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棗樹下的愛情故事

王光華

何仙姑為殺大蟲妖，從泰山千年山棗樹那借來一棵山棗核，親手種在遼南鲅魚圈紅旗鎮何家溝的狀元頂下，這棵山棗核轉眼間長成了一棵山棗樹。這棵山棗樹協助何仙姑殺死大蟲妖后，出了名。何家溝人在供奉鎮蟲廟、狐仙洞、紫砂寶印石壁的同時，也在供奉它這棵千年山棗樹。

何家溝人說這棵千年山棗樹是棵神樹，它不僅有尋妖的本領，它還能幫助人們消災免禍，驅逐病邪。有人說把這棵山棗樹的樹皮割破，它會一滴一滴往外淌血。有人說，這跟一對戀人到這里割脈自盡有關。

相傳在很早很早以前，有一位鎮守紅旗鎮的將軍名為古尼音布，他有一個后人叫古尼云娘。這個人因出身于將門世家，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描龍畫鳳也是一把好手。長相更是不用說，如花似玉百里挑一。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云娘年過十八，古尼老爺在鎮里，看好一個大戶人家的公子，并托了媒人。此人儀表堂堂，跟著老學究學過四書五經。號稱文化人，卻不敢進考場，連個秀才也沒混上。他依仗家里有錢，在鎮里橫行霸道，欺男霸女，無惡不作。

無論媒人和古尼夫人怎樣地勸說，云娘是移枝不動擺枝不搖。古尼老爺大發雷霆，他對夫人說：“小女敢違父命，要嚴加管束，從即日起，不準她出房門半步！”夫人無耐，只好派下人看管云娘

潔身自好的云娘從此失去了自由，她整天悶悶不樂呆在自己的房間里。有一天，一個女管家密密地跟夫人說，她看男仆人何卿，最近經常獨自掉眼淚，還找機會接近云娘，是不是他們有了戀情？夫人覺得此話有理，便留心觀察。

一天晚飯后，天色漸黑，云娘開著窗戶。夫人發現下人何卿趴在云娘的窗前，兩個人悄悄話有一刻鐘，她認定女管家反映的情況是真的。但是，女兒是娘的心頭肉，她又不敢直截了當地把事情告訴老爺。她決心自己去勸說女兒，讓她早些聽從父命。

夫人在女兒的房間里，說了三天三夜，好話說了三千六，女兒連一句也不聽。倒把她愛上何卿的事說出來了，夫人惱羞成怒。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女兒自尊心很強，又不敢傷了她，她思前想后，還是把實情告訴了老爺。老爺斬釘截鐵地說：“你馬上通知管家，把何卿打發走！”

可憐的小何卿，背著小行李卷走出古尼府的大門。他沒爹沒娘，沒家沒業，上哪去呢？他的心里還惦記著云娘，她為他已經失去了自由，他被趕走后，她會怎樣呢？走著走著，他走到了一個破瓜棚前，瓜棚里走出一位衣衫襤褸的老頭，小何卿長這么大，從來沒有自己走黑道兒，他心里很害怕。老頭跟他搭話說：“小伙子，天已黑了，前邊的路很不太平，饅首山前有劫道的，不嫌棄就住我這吧。”

小何卿吃了老頭的飯，又在老頭瓜棚里住一夜，老人對他熱情周到，他覺得老人很可親，于是心生一念：他自己無依無靠，如果老人能收留他，他一定把老人當成親人，但是他又不知道老人的底細……

老人長期孤身一人住在這個破瓜棚里，見到有人來，心里特別高興。不等何卿問他，便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身事全說出來。原來，老頭是個從山東逃荒過來的人，年輕時，在古尼府趕車，年齡大了，身體又多病，被他們趕出來。何卿一聽，眼淚奪眶而出，雙腿跪到老人面前，誠懇地說：“請您收下我這個兒子……”從此，這一老一小相依為命。

云娘得知何卿被趕走，哭得死去活來。古尼老倆口怎么勸說也無濟于事，他們為了維護大家族的尊嚴，把他們認為是傷風敗俗的女兒送到鄉下親屬家。古尼府一段時間里風平浪靜。

云娘住在鄉下親屬家，心里一時也忘不了何卿，她巴不得快見到何卿，跟他去受苦，跟他去逃荒，她都認可。親屬家里人手不多，有一個跟云娘年齡相仿的女孩陪她，云娘為找何卿，她逼著陪她的女孩跟著她到處尋找何卿，村外的大地里，村前的山上，臨村的村子里，每天從早走到晚。

有一天，云娘的情緒很不好，她們來到狀元頂下那棵千年山棗樹前，云娘對陪她那個女孩說：“你到前邊那個人家給我要點水喝。”那女孩以為她是真的口渴了，便急忙往那個人家跑去。當女孩端著一碗水回來時，云娘已經躺在血泊中。女孩嚇得大喊大叫起來，給水的那家人跑上來，得知死者是古尼府的人，急忙跑到古尼府送信。

古尼府里亂作一團，古尼老爺跺腳捶胸不知所措，古尼夫人哭得死去活來，女管家領著女仆趕制死者用的喪服和被褥。男管家一邊組織木匠打棺木，一邊催人套車趕赴現場。在云娘的尸體成殮時，古尼夫人哭得背過氣去，多虧府里那個女管家，用手指掐著人中她才醒過來。

云娘以身殉情，古尼府失去了愛女又丟了臉面，古尼老爺躲在家里唉聲嘆氣，古尼夫人臥病在床，古尼府的大門也緊閉不開。鄉親們議論紛紛，有人說云娘姑娘是用菜刀割斷了大動脈而死。有人說云娘是違抗父命被逼而死。也有人說云娘為何卿而死……

話沒有腿跑得快，何卿得知云娘的噩耗，悲痛欲絕，他不顧老人的勸阻，拼命地跑到那棵山棗樹下，云娘的血跡還在，他什么也不顧，撲在這血跡上痛哭失聲。那哭聲驚天動地，響徹山谷。他哭著哭著，發現山棗樹旁有一把菜刀，他騰的一下站起身來，拎起菜刀砍在自己的動脈上。一個血氣方剛的小伙子，躺在血泊之中。

瓜棚老人上氣不接下氣追到山棗樹下，見此情景不知所措，他大聲喊救命，救命啊！驚動了周圍的人們，當人們跑來看時，死者是古尼府上被趕走的何卿。這鐵打的事實告訴人們這對青年是為情而死。瓜棚老人掏出身上僅有的幾文錢，求身邊一個青年，去廬州城﹙現在的熊岳城﹚買來一張炕席，把死者卷好，埋在離這山棗樹百步以外的地方。

兩個有情人的鮮血流在一起，滋養著這棵千年山棗樹。從此人們發現這棵千年山棗樹破皮時，流著鮮紅鮮紅的人血。人們管他叫愛情樹。

不知又過了多少年，何仙姑到此，得知兩個青年在這棵山棗樹下以身殉情，深表同情和羨慕。她摘下兩顆山棗拋向天空，讓這對情人的鬼魂服下，又默念了一套咒語，讓她們去接受地藏菩薩的度化。停了片刻，何仙姑告訴鄉親們，這兩個青年的鬼魂，在三年以后的端午節那天，會開悟成佛，去幫助月下老人整理人間鴛鴦譜。

人們愿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在這棵千年山棗樹的旁邊又修了愛情記憶墻和愛情盟誓臺。追求愛情自由的男女，經常在這里山盟海誓自定終身。人們不忘千年山棗樹身邊發生的愛情悲劇，把這個故事流傳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