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

又是初冬時分了。

大大小小的御寒物品琳瑯滿目，當我拿起一雙手套時，我的心總會一陣戰栗，仿佛又看見了那蒼老而慈愛的背影在昏暗的白熾燈下，一針一線替她的小外孫女縫制手套的情形。

小時候，我住在鄉下外婆家。那是一個荒涼而貧瘠的小山村，家家戶戶以種棉桃為生，有時棉花賣不光，自家也會用棉桃來紡線織布，做衣服。每到初冬時分，我總會纏著外婆給我做不同花樣的手套，有四指并攏的，有五指分開的，有露出指頭的，還有只包手心的，都是用裁好衣服后剩下的碎布頭做的。

每到初冬，我早上起來第一件事便是問：“外婆，棉桃剝好了么？”“棉花彈好了么？”“卷花卷好了么”“外婆……”在我的問候之后，外婆總是慈愛地笑笑，一敲我的小腦瓜：“傻丫頭，少不了你的手套！”我得到了答案，便笑嘻嘻地接過外婆手中的毛巾，胡亂一抹，便蹦出門玩去了。

俗話說：“有志者，事竟成。”在我鍥而不舍地追問下，終于皇天不負有心人，屬于我的小手套終于在千呼萬喚中到來了。只見外婆拿著織好的絨布，縫成手套的樣式，又小心翼翼地向里面塞了一層新棉，又搓又揉，一次次地循環往復，直到棉花又密又勻，她才一針一線地將口子封死，又將自己縫的什么布兔子、布猴子縫了上去。戴在手上，隨著我手的晃動，小動物也會跟著上下跳動，活靈活現的，好不漂亮。

外婆將它遞給我，讓我戴上試試。我將手指頭伸進去，一股溫暖從手心蔓延到心頭，香香的，暖暖的，讓人愛不釋手。我喜滋滋地戴著手套，急不可耐地向伙伴炫耀去了，不曾注意背后那道溫暖的目光。

可是現在，我的手套只能去買了，因為那個小山村的土地被征用了，外婆失去了土地后，便一病不起，我的手套夢便落空了。當我在超市里挑了兩雙大手套準備付款時，手機響了，那邊傳來外婆溫暖的聲音：“丫頭，你的新手套織好了。”“噢！”“外婆，你的手套我買了。”

我在大街飛奔著，身上卻絲毫不覺得冷，只因心底暖意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