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飯達人

夏昕

夜讀《史記》，發現歷史和現實往往是這樣：明明一曲精彩的演出正在進行，而突然闖進來一個不速之客，一下子將一切全弄砸了。比如鴻門宴，原本是一場正規而精彩的“官宴”，卻被一個蹭飯的樊噲弄砸了。

這個鴻門宴，是省部級領導的聚會，規格相當高，陪坐的都是正副廳級干部。樊噲雖是劉邦隨從副官，但因級別只是副廳待遇，當然不能忝居其間。這酒宴原本有些殺氣，但因劉邦在項羽前面裝得像一個畢恭畢敬誠惶誠恐的小科員，令項羽相當受用，酒宴氣氛旋即就變得相當和諧了。政府顧問范增臨時安排一個項莊舞劍助助興，都是軍旅之人，不愛紅裝愛武裝嘛。

這個屠狗出身的樊噲，估計在外面站久了肚子正餓得慌，恰逢張良出來說項莊在舞劍，樊噲便以此為借口，闖進去蹭飯了。到這樣的正規官宴去蹭飯，如果畏畏縮縮的，不是被項羽當場殺死，就會被劉邦事后罵死。這樊噲很懂蹭飯這一套，他來不及弄到摩絲之類的定發劑，估計就用口水往頭上抹了抹，弄得“頭發上指”，然后闖進去像馮小剛一樣“齜牙咧嘴”地怒視項羽。

項羽被這個蹭飯達人弄得直喝冷風，心里虛虛的，連忙叫手下給他一杯酒喝。項羽的手下對樊噲有些看不上眼：你蹭飯就蹭飯嘛，何必裝成這個潮樣？便故意給他一斗酒。沒料到樊噲“喝杯不用杯，此人是軍人”，這一斗酒“立而飲之”。項羽見這個蹭飯的能喝，又叫手下拿個豬腳給他啃啃，手下又故意拿出一個生豬腳（最多也就一兩成熟吧）遞給樊噲。大家都等著看樊噲的好戲，樊噲卻不慌不忙，把盾牌扣在地上做砧板，將生豬腳放到盾牌上，然后用劍將生豬腳切下，連剁辣椒醬也沒有蘸一點，就那么一塊塊生吃了。這鴻門宴在座的各位領導，即使有再好的胃口，也全都被這個蹭飯的弄得吃不下任何東西了。

蹭飯猛如虎。我一位同學也曾遭遇過這樣一位蹭飯達人。那年我同學剛泡到一位美女，但戰果還沒有穩固，同學便準備請熟悉的朋友們吃頓飯，飯局上將美女介紹給大家，造成一種“既成事實”。同學為了掙面子，將飯局設在了一個準五星級酒店。一幫熟人朋友正在開懷暢飲時，其中的一位手機響了，原來他一位剛認識的同行硬要來蹭飯。請飯的同學大方地說：那就叫他來吧，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嘛。蹭飯的來了，混在一群陌生人中間，頻頻主動與人碰杯，仿佛是他請客一般，最后還問每個人要了電話。一個月后，我們問同學啥時請我們吃喜酒，同學沒好氣地說，你們去問那個蹭飯的吧。原來，這個人最后竟將同學的女友也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