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地方政府破產案屢創新高

白朝陽

“袋子帶了嗎？”珍妮對剛走出家門的湯姆說。

“帶了。”

“槍帶了嗎？”珍妮追問。

“都帶了。”

湯姆出去不是打獵，而是去對面的街區買些日用品。去年還是警察的湯姆前不久失業了，治安也更亂了。

美國加利福尼亞州斯托克頓市政府揭不開鍋了。

2009年以來，斯托克頓市警局大量裁員，大約有1/4的警察被解雇。同時，兇殺案件數量驟升。2011年，斯托克頓的搶劫案發生率位于美國第三。

2012年6月28日，由于無法彌補下一財政年度2600萬美元的資金缺口，當地地方議會通過了該市的破產保護計劃，斯托克頓市正式進入破產重組流程。

政府破產不是新鮮事

1937年以來，美國有約600個地方政府申請破產；過去30年中申請破產的地方政府將近250個。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就有約15個城市申請破產。

斯托克頓雖欠債僅有7億美元，但29萬人口和美國第65大城市的排名，讓它成為美國至今最大的破產城市。此后兩周時間內，馬麥斯湖市、圣貝納迪諾市相繼申請破產保護。

申請破產保護后，市政府官員將保留對城市日常運營和人事安排的權力，但法官將接管有關政府債務的全部決策。法官將決定哪些債權人將以什么順序得到多少還款、批準政府開支金額，但開支如何分配由政府決定。

城市破產人人遭殃

城市破產后，第一受害者是城市債券的投資者。政府破產相當于政府債券違約，即地方財政無力支付債務，發行的市政債券無法到期償還。以往，投資者在政府破產后還能拿回本金，但斯托克頓政府的債權人可沒那么幸運了——債權人的本金縮水了20%。

公務員所受的影響也不小。政府申請破產，政府各個職能機構裁員不可避免。目前，斯托克頓市警察隊伍裁員23%，消防部門裁員30%，其他公職人員削減40%。同時，在職人員的工資待遇都比以前下降不少。

一些地方政府為了彌補債務，除了降低工資和提高稅收外，甚至關閉和變賣了標志性建筑、文物和博物館。在瀕臨破產的底特律，包括警力、照明、道路維護和清潔等服務的預算，紛紛遭到削減，多達20%的居民受到影響。

房地產和IT都頹了

目前，美國地方政府債務危機主要發生在加利福尼亞州和紐約州，由于面臨結構性赤字，這兩個州的經濟幾乎陷入癱瘓。

東北財經大學金融學教授范立夫告訴《中國經濟周刊》，“如果地方收不抵支，就會出現財政赤字，有赤字就有可能出現借債，借債到一定程度，還不了就破產。地方政府也是一個相對獨立的經濟體，在這方面，它類似于一個企業。”

由于美國地方發債所籌資金不能用于政府運作，而且美國法律也規定，除非面臨自然災害，否則，禁止聯邦政府對州和地方政府實施直接援救。再加上經濟復蘇乏力，地方政府不愿大規模增稅。

外交學院教授熊志勇告訴《中國經濟周刊》，“美國地方稅收事實上非常有限，目前加州房地產行業不景氣， IT業又過時了，整個加州沒有什么可賺錢的東西。就業起不來，房子沒人買，房地產稅和其他稅收都收不上來。可地方政府都是靠地方財政支持的，沒有稅收，他們自然沒錢。”

10年前，斯托克頓房地產業異常繁榮。由于毗鄰舊金山高科技公司聚集的灣區，很多硅谷人士在這里買了地產。1999—2005年，斯托克頓市的平均房價漲了兩倍，2005年達到4.04萬美元/平方米。次貸危機爆發后，房地產泡沫破裂，給斯托克頓造成巨大打擊，房價大跌60%。

此外，美國的兩黨制輪流執政的政治制度也給地方政府帶來了“新官不理舊賬”的尷尬局面。“每屆政府都希望能滿足選民的要求，所以他們可能會大量借債。”熊志勇說。

地方債還不是最可怕的

美聯儲統計數據顯示，截至2010年第三季度，美國地方債高達2.39萬億美元，規模居世界第一，其中，州級債務1萬億美元，州以下地方債務1.39萬億美元。目前，50個州中有一半以上下令全面削減預算。

與市縣不同，美國《破產法》不允許州政府破產。熊志勇告訴《中國經濟周刊》，“在關鍵時刻，聯邦政府不會袖手旁觀，現在奧巴馬總統支持的高鐵項目就是證明。”

然而，就怕聯邦政府撐不住。

范立夫告訴《中國經濟周刊》，“最可怕的不是地方債，而是美國聯邦政府所欠的那些債。美國的政府財政問題其實比歐洲嚴重得多。雷曼兄弟的破產引起了整個世界的金融動蕩，而那僅僅是一個金融公司。巨額債務已經讓美國不堪重負，美國人都開始擔心了，世界還不擔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