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希·凱恩
探險隊陷入絕境
1914年到1916年的南極探險之旅中,在冰面上近兩年的時間里,沙克爾頓充分展現了一位領導者的魅力。
當他的探險隊遭遇到嚴重麻煩時,他不得不為團隊重新設定目標。初時,他們的使命是南極探險,然而,很快他們的使命變成了生存。
在當代,這種及時轉換目標的能力至關重要,領導者常常必須在半途改弦易轍,拋棄最初的成功標準,重新設立自己的目標和計劃。
沙克爾頓可以作為一個領導者的榜樣,而如果以最初的目標來衡量,他的遠征是一次巨大的失敗。他的船“堅毅”號,從未抵達南極洲。而全體28名船員,也沒有一個踏上南極大陸。
1914年8月,“堅毅”號起航時,沙克爾頓有一個大膽的、可能創造歷史的目標:他和他的團隊將是第一支從威德爾海岸出發,穿越南極,最終抵達羅斯海的隊伍。
但是,從一開始,探險隊就遇到了陌生的挑戰。1914年年底,探險隊到達南喬治亞島的一個捕鯨站,那是到南極圈前的最后一個南部停靠港。當地海員力勸沙克爾頓推遲行程,因為,如果風力和溫度突變,異常厚的浮冰可能會困住他們的船。
急于前行的沙克爾頓沒有接受建議,仍然指揮船員繼續南進。1915年1月,南極大陸已經在“堅毅”號的視線之內了。可是,由于惡劣的大風天氣和急劇下降的氣溫,正如南喬治亞海員所警告的,浮冰困住了“堅毅”號。
比環境更危險的敵人
最令沙克爾頓擔心的,不是浮冰和寒冷,而是手下的無所事事、倦怠和異議可能帶來的潛在影響。他要求每個人都盡可能地繼續做自己的日常工作。水手們擦洗甲板,科學家從冰層中采集標本;其他人則要在鮮肉量減少的時候,去捕獵海豹和企鵝。
通過固定每天的日程和互動,沙克爾頓控制住了船員們集體性的恐懼,當行程沒有按計劃進行時,這種恐懼很可能會甚囂塵上,占領每個人的心。他知道,在這種環境下,沒有可以依照的傳統標準,也沒有外在的支持力量,他最大的敵人是極大的焦慮和人心渙散,以及緩慢燃燒的悲觀情緒。
日復一日,月復一月,船依舊困在冰里。1915年6月,在南半球冬季的嚴寒中,船體在冰的擠壓下,日漸不堪重負,10月,水開始涌入“堅毅”號。沙克爾頓命令船員放棄下沉的“堅毅”號,在附近的浮冰上扎營。第二天一早,他宣布了新的目標:“船和儲備都沒了,所以,現在我們要回家了。”
一天后,在他的私人日記里,他對于面前的挑戰更為坦誠。“當舊的標準沉沒之時,一個人必須立刻按照新的標準來塑造自己。”他寫道,“我向上帝祈禱,我能夠將團隊帶回文明之地。”
領導者的自我管理
“堅毅”號沉沒后,只給冰面上擱淺的隊員們留下了三艘小救生艇、幾個帳篷和少量物資。沙克爾頓意識到,他必須把新的生存使命融入到自己身上——不僅用他的語言和行動,還要用他的活力和風度表現出來。作為一個領導者,對于任務、對你自己和自身的能力,都要有不可動搖的信念。這其中最困難的部分,不在于給團隊注入想法和動力,而在于激勵自己。面對巨大的障礙,沙克爾頓找到了有效的方法。
當有幾名隊員對他的計劃表示懷疑時,他迅速采取行動,在包容他們的同時,努力爭取他們,并對他們保持密切關注。他把幾個可能制造麻煩的隊員分配到自己的冰上帳篷里,正如那句老話所說的:“親近你的朋友,但更要親近你的敵人。”
1916年4月,浮冰開始碎裂,沙克爾頓命令隊員登上救生艇,希望能沿著南極半島的邊沿到達陸地。在驚濤駭浪中漂流一個星期之后,他們到了荒無人煙的象島。他們暈船、脫水,已經筋疲力盡。但是,一位科學家在日記中寫道,“看著黑色的巖石和拾起島上的碎石”,他們感受到“孩童般的喜悅”,“因為自1914年12月5日以來,我們就沒踏上過土地”。
團隊一個都不能少
幾乎在同時,沙克爾頓已開始規劃他的下一步行動。和另外五名隊員一起,他成功地帶領一艘22英尺的救生艇抵達南喬治亞島。在那里,他們一小隊人到達一個捕鯨站,獲得了幫助。吃了一頓飯,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之后,沙克爾頓說:“我們不再是野蠻人,終于回歸成為文明人了。”
接著,他開始尋找一艘能夠挽救其余隊員的船。隨后的幾個月內,他試了三種不同的船,但沒有一艘能穿過象島周圍的積冰。最后,1916年8月30日,沙克爾頓坐上智利的蒸汽機拖船“耶爾喬”號,終于開進象島,救出其余的22人。“我做到了,”在給妻子的信中,他寫道,“我們從地獄里走出來了,一個也不少。”
(摘自《特別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