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雋
如果把人類避孕史拍成一部電影,一定會忙壞了做道具的師傅。
2000年以前的中國人就會使用魚鰾來避孕。這個東西在長長的道具單里還算好找——在電影《武俠》中,湯唯和甄子丹就上演過“女人睡前洗魚鰾,男人因‘不喜歡那種味道而拒絕使用”的案例。
而需要特別制作的有以下“諸位”:用阿拉伯樹膠、椰子和蜂蜜浸濕的羊毛綿球,鱷魚和大象的糞便,包含著騾子耳屎、黃鼠狼睪丸、黑貓骨頭的小袋子制成護身符,小綿羊的盲腸……
除去道具師傅,這部戲的“演員”們也會哭笑不得:女性會被勒令回到磨坊里,推磨十次,或者反復跳躍七次以上,要不然就是在體內塞上各種奇怪的東西,或者喝下藏紅花的汁液;男人們就幸運多了,通常情況下沒有他們的戲份。
最關鍵的是,這里頭八成的辦法都是自欺欺人的心理療法,與對身體的損傷相比,避孕的效果微乎其微。
在此,我們首先要感謝來自遙遠的17世紀的Condom先生。作為英國國王查理二世的御醫,他做了一件造福人類的事,為男人們發明了小綿羊的盲腸做的避孕套。雖然說傳言早在1492年,自打哥倫布的水手們把梅毒從海地帶回西班牙,而后隨著“愛情的翅膀”傳遍全世界后,意大利的法盧拜教授發明了亞麻布做的避孕套,但是法盧拜強調,他的目的是為了防止疾病。顯然,早年間的避孕套做不到嚴絲合縫,漏網之魚大大地有,且材料、質地和氣味都不如人意。
在這件事上的主導地位讓一部分男人從來都不用,避孕變得非常隨機——雖然人們早就掌握了安全期計算方式,但是這依然被認為是最不安全的避孕方式。直到上個世紀50年代,女性才在口服避孕藥的發明中獲得了真正的自由。
這種自由最先來自對“孕”或“不孕”的選擇。早先這選擇權并不在女性手里,她們只能選擇墮胎與否,對于廣大的天主教徒來說,這是痛苦的決定。即便是這樣,在戰后的一段時間里,東德的墮胎數字已經趕上了新生人口數量,美國的輿論界也有“墮胎是當今最嚴重的病”的說法。所以,當口服避孕藥研發成功后,你可以想像它受歡迎的程度。但它誕生的過程非常艱辛,而從誕生到被全社會廣泛接受也用了十多年的時間。
上個世紀60年代初,美國夏季FDA批準避孕藥Enovid面世。我們要記住以下四個名字:瑪格麗特·桑格、凱瑟琳·德克斯特、約翰·羅克和格雷戈里·平克斯。
女戰士桑格從母親的短壽意識到多次懷孕對女人身體的傷害,她一輩子都致力于創造出“神奇藥片”,讓“懷孕18次,50歲去世”的母親的遭遇畫上終止符。凱瑟琳·德克斯特是從麻省理工學院獲得理科學位的第一位女性,她的丈夫患有精神分裂癥,凱瑟琳決定不要孩子,并致力于避孕事業,避免父母將疾病傳染給下一代。1951年,72歲的桑格破釜沉舟,她要找到“神奇藥片”的研發者,機緣之下遇見了一直從事這方面研究的平克斯,平克斯告訴她,需要大量的經費。凱瑟琳開出了4萬美金的支票,平克斯與約翰·羅克聯手,后來Enovid面世。有趣的是,羅克是一個虔誠的天主教徒,事后,他也在說服教會接受“避孕藥是合理的避孕手段”上作出了很大的努力。
十年后,全世界使用避孕藥的女性超過1250萬。這個數字逐年遞增,“神奇藥片”賦予女性的自由從“孕”或“不孕”的自我選擇延伸到“全職家庭主婦”或“職業女性”上。
到了上個世紀70年代,避孕藥的威力顯示出來了。有調查顯示:“1970年,美國高校畢業生的平均結婚年齡在23歲左右;到1975年,單身女性服用避孕藥開始變得更為常見,而平均結婚年齡也向后推遲了兩年半。小規模家庭成為了時尚。1963年,80%擁有高等教育經歷的非天主教女性表示她們希望生養三個或者更多的孩子;到1973年,這一數字下跌到了29%。”顯然,更多的女性在避孕藥的幫助下,能夠對既有家庭又有工作的生活展開暢想,而這也轉變了她們的生育計劃。
美國的不少社會學家到現在依然認為,避孕藥不僅僅讓女性從家庭勞動和教養子女的工作中解脫,更激發了女性獲得更多權利的欲望。“改變生活現狀”成了70年代許多人的關鍵詞。要求平等的政治權利、受教育權利、更多的工作機會、合理的假期和薪酬……女性解放運動從避孕藥開始,這說法一點也不為過。
最后友情提示:正逢著本國性解放愈演愈烈,您如果是解放大軍中的一員,男性請自覺備套,女性請督促用套,自行備藥。若不懂避孕,還請學習好了再加入解放大軍,莫等暑假和春節一過,就在手術室門口被社會新聞版的記者挖去當了主角。
(吳曉飛摘自《黑龍江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