山傍水，風景十分迷人。它的南面是一個湖泊，湖中水鳥翱翔，岸上則是一片長滿灌木叢的沼澤地。滿眼的勃勃生機，簡直讓人忘了自己正置身于沙漠之中。因為所有的植被都很低矮，所以這里的視野十分開闊，一眼望去，便可以看到高聳在半空中的城堡——讓人疑心眼前的景象是不是“海市蜃樓”的幻影。

聽當地人說，杰伊瑟爾梅爾城堡其實是座充滿了苦難記憶的厚重之城。在公元1295-1315年間，這里曾遭到莫臥兒帝國的殘酷侵略和洗劫。在那場長達7年的保衛戰中，住在城堡中的巴特提軍隊最終沒能抵抗住敵人的猛烈進攻。當年，就在一決勝負的最后一晚，巴特提人舉行了自己獨有的戰斗儀式——在皇后和公主們的帶領下，全體城中婦女穿上最漂亮的紗麗，戴上最金貴的首飾，并用玫瑰水梳理秀發，噴上香水，然后帶著自己的孩子一起撲向火堆，在鼓聲和圣歌中自焚；男人們則穿上藏紅色的戰袍，沖出城門與敵軍進行最后的決戰……就這樣，杰伊瑟爾梅爾人用自己的鮮血捍衛自己的家園，即使明知結局悲壯也義無反顧、在所不惜。

全世界“最平民化”的城堡

然而，在我們的印象中，盡管有太多關于杰伊瑟爾梅爾城堡刀光劍影、戰火沖天的影子，但當我們第二天真正進入城堡內部時才發現，與歷史的動蕩和喧鬧形成強烈反差，現實中的杰伊瑟爾梅爾城堡內的生活竟如此安寧祥和。

從里到外，城堡共筑有三道城門，每道城門都由堅實的巨石砌成。建造者出于戰略防御的考慮，特意將這三道城門設計成了一道比一道窄的格局。這其中，第三道城門最小，但也最厚，它的通道十分狹長，主要用來在緊要關頭抵御侵略軍的重型武器和戰象的進入。

每進入一道城門后，就有一個廣場。在這些廣場上，不僅有眾多的小商小販，還有一些正在表演的印度藝人，他們的樂聲悠揚動人，響徹整個廣場。偶爾和著教堂的鐘聲，還有成群的鴿子從廣場上空飛過，愈加顯出了城堡的安靜。

從廣場中間向四周觀看，滿眼都是由黃色沙巖雕刻建成的古代建筑，在陽光的照耀下，無論從哪個角度，都可以看到閃爍不定的金色光芒。與廣場相連的街巷不多，當我們沿著小巷在城堡內閑逛時，我們見到了一個屋頂平臺——有幾個年輕人正在上面打棒球。這是我們見到的城堡內唯一一個有體育運動的地方。

越往里走我們越是發現，與世界上很多已經淪為遺跡和博物館的城堡不同，杰伊瑟爾梅爾城堡一直很“平民”——歷史上，杰伊瑟爾梅爾四分之一的人口連同國王都住在城堡里，更神奇的是，直到今天，城堡內依然住滿了普通平民，是一座地地道道的“活城堡”。

如今，人們依舊保留著固有的生活方式。馬車，依然是他們最常用的交通工具。除此之外，被印度人奉為神的牛也是隨處可見。并且，這些牛可以在城堡的任何一個公共場合行走、躺臥、進食。而在每家每戶的門上，你還可以見到一道獨特的風景——門前的墻上或印著門神，或印著手印，或寫著一些祈禱的標語，表達了人們對未來的憧憬與愿望。

穿梭于城堡內的街巷，還可以見到很多老者。他們大多帶著安祥的神態，在這塵世間來來去去，不悲不喜。這些老人有的在自家門口屈膝而坐，口中念念有詞；有的則坐在臺階上，或是屋檐下，閑閑散散地看著車來人往。后來，在一個大城門下，我們還見到了十多位老者集中坐在地上。但并不見他們交談，所以不知道他們是在舉行某種神秘的宗教儀式，還是僅僅聚在一起讀書看報。城堡內的年輕人一般都經營著一個店鋪，擺賣衣服、毛毯等物件。

在杰伊瑟爾梅爾，我們偶爾也能遇見穿著漂亮紗麗的婦女，她們平時大多在家里忙活，有時也會到城堡外去。但更多的時候是看到她們頭頂著一個陶罐，里面裝滿了剛從城外買回的食品或其他生活用品。總之，當我們穿過一條條陽光斑駁的小巷時，總感覺自己正在穿越一個又一個時空隧道。

駱駝節：一座城市對駱駝的最高敬意

杰伊瑟爾梅爾雖然只是印度西北的一個偏遠城鎮，但與世隔絕的生活絲毫沒有減少居民們自娛自樂的熱情。在這里，人們每年都會舉辦各種各樣的節日典禮，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沙漠節”和“駱駝節”。而我們的這次杰伊瑟爾梅爾之行，就剛好趕上了其中的一個節日——駱駝節。

駱駝節一共要進行3天，在這3天之中，每天都會舉行各式各樣的節目。節日當天，無數的駱駝從四面八方來到杰伊瑟爾梅爾。人們對每匹駱駝都進行了精心裝扮，不僅為它們披上各色綢帶，還為它們綁上了彩色的絲線。而參加游行的人們也都各自身著節日的盛裝，老早就到廣場上集合。這時候，杰伊瑟爾梅爾一改往日的寧靜與安詳，整座城市人山人海，車來車往，十分熱鬧。人群中最惹人注目的是年輕的印度女子——她們一個個頭上披著紗巾，胳膊上也戴滿了金銀首飾，放眼望去，到處都是黃的、紅的、綠色的海洋……

除此之外，民眾文藝隊的表演也十分引人注意。他們在街道中間，輪流表演著各種絕技，贏得了觀眾的陣陣喝彩。過了一會兒，身著古式裝扮的騎兵、武士、樂師也都來到了現場。他們總共分成3個縱隊，每人騎著一匹駱駝：騎兵在前，然后是武士，最后才是樂師。

游行開始后，隊伍會沿著狹窄的古街將城堡內外都走上一圈。整個過程中，樂手們一直吹奏著動聽的音樂；而武士們則在駱駝背上表演著各種各樣的動作。游客和當地居民則歡天喜地地擠在屋頂和街道兩旁，為游行的隊伍歡呼助威……

如今，駱駝節雖然已經演變成了當地的一項娛樂活動，但舉辦駱駝節的初衷卻是神圣而嚴肅的。甚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杰伊瑟爾梅爾在歷史上的生死存亡，都與駱駝這種充滿靈性的動物息息相關：不僅巴特提王朝滅亡的起因是偷襲了莫臥兒帝國的駱駝商隊，而且，后來作為交通樞紐的杰伊瑟爾梅爾的輝煌，也得益于這條駱駝通道。于是為了紀念、也為了表達對駱駝的敬意，每年的二月人們便會舉行聲勢浩大的駱駝節。

因此可以說，對于杰伊瑟爾梅爾人來講，駱駝節不僅僅只是一個節日，更是一座城市對駱駝所表達出的最為崇高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