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柏成
他用肩頂著她的屁股,在密集的人流的車門處終于擠上了火車。上了火車,兩人都感覺出十分疲倦,疲倦得連一句話也懶得說。
正是臘月歸心似箭的日子,春運進入了白熱化緊張運營的時期,一節節車廂里擠滿豎著靠著躺著的人墻。車廂內燥熱郁悶,空氣中散發出汗臭魚腥豬下水的味道。她用手梳理了一下粘貼在一起的頭發,望著他淡淡一笑,雙手下意識地緊了緊胸前挎著的朱紅色的皮包,有他在身邊,她可以安心的睡上一覺,就慢慢合上了疲憊的眼睛。
她很幸運,在乘車如此困難的情況下居然找到了剛好能塞進屁股的座位,而他,始終不離開她一步,現在他就站在她的對面,目光緊緊咬住她胸前的皮包。他的神經一直處于高度緊張高度警戒的狀態。他知道,越是接近年關,越是小偷猖獗的時候,他必須保證她生命財產的安全。盡管他也十分困倦,但他不得不強打精神,希望不幸的事不會在她身上發生,讓她做著祥和美滿的夢,安全地抵達賓縣。
然而,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當火車進入隧道,車廂內的光線一下子黯淡下來,緊挨著她坐著的一個留著寸頭的小伙子,開始一直在佯裝睡覺,這時卻醒來了,他的眼睛有意無意的看了看她胸前的皮包,投射出一束貪婪的光。他左右打量著車廂內的情況,當寸頭把目光游移在他臉上的時候,他扭轉頭去,裝作什么也沒看見,他的呼吸明顯加快,口里吐出了一股寒氣。
當他鎮定了情緒,悄悄扭過頭來,發現寸頭已從嘴里拿出了一片寒光閃閃的刮胡刀片,而緊挨著寸頭坐著的一個中年人,索性把正面坐著的姿勢改變成側臥,他的彎曲的背面對著寸頭,可他分明覺察到那中年人的身子在微微發抖。
寸頭見時機成熟,手里的刀片開始放肆的滑向她懷里的皮包,他不能再猶豫了,眼看寸頭就要得手了,在電光火石般的一閃念間,他想到了對應之策。他伸出鐵鉗似的雙手緊緊抓住了那只罪惡之手,并飛快地奪下了他手里的刀片,他目光如火,面對寸頭冷冷一笑,低聲道,老兄,我踩點好久了,她是我的獵物,你不能奪人之愛,壞了道上的規矩!寸頭驚悸地望著他,無奈的搖搖頭,縮回了手。
正當他準備松開他的手時,突然從他們的身后又伸出一雙更加有力的手臂,似有千斤之力重重壓在兩人的手上,兩人還沒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一副锃亮的手銬分別戴在他們的左右手腕上。兩人回過神來,發現一位身著便衣,目光如星的大胡子正一眨不眨的望著他倆。他面沉如水,從兜里掏出警察證,在他們面前晃了晃說,我注意你們好久了,站起來,跟我走一趟!
他無法解釋,只好很順從地和寸頭一前一后被便衣帶到了乘警值班室。隨后,她也來到了值班室。大胡子笑著對她說,姑娘,請檢查一下你包里的東西丟沒丟?這兩個小偷正在偷你的東西,被我當場抓獲!
她看了看劃破的包,大吃一驚,慌忙拉開拉鏈,發現里面的五千塊錢還在,才長長舒了口氣。她感激地沖大胡子笑笑,謝謝您,警察同志!她回頭看看他手里的手銬,又對警察說,警察同志,請把他放了,那個寸頭才是小偷,他不是,他一直在保護我!
大胡子疑惑地望著他說,你為什么和他那樣說,好像你們是同行。他坦然的回答道,我那樣說,一是為了保護自己,二是希望他看在同行的份上,馬上停手。大胡子不相信,又仔細盤問了寸頭,寸頭如實招供了作案過程,又交代了他們在火車上經常作案的小偷團伙。大胡子對他說了一聲對不起,解了他手里一只手銬,全戴在寸頭的手腕上。
大胡子把他倆送出值班室,好奇地問她,姑娘,能告訴我你倆是什么關系嗎?
她輕輕拍拍他的肩,那柔情似水的目光正在他俊朗的臉上流淌著。她嗓音甜甜地對大胡子說,他是我的未婚夫,我們正準備到賓縣登記結婚昵!
(責任編輯:孫玉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