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形勢作選擇

我和老伴退休后沒清閑幾天，女兒懷孕了，撒嬌讓我去給她做飯，說婆婆兇，她不愿跟婆婆相處。女婿則樂呵呵地跟我提要求：“我媽做菜不好吃，您還是辛苦一下來照顧她吧！”沒轍，我只好去了女兒家。

女兒挑食，特難伺候，我天天變著法子哄她吃飯。三個月后，女兒的妊娠反應減輕，正好臨近春節，我就回了家。每年春節前我都得忙活一陣子，因為兒子會帶著媳婦回來過年，我得做準備。說起我兒子，那可是我的驕傲，大學畢業后在上海找了工作，還娶了個地道的上海姑娘。兒子的岳父家條件好，給他們提供了婚房，出錢為他們辦了婚事。我兒媳婦也很孝順，結婚后入鄉隨俗來我家過年，每年都要買不少上海當地的特產送給我們。臘月二十八，估計兒子放假了，我便給兒子打電話問他們的行程。兒子卻說：“今年不回去了。”我問為什么，兒子說，媳婦懷孕了。我一聽又高興又生氣，責問兒子：“懷孕了怎么不告訴我們啊？”兒子說：“本來想告訴你們的，可前些日子往家里打電話，我爸說我姐懷孕了，您去我姐家了，我就沒提這事。”我和老伴臨時決定，去上海看看，便帶上準備好的年貨去了上海。

整個春節，我忙前忙后地做飯，可兒媳婦始終不冷不熱的。我問她：“需要我留下來照顧你嗎？”她說妊娠反應過去了，不用了。

我女兒聽說弟媳婦懷孕了，也不好意思吵著讓我去她家做飯了，我從上海回來后便在家里清靜了幾個月。直到女兒剖腹產，我去醫院照看，親家母一把拉住我的手，情真意切地說：“親家啊，還是拜托你來照顧月子吧，我怕萬一照顧不周惹孩子生氣，沒了奶水孫子就該受罪了。”我不好推辭，誰讓自己的女兒難伺候呢？于是我又在女兒家住下了。一邊照顧女兒和小外孫，一邊計算著兒媳婦的預產期。可眼看預產期就要到了，兒子還不打電話請我去伺候月子。我只好打電話問兒子，他說：“我們已經請好了月嫂，也找好了保姆。”我女兒一聽樂不可支，要我安心在她家幫她帶孩子，我只能同意。這下子，我便正式成了女兒家的“保姆”。

不久，兒媳婦給我們生了個可愛的小孫女，但因為有月嫂和保姆照顧著，我也插不上手，只抽空去上海看了一次。我覺著，兒子兒媳似乎跟我越來越生分了，尤其是兒媳婦，以前過母親節或父親節都會打電話問候或寄禮物，有了孩子以后把這些都給忘了。

又一個春節到了，我問兒子回不回來，兒子說還得在岳父家過年。我和老伴心里都不是滋味，我問兒子：“媳婦是不是對我們有意見啊？”兒子說：“她懷孕后我們本來打算讓您過來照顧她，岳父母忙生意沒時間，您來幫忙我們也放心。可您要照顧我姐，我們只好請保姆。上海的保姆費多貴呀，憑我倆的收入哪請得起？都是我岳母貼補的。所以岳母要我們去她家過年，我咋說呀？”一番話說得我心里堵得慌。老姐妹聽說后勸我：“你這是自找的啊，誰讓你偏疼女兒呢？上海兒媳婦再有錢，那是人家的，你做婆婆的不出錢也不出力，還指望媳婦對你好啊？”想想老姐妹說得挺有道理，這人吧，都是以心換心，咱沒盡到義務，怎能奢望媳婦跟咱貼心呢？

可我分身乏術，只能和老伴另想辦法。一番商量，我們終于想了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女兒家用我看孩子，我要求她按市價給我開工資，包我吃穿。女兒給我的工資，我和老伴再添補一點給兒子，讓他付上海保姆的工資。我試探著把這個想法告訴了女婿，女婿一聽很痛快地說：“媽，以前我們老覺著歉疚呢，您這個想法挺好。給您付一份工資，我們心里舒服點。您能幫襯一下上海那邊，心里也會舒暢些。”兒媳得知后倒是客氣地推辭：“不用的，媽。”我說：“看孫女是我應該做的，你們上海人講究，我怕帶不好孩子，讓保姆帶著也好，就算媽請了保姆替我看孫女吧！”

如今，我是女兒花錢雇的保姆，女婿也沒有因為我要保姆費怠慢我，還跟過去一樣待我。兒媳婦也漸漸和我熱乎起來了。我知道，兒媳不是在意那點錢，而是在意我們心里有沒有她這個兒媳婦。同樣是子女，誰受了父母冷落心里都會不舒服。

這件事讓我琢磨出一個理兒：給自家兒女帶孩子，該要錢的時候也得要，要錢不是目的，而是手段，最終是為了平衡子女之間的關系，免得孩子們覺得父母厚此薄彼。孩子們心里高興了，關系和睦了，對父母來說就是幸福。

“該不該讓父母做免費保姆”的問題，很明顯是從子女或旁觀者的角度提出的，換一下角度，從正在做“保姆”的父母的角度來看，就是“該不該跟子女收保姆費”。文中老杜的做法值得借鑒：分析具體情況，不需要收時就別收，需要收時堅決收。收與不收，都要服務于“和諧”這個大局。

〔編輯：馮士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