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圖爾敏模式的新聞評論分析

和偉

【摘要】作為修辭學的重要內容，圖爾敏模式是非形式邏輯刻畫日常論證的一種重要方式，包括主張、根據、正當理由、支援性陳述、模態限定和反駁六部分。隨著非形式邏輯研究在我國的興起，國內學人有不少論著陸續介紹圖爾敏模式。本文運用圖爾敏模式對新聞評論加以分析，提出了提高新聞評論功能的策略和方法，給新聞評論提供了一個全新的、有效的視角。

【關鍵詞】修辭學；圖爾敏模式；新聞評論

英國哲學家圖爾敏是非形式邏輯的奠基人之一，他提出的論證模式——邏輯的實踐轉向，開啟了當代邏輯學的第二次轉向，是一種呼喚與論證實踐相匹配的工作的、實質的邏輯。將圖爾敏理論應用到新聞評論分析中，能更好地分析、理解一篇新聞評論的有效性。

圖爾敏模式

圖爾敏模式概述。“圖爾敏在其名著《論證的運用》（1958）中提出了‘圖爾敏模式的概念（見下圖）。”［1］這個模式可由一系列的術語加以說明。

左圖是一個基本模式，表明了一個論證包括三個最基本的成分：預料、主張和正當理由。右圖是完整模式，添加了支援、模態限定和反駁。它由六部分組成：1.主張，即說話人嘗試在所說的論證中解釋、闡釋的正當理由。比如，如果一個人試圖努力對其聽眾說明他是英國人。2.預料，作為論證基礎的事實（證據）；這個人就會用這樣一個事實“我出生在伯明翰”來支撐他的論證。3.正當理由（擔保），它是直接聯系根據與結論的紐帶，是主張合法性的正常保證；那個人怎樣在“我出生在伯明翰”和“我是英國人”之間架起一座橋梁呢？“一個人出生在伯明翰在法律上就是英國人。”這樣一個事實就可以用做二者之間的橋梁，證明自己的觀點。4.支援性陳述，通過回答對正當理由的質疑而提供附加的支持。如果聽眾仍對“正當理由”持懷疑態度，說話者可以向他提供這樣一個法律證據，證明“一個人出生在伯明翰在法律上就是英國人”。5.模態限定，是一個系列的過渡過程，指從根據過渡到正當理由，再過渡到結論，也即肯定地得出最終的結論，如“必定地、必然地”；還是可能地得出，如“可能”、“也許”、“不可能”、“確定”、“大概”。因此，“我一定是個英國人”就會比“我大概是英國人”具有更高程度的說服力。6.反駁，阻止從理由得出主張的因素。比如可以這樣來進行反駁：“一個人出生在伯明翰在法律上就是英國人，除非他背叛國家成了其他國的間諜。”

圖爾敏模式闡釋。根據圖爾敏的觀點，主張是一個斷言或斷定，當斷言受到質疑或挑戰時，我們應該對其進行分析，證明它有合適的原因讓聽者信服，他還著重強調，“一開始就應弄清楚主張或結論與事實之間的區別”。［2］第一部分是我們需要確定的內容，即嘗試去求證的事實。第二部分是我們把它作為主張的前提來表達原因的內容。因此，可以說，預料是我們回應對主張的質疑時依賴的事實。如，對“邁克的父母不是科學家”的斷言，依據我們平時的了解“邁克的父母實際上是醫生”這個事實來支持開始斷言的根據。因此這個真正意義上的“實際上”即“我們的預料”。預料是拉丁文datum的意思（意為“所予”），即在研究或推斷開始之前的材料、信息或事實，這些不需要更進一步的原因去論證，是大家關于宇宙世界的知識必不可少且最低限度的前提。正當理由是具有普遍性的證據，它提供了預料過渡到主張的保證。圖爾敏模式指出，在生活中我們為自己的主張給予了充足的預料后，有時還會遇到另外難題的進一步質疑或挑戰，而這時，我們所需要的并不是很多已成的事實信息（之前在預料中已經呈現了），而是再往下論證，從預料如何得出了結論，即目前的重點是從預料到結論的這樣一個特定環節的本質和辨明。因此，我們的任務不再是增強論證的根據，而是需要提出另一類的不同的“規則、原則、推論依據”，以此來論證，從形成出發點的“預料”到結論或主張，這些是一個運作合適的、可行性很強的環節。這時我們所需要的就是假設性的、一般性的陳述，以此作為橋梁發揮功能。支援正是對正當理由的援助性陳述。如果人們對正當理由這一本身有疑問時，就要對其合法性加以闡述，有必要找出支持正當理由的援助。而“正當理由有不同的種類，它們證明結論的力量有不同的等級”。［3］給定根據，有些正當理由會確保我們沒有任何異議地接納一個主張，也即它們是能用“必然地”等詞語來進行修辭的最終結論。然而另外的正當理由卻僅能保證我們從根據依次到結論的這些環節是嘗試性的，抑或是基于有些條件的、允許之外的、有一些限定的。此時，我們就需要另外的模態限定或者是模態詞，比如“假設地”、“可能”等詞語來為之限定。當有時論述到論證的這些特點時，我們的模型就可能變得比以前復雜。模態限定和其他情況或反駁明顯與依據和正當理由不一樣，它們在模式中應該具有相對獨立的位置。限定詞說明了正當理由在這個環節上所保證的強度。“反駁的情況表明，正當理由普遍的合法權威性在其中不得不被棄置一邊的那種環境。”［4］為了更進一步區分這種不同，在某些場合我們會將限定詞放在結論之前，從而把可以被認為是擊敗或反駁受保證的某些結論的其他情況寫在限定詞的后面。

在1979年版的著名教科書《推理導論》中，圖爾敏模式又有了一些修正。首先，預料換成根據，就是將“任何研究或推斷從它最初的材料或信息”的“預料”，換成了通常意義上的“根據”。雖然這種根據沒有“預料”具體、直接，但它仍然含有“預料”的根據。這種修正使得圖爾敏模式更具有一般性。其次，由于反駁的目的在于制約結論的模態，而反駁又和模態限定緊密相連（正是由于可能出現的反駁才會讓從根據到結論的跳躍不是那樣確定，或者減輕了正當理由的保證力量），“因此，反駁的作用在模態限定詞中就能表現出來。而我們在論證的過程中一定要予以思考的反駁，在模式中有可能會以獨立的成分出現”。［5］因此可以說，在具體的分析論證中，圖爾敏模式仍然會重視反駁的力量，然而在具體的模式中并不是明顯的標示。最后，正當理由有時候有可能不止一個，在對判斷“訴諸強力”的論證時，圖爾敏模式的一個例子中就有可能含有三個正當理由。

圖爾敏模式在新聞評論上的實證研究與分析

圖爾敏模式下的新聞評論論證分析。新聞評論是一種以傳播意見性信息為主要目的和手段的寫作形式。對于表達觀點的新聞評論來說，論證是其中重要的組成部分，是說服傳播對象接受其觀點的重要手段。“與其說評論是強調觀點的描述方式，不如說評論是論證觀點的描述方式。”而“不管新聞評論有什么特殊性，作為一種議論文體，它的論證過程，也就是邏輯推理過程”。［6］雖然在對圖爾敏模式尚缺乏完全統一的理解方式的情況下，運用此模式來論證新聞評論有一定的風險，但是我們仍可以嘗試圖爾敏模式對新聞評論的論證是否可行，以便更進一步地理解、運用、發展它，同時也可以把新聞評論中具體內容的論證功能更為細化、準確。

新聞評論。

三季稻：花錢買的野雞“人居獎”，笑話一場

房地產業傳來“喜訊”：近5年來，中國有200多個樓盤獲得“聯合國人居獎”。較真的人會起疑，這聯合國的獎，難道和我們這里“人民的好”榮譽一樣大面積派發，一年發40個？真相揭開了，假的，都是假的。對照獲獎名冊，正版“人居獎”確實拿了19個，獲獎者主要是各地政府，無一是房地產企業。這些把招牌掛起來捆綁叫賣的，都是山寨貨，花36萬元人民幣就可買一個“聯合國”的大匾回來。(《國際金融報》)

獎是怎么來的？報道說：由國內的一家房地產行業協會操辦，參加評選不要錢，獲獎后享受宣傳推廣服務才收費。明眼人都知道，其實也就是個收錢發獎狀的路子。那怎樣才能借到洋人身上的仙氣，把本土協會的忽悠提升為高規格的國際接軌呢？走出去，開國際大會去。去年的一例，在印度的新德里搞了個“人居企業論壇”，我們這里好多個大的房地產企業都得了大獎，有嚇人的洋名，叫“聯合國人居署HBA獎”(Habitat Business Award人居企業獎)。據報道，在這個企業論壇上，有聯合國人居署的領導講話、鼓掌，據說還住了咱中國開發商的房子，所得之獎，當然可以打著“聯合國”的旗號了。

這聯合國人居署的領導不知道到場沒有，要是真的如房地產商宣揚的，問題就大了。聯合國的機構和中國的行業協會攜起手來搞創收、建小金庫？嚴肅的政府間合作行為被商業操縱，搞斂財生意？聯合國的官員接受中國地產商的賄賂，睡他的房，獎他的人？因為我們這里，每天識別騙子(大師、洋博士、權威機構等)成了普通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對此類露馬腳的言論，自然有些免疫力。果然有人出來爆料：這是××××聯房地產商會的手筆，得獎的全是內地和印度的地產項目。和以往開發商花錢買獎性質一樣，只不過這次玩到國際上去了。山寨“人居獎”，笑話一場。

…………

回到“聯合國人居獎”的本義，不說申報標準中列舉的“保護歷史遺跡”、“公眾對項目的認可”、“促進社會正義”等項是否達標，單說房價一項，“人居”至少得適合人居住，讓年輕人看得到希望和前途，現在的房價都快把人逼瘋了，即便真有，也是名不副實。對于此類騙術，我們都習慣了，我們管它叫“包裝”、“策劃”、“營銷”，是此地吃得開的大學問。（2010年8月27日 南方網）［7］

如果用圖爾敏模式里的六大成分分析這篇評論論證的有效性，我們可以發現它的“主張”是“山寨‘人居獎都是假的，只不過是笑話一場”，這是作者從一開始引用的新聞中得出來的結論。然后作者又拿出了什么樣的“預料”，或者說什么樣的具體事實來支持自己的觀點呢？首先，此“人居獎”沒有具體說明符合聯合國制定的一些具體的標準和要求。其次，聯合國官方的人居獎不是此“人居獎”，不會這么隨隨便便一年辦幾十個，地產商只是打著聯合國的旗號，偷換概念，混淆視聽，達到宣傳的目的。那么，這篇評論又是通過怎樣的橋梁由預料過渡到主張的呢？也就是更具一般性證據的正當理由從哪里可以體現呢？那就是聯合國人居獎的頒發是需要經過聯合國相關工作人員經過長時間的考察、測評之后才會決定哪些地方適合人類居住，適合人類居住的地方肯定要達到一定的標準。我們再找一下“支援”，就是支持正當理由的依據，論證的補強成分和附加成分。從最后一段中我們可以推斷出，“要想獲得聯合國人居獎，除了要做到保護歷史遺跡、獲得公眾對項目的認可、促進社會正義等指標外，最重要的是要真正適合人居住，讓年輕人看到希望和前途，買得起房”，這是獲得“人居獎”的硬條件，但事實是年輕人目前依靠自己的能力買得起房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當然，我們也會注意到此新聞評論中用到的模態詞，以此限定支援的程度。

結語

本文只是運用圖爾敏模式中最基本的原理來評價新聞評論的有效性，事實上圖爾敏模式的解釋和應用范圍非常廣泛，結合新聞評論來驗證和闡釋這一理論也許只反映了這一模式的某一側面，發掘了它某一方面的適用能力。最關鍵的是，圖爾敏模式本身也需要不斷完善和發展，隨著不斷的理論結合實踐，圖爾敏模式定會有新的突破和進展。

［本文為河南省政府決策研究招標課題《中原崛起背景下的河南教育跨越式發展研究》（課題批準號：2010D088）的階段性成果之一］

參考文獻：

［1］王德春，陳晨.現代修辭學［M］.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2.

［2］尼古拉斯·布寧，余紀元.西方哲學英漢對照辭典［M］.人民出版社，2001：228.

［3］龔文庠.說服學——攻心的學問［M］.東方出版社，1994：137-139

［4］Stephen圖爾敏.The Uses of Argument.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9：97-107.

［5］Stephen圖爾敏.Richard Rieke，Allan Janik.An Introduction to Reasoning.New York：Macmillan.1979：177.

［6］殷俊.媒介新聞評論學［M］.四川大學出版社，2005.

［7］http：//www.wzrb.com.cn/article20051_118show.html.

（作者單位：中州大學外國語學院）

編校：張紅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