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靈月
昨天,有幸福的回憶;今天,有幸福的期許;明天,我還在原地等你。
家住幸福巷。
我們六歲那年,你抱著雙親從國外寄來的玩具熊搬到了幸福巷的小院和你的爺爺奶奶一起住。淘氣的我好奇你那頭略帶自來卷兒的長發。
咔咔咔,趁你不備就幾剪刀下去,你摸著滿頭亂糟糟的碎發傷心得哇哇大哭,我也被爸爸打得滿院子亂躥。你看著我嚎啕大哭的慘樣摟著我爸爸的大腿為我求情,還用溫暖的小手幫我擦眼淚。
上小學的路上,你拉著我的手,輕輕問我,什么是幸福。
我笑了:“考一百分、有雞腿吃、爸媽讓我看動畫片,這些都是幸福。”
你垂下長長的睫毛:“我就是考了一百分爸爸媽媽也不會知道,也不會回來給我買雞腿吃。”
我努力扮鬼臉、講著故事逗你開心。
這些,你還記得嗎?
那年冬天,你說玩具熊會覺得冷。于是我偷偷拿了媽媽一塊上好的布料,還在自己的紅領巾上剪下了一個桃心。
不可避免地,我挨了媽媽好一頓訓斥。可每次回想起和你一針一線仔細地給玩具熊縫著衣服,我的心里就覺得甜甜的。小熊穿起了新衣服,你卻再也不敢抱著小熊走進院子里玩了,生怕被我媽媽看見又會責備我。
那一年我們十二歲。
你的頭發長了,個子高了。十七歲的我騎著單車,載著你,周圍同學看見了,男生們起哄,女生們唏噓。我心里卻有說不出的高興。
你抱緊我的腰,依舊輕輕地問:“我們住的巷子為什么要叫幸福巷,住在幸福巷的人是不是都會很幸福呢?”
我語塞。
高中生涯如白駒過隙即將結束,你許的畢業愿望只有三個字:在一起。
我吻著你的長發,喃喃自語,我一定是幸福的人,那是因為幸運地遇見了你。
遇到你的每一天,都是晴天。
大學四年,我們一起吃飯、一起自習、一起爬山,我們還用獎學金買了相機記錄下我們在一起的一點一滴。
原以為,我們會一直這樣走下去。直到你爺爺奶奶相繼去世,直到我們剛剛拿到畢業證、學位證你就被你的爸媽帶到了國外。
原來,你所謂的“在一起”,不是和我在一起。
又到夏天,幸福巷里的小女孩拿著漂亮的洋娃娃嘲笑你留給我的那只很舊很臟的玩具熊。
我脫下玩具熊和小衣服,洗干凈把它們一起晾曬在陽光下。光線刺傷了我的眼睛,所以眸子里才會忍不住要有淚花吧。
小衣服和玩具熊不會分開,如同我會守候在幸福巷的小院里,在原地等你回國的消息。
我們從未說再見,等我再次擁抱你的時候,我一定要告訴你,住在幸福巷里的人都是幸福的。昨天,有幸福的回憶;今天,有幸福的期許;明天,我還在原地等你。
可是,彼岸的你請告訴我,為何我看不到你回復的郵件,為何我打不通這越洋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