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洛

貝七,我昨天又遇見了你。
你輕飄飄地出現(xiàn),為我拉完這首曲,告訴我:巫山半路,殘夢已失;鏡花水月,余緣已盡。
所有親密的,生疏的,快樂的,痛苦的,都將一同遠(yuǎn)離。
我雖未語,心中卻是悲歡離合了無數(shù)遍,疼痛難掩。
貝七,又是十月了。這個十月沒有巧克力,沒有謊言。沒有相聚,沒有分離。沒有甜蜜,沒有苦澀。
十月的小提琴已經(jīng)沉睡,它有一天也會被時間侵蝕——在下一個十月,或者是下下個十月?
十月的吉他早已經(jīng)沙啞,那些弦失去了你的手指,再也沒有了任何顫動的氣力。
十月的我還是去年的模樣,只是散開了長發(fā),換下了素顏與黑衣。你遇見的,那個穿著新娘禮服的我,可是你喜歡的樣子?
貝七,那個十月到來之前你為我寫的歌曲,我現(xiàn)在仍然吟唱著;那些我曾經(jīng)譏笑的十分蹩腳酸腐的詞,也早已烙在了我心里,每一個字,都有了訴不盡的意義;那首你一直要求我認(rèn)真聽完,我卻以俗氣為理由拒絕的流行音樂,它代替你陪伴著我,日日夜夜;你喜歡的青草味的洗發(fā)水,還是放在柜子的第二格;你不喜歡的,我抽的薄荷味香煙,我也早就換掉了……
我坐在那個曾經(jīng)我們最愛的廢棄的銀行門前,點燃了你喜歡的香煙,任它燃燒,然后釋放出隱約的、關(guān)于你的氣味。路上的行人們轉(zhuǎn)過頭看我,只是沒有了你,他們的目光里再也沒有了羨慕。
貝七,你說初升的太陽里有一種掙脫束縛奔向自由的力量,那是你的向往。我已經(jīng)在那破敗的日出里一次又一次的找尋、觀望。日出還是原樣,只是觀賞它的眼睛,又少了一雙。當(dāng)你決定消失的時候,是不是忘記了掙扎的疼痛,也忘記了你說你是陽光,是我前進(jìn)的方向?你說早晨的陽光里,熾烈的紅,是屬于生命的顏色。而我一次又一次夢見的,卻是你飛身而下后的那一團(tuán)代表死亡的殷紅。當(dāng)你飛翔、墜落的時候,在你的心里存放的,是我,和自由么?
貝七,你寫給我的曲,又將要在這日出里再次響起。露珠已經(jīng)掛在了我的發(fā)絲和睫毛,我把它當(dāng)作你剛剛醒來,送給我的親吻。
貝七,
你一定是化作了那一片緩緩的落葉,散于我遲疑的腳步里,等我微微的嘆息。
你一定是化作了那一只無言的小鳥,立于我緊閉的窗邊,等我鮮嫩的笑臉。
你一定是化作了那一縷莫名的幽香,在我開始混沌的地方,等我清新的思緒。
貝七,讓我為你,奏一曲。
貝七,讓我念你,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