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學生賣腎整容，“完美蝶變”后怎料人生更殘酷

因相貌普通，在愛情和職場上沒有優勢，手頭拮據的她竟孤注一擲，通過“地下中介”賣腎換來10萬元錢做整形手術。然而，她“完美蝶變”后卻引發諸多健康問題，男友因此離她而去，理想的工作也因健康問題而無法勝任……

為了愛情和面包，女大學生渴求“蝶變”

趙文婉1985年11月出生于吉林省農安縣，父母都是農民，她還有一個小她兩歲的弟弟。因家庭貧困，她讀書時特別用功，18歲便考入東北某知名大學旅游管理專業。上大學期間，她向學校申請了助學貸款，并利用業余時間做家教，基本養活了自己。

像許多大學生一樣，趙文婉也渴望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然而，相貌普通的她卻遲遲沒有得到愛神的青睞。2007年上半年，臨近大學畢業時，趙文婉穿梭在各個人才招聘會中，投出去幾十份簡歷，卻很少有單位回應。幸好，她在四處求職的同時，和在吉林某學院設計專業學習的同鄉許志強相識，并談起了戀愛。許志強也來自農村，對吃苦耐勞的趙文婉一往情深。很快，許志強就找到了滿意的工作，被一家建筑設計院錄用。而趙文婉卻高不成低不就，一直沒有找到工作。

轉眼間，同學們紛紛畢業離校，趙文婉才在老師的推薦下到一所職業中專去試講，最終還是沒能被錄用。后來，她一打聽才知道，她的競爭對手在相貌和氣質上占了優勢。趙文婉的自尊心很受打擊，就向男友訴苦：“都是大學生，我哪點比別人差呢？”許志強安慰了她一番后，說：“沒辦法，這年頭有些單位以貌取人。不過工作是有的，只要你不挑剔。”根據她所學的專業，許志強建議她以后多往旅游公司、酒店等單位投遞簡歷，這樣專業才對口。聽取了男友的建議，趙文婉只好退而求其次，終于在一家小酒店找到了一份收銀的工作，月薪只有1800元，要強的她并不滿意。

而許志強憑借自己的努力，不僅在職場上如魚得水，還與同事們相處得很好，甚至贏得了一些女孩的青睞。一次，許志強臨時外出，把手機忘在了家里。趙文婉無意中翻看他的手機短信，有兩條信息讓她很是緊張。原來，有個女孩因感謝許志強在工作上的幫助，發短信邀請他去看電影。還有個女孩許哥長許哥短的，要許志強幫忙設計圖紙。看到這些短信，趙文婉醋意大發，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有一種危機感，擔心自己男友被別人搶走。

幾天來，趙文婉吃不好睡不香，想到以前找工作時失利的原因，經過反復考慮，她決定去做整形手術。她心想，趁著自己現在還年輕，通過整形使自己“完美蝶變”，不僅可以找到好的工作，還可以為愛情加個保險。

忍痛賣腎籌資，孤注一擲為哪般

2010年5月的一天，趙文婉看了某整形醫院的廣告后，不禁心潮澎湃。她找到該醫院的一名整形醫生，咨詢整形的具體情況。醫生認真看了一下她的五官，根據她的情況，提出可以做顴骨整形、磨下頜角、鼻部綜合整形、抽脂瘦身等7個整形項目。經過估算，這些整形手術加起來費用接近10萬元。雖然費用高昂，但聽說可以整成美女，趙文婉心動了。

回到家，趙文婉興奮地和許志強說起了整形的事，但立即遭到許志強的反對。在男友看來，整形不僅燒錢，還可能是一件有風險的事。許志強苦口婆心地勸她放棄整形的念頭。可趙文婉根本聽不進去。見男友強烈反對自己整形，又無法給自己幫助，她竟哭了起來。許志強只好安慰她說：“你想整形我尊重你的決定，可這一大筆錢從哪兒來？你也知道，我賺的錢只能維持咱們的日常花銷，根本沒有余錢。”趙文婉卻語氣堅定地說：“沒錢沒關系，我可以想其他辦法。”許志強也不知道怎樣勸女友才好。

此后，趙文婉開始四處打聽，看哪個同學或者親友有錢，準備借錢整形。同時，她還草擬了一份合同貼在網上，承諾無論是任何單位，只要借給她10萬元，她可以不拿薪水為其工作5年。然而，她在網上折騰了一個月，卻沒有任何反響。一天，她從網上看到了一條信息：說賣一個腎可以給10萬元報酬。她突然有了主意：賣掉自己的一個腎，整形的錢不就有了嗎？隨后，她試探著對男友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許志強一聽，堅決反對：“你瘋了吧！健康遠比美麗重要！”

可是，想起自己競聘老師時因長相不如別人而落敗，趙文婉很痛心，現在誰也無法阻止她去賣腎整形的想法。見男友堅決反對自己整形，她覺得指望不上男友了。

幾天后，趙文婉向男友撒謊，說她母親遭遇車禍住院了，她要回老家照顧母親一段時間。許志強信以為真，就給了她2000元錢，讓她回家好好照顧母親。隨后，趙文婉辭掉酒店的工作，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就搬離了男友的住處，在外面又租了房子，開始著手自己的“蝶變計劃”。

2011年4月底，趙文婉在網上找到一個中介人的電話，試探著打了過去。對方果然能介紹她賣腎，自稱“劉哥”。當趙文婉說出自己賣腎的想法后，劉哥強調說：“我們要的腎源必須是身體健康的年輕人，你若符合配型條件的話，就到我們指定的醫院進行手術。手術前，我們把5萬元錢打到你的賬戶上。手術后，我們再付另一半……”

一個星期后，根據約定，趙文婉在劉哥的安排下來到一家醫院，先后與3名尿毒癥患者做了腎移植配型檢測。最終，趙文婉和一個叫吳靜的女老板配型成功。由于我國《人體器官移植條例》中規定，器官移植的供體和受體必須是親屬關系。說起來也巧，吳靜的女兒安心茹與趙文婉年齡相當，而且長得也很像。劉哥就用趙文婉的照片制作了一張安心茹的假身份證，并私刻公章，開具了一張趙文婉和吳靜的親屬關系證明。就這樣，趙文婉被“包裝”后，變成了吳靜的女兒，女兒為母親捐腎當然是合法的。在確認劉哥將5萬元錢打到自己的賬戶后，趙文婉欣喜不已，她沒有猶豫就簽了“自愿捐獻書”。隨后，劉哥又帶著趙文婉到公證處做了公證。

2011年5月7日 ，趙文婉在劉哥的帶領下，再次來到醫院。醫院的人體器官移植技術臨床應用與倫理委員會審驗并通過了安心茹（即趙文婉）和吳靜所提供的身份證、戶口簿、“自愿捐獻書”等證明材料后，醫生這才開始手術。

然而，手術后，趙文婉傷口感染，遲遲無法愈合，她只好花了近6000元錢做恢復治療。看著好不容易賣腎所得的錢逐漸減少，她心疼不已，沒等完全康復便提前兩天出院，回到社區診所里輸液。而吳靜成功接受了腎移植手術后，不久也出院了。她是通過劉哥買到腎的，不但沒有多給趙文婉一分錢，甚至沒說一句感謝的話，這讓趙文婉心里有些不快。

趙文婉在社區診所里接受了一周的消炎治療后，傷口逐漸有了愈合的跡象。經過這一折騰，她的體重驟減了6公斤，看起來窈窕了很多。但她面色蒼白，時常感到腹部疼痛。不過，想到有錢做整形手術了，她心里還是很欣慰。

沒了愛情和健康，遲到的醒悟血淚斑斑

2011年6月15日，趙文婉再次來到整形醫院，要求做整形手術。在簡單的體檢后，醫生確認她無過敏及遺傳疾病，就為她進行了韓式雙眼皮手術。隨后，她又接連做了顴骨整形、磨下頜角、鼻部綜合整形等手術。手術后，她的面部腫了起來，而且她腹部的傷口并沒有順利結痂并恢復正常膚色，反而流出了少量的分泌物，伴有紅腫發炎的癥狀，疼痛也開始加劇。一到晚上，趙文婉就發低燒，根本無法入睡……隨后，她咨詢了整形醫生。醫生檢查了她的面部，說是有炎癥，讓她注意保持創面干爽，并建議她繼續消炎治療。經過一個星期的治療，她臉上的浮腫逐漸消退，身上的疼痛也減輕了許多。不過，根據醫生的建議，她仍需要服用消炎藥及抗生素，以防止感染。經過這一折騰，她明顯感到體虛無力，每次爬樓梯都會氣喘吁吁，體重又下降了5公斤。

從賣腎到做整形手術，兩個多月的時間里，許志強多次打電話給趙文婉，詢問她母親的情況。趙文婉都撒謊說自己忙，要照顧母親，然后就匆匆掛了電話。2011年 7月25日，趙文婉的身體狀況逐漸穩定了，她迫不及待地給男友打電話，約他到自己住處附近的一家肯德基見面。趙文婉坐在一個角落里，男友到達后，四處張望找人，竟沒有認出她來。趙文婉連忙笑著向男友打招呼。許志強走近一看，大吃一驚，呆呆地看了她好幾分鐘。趙文婉這才告訴男友，她母親根本沒有出車禍，她這段時間其實是在接受整形手術，并說手術費用是她做生意的表哥贊助的。許志強心里很不高興，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接受這個現實。當晚，許志強就幫趙文婉把行李搬回了他們的“愛巢”。

晚上睡覺時，許志強發現趙文婉腹部左側有一個明顯的疤痕，他突然想起趙文婉曾經說過想去賣腎的事。難道她是賣腎做的整形手術？那一晚，許志強輾轉難眠。隨后幾天里，許志強還發現，趙文婉行李箱里有許多抗生素、消炎藥，飯前飯后都要吃藥，而且她的身體也比以前差多了，上下樓都會氣喘吁吁。

一個星期后，趙文婉要去社區打消炎針，許志強再也忍不住了，就質問她是不是賣掉了自己的腎做的整形手術，趙文婉矢口否認。許志強生氣了，并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種種疑問。見再也隱瞞不住，趙文婉這才說出了自己賣腎整形的全過程。聽完，許志強震驚的同時，還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當即生氣地說：“你真糊涂啊，竟拿自己的生命健康開玩笑！” 趙文婉自知理虧，只好不停地向男友道歉。以前，許志強喜歡女友的樸實和勤奮，并不太看重她的相貌。但現在女友寧愿要美麗也不要健康，這讓許志強感到很可怕。經過考慮，第二天，許志強鄭重地向趙文婉提出了分手……見男友分手的態度堅決，趙文婉只好接受了這個現實。

分手后，趙文婉很快調整了自己的心態開始找工作。果然，她美麗的外表派上了用場，在招聘會上當場就被一家大型旅游公司的人事主管看中，聘請她任總裁助理。然而，在旅游公司試用三個月后，公司老總發現，雖然她長相漂亮，但體質好像很弱，連辦公室打掃衛生、搬東西這樣簡單的活兒她都不能干，而且經常請假去醫院，身上總有藥水味。很快，趙文婉領到應得的工資后被公司辭退了。

此后，趙文婉發現自己老是感冒，四肢無力，甚至雙腿浮腫。于是，她到醫院進行檢查。結果，她竟被診斷出患了慢性腎炎！拿著診斷書，趙文婉恐慌不已，這才把自己賣腎整形的經歷告訴了醫生。醫生很是震驚，對她說：“你做完腎切除手術后，身體機能本來就沒有完全恢復，接著又做了整形手術，引發了嚴重的炎癥，而各種消炎藥、抗生素使單個腎臟的負擔過于沉重，因此就患了慢性腎炎。”同時醫生警告她：“如果你不及時治療和堅持保養，你剩下的一個腎很容易出問題，從而引發尿毒癥等，嚴重的會危及生育甚至生命。”聽了醫生的話，趙文婉悔恨不已。

2012年春節，趙文婉拖著虛弱的身體回到家鄉，父母竟然沒有認出她來。她只得喊道：“爸、媽，我是文婉啊！”父母看到女兒一下子變得如此漂亮，很是高興。可當女兒哭訴自己賣腎整形的經歷后，父母震驚不已……

春節過后，趙文婉痛定思痛，在父母的鼓勵下，她咨詢了律師，決定找地下賣腎中介人及做器官移植的那家醫院和整形醫院討個說法。當趙文婉來到那家器官移植的醫院時，她卻不知道該如何去為自己討公道，畢竟自己是冒充別人的女兒捐腎的。在咨詢律師后，律師認為，由于劉哥一手偽造了證據，而趙文婉自愿冒充親屬，已經在協議上簽了字，是無法追究醫院的責任的。

趙文婉只好找到整形醫院，盡管整形醫院認定整形手術有些紕漏，但他們堅決否認趙文婉患的慢性腎炎與做整形手術有關。對于手術中的紕漏，整形醫院愿意退還趙文婉2萬元作為補償。趙文婉知道與整形醫院打官司很難有勝算，只好接受了對方2萬元退款，并簽下不再追責的協議。

2012年2月10日，趙文婉來到公安局報警，并提供了劉哥的電話等線索，請求警方破案。然而，辦案民警發現，那個電話卡是用假身份證辦的，而且這些犯罪分子組織嚴密，流動性強，偵破難度極大。而且，趙文婉是自愿接受捐腎手術的，劉哥不存在脅迫、故意傷害等犯罪因素，即使抓到他，也只能以偽造公文及違反治安條例來處罰。警方表示將盡力偵破此案，堅決打擊那些非法倒賣人體器官的地下中介人和組織。

如今，失去了愛情和健康的身體，經過刻骨的傷痛之后，趙文婉才真正明白：健康遠比美麗重要。可一切已經悔之晚矣！

（因涉及隱私，文中使用的是化名）

〔編輯：劉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