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邊,右邊

錦十年說他喜歡聽《左邊》，喜歡那種淡淡、干凈的感覺。

我就苦笑，你是喜歡左邊的……然后使著眼神示意他左邊的陸小禎。

他就笑，一直笑，也是那種淡淡、干凈的感覺。

錦十年是個好男孩兒，他對女孩子都很好，亦包括了在他右邊的我和左邊的陸小禎。但他對陸小禎的好卻是一種我無法名狀的感覺，或許正如我對他的感覺，無法言表。只不過他忘卻了右邊的我，正如左邊的陸小禎忽略了他。

我們是三張課桌擺置成的一排，在喧囂正中央的第三排。錦十年說他喜歡看“3”字蜿蜒有趣的模樣，或許只有我知道那是陸小禎的幸運數(shù)字吧。陸小禎是被注定在錦十年左邊的一個，而我卻只能靜靜地留在他的右邊，默默地不動聲色。

錦十年是喜歡左邊的。他喜歡在午休的時候把頭側向左邊，看陸小禎被暖暖的陽光照得緋紅精致的面龐；喜歡在左邊伸直懶懶的腰板，看陸小禎打著哈欠的模樣；喜歡在做作業(yè)的時候斜睨著陸小禎專注的筆算……而我卻僅僅奢望他用右手寫字時再靠近一點點的，卻不曾記起，當他寫到末尾字時遲早會轉行。

錦十年喜歡看小說，喜歡那種文字中滲透的悲涼。他說，悲涼的文字里有清涼的感覺。

我說，嗯。而他卻不知道他的右邊總是黯淡微涼。

我喜歡看錦十年安靜看書的樣子，靜靜地讓我聆聽他悲涼中的清涼。

每每在精彩的地方他就開始念：“我愛戀的人兒啊！為什么你總是注視著你的前方，卻遺忘了你后方的眺望。”

陸小禎放下筆，她說，“我也聽過類似的故事，其中有一句是：當你在左邊找不到幸福的時候，不妨看看你的右邊。”

錦十年回了頭，看著陸小禎說：“不過，如果我是故事里的男主角，也許我也會傻傻地凝望前方。”然后他就笑，是一種從未給過我的笑。

我不再聽，亦不再看，抬頭盯住慘白慘白的天花板，驟然間，那晶瑩的液體就順著我的臉頰滑下，而我卻再沒感受到他所說悲涼中的清涼。

他終于回了首，瞧見了我婆娑的眼眸，“小璃，怎么了？”

我慌忙擦拭了淚水，是很燙很燙的，燙得甚至灼傷了我的手，我就笑，“呵呵，”嘴角抽得生疼，“沒什么，只不過你們說的那個故事我也聽過，太感人了，就哭了。”

他泛著笑意說：“瑟璃同學真夠傻的，這種故事怎么會有真的呢？”

然后他就笑，淡淡、干凈的感覺。

再后來的后來啊，我終于聽到了他最愛的那首《左邊》：

總是忍不住寂寞掉下眼淚，你才會給安慰。擔心短暫的晴天，隨時都可能被陰霾收回。等待有機會，最壞也是最甜美。我樂觀卻疲憊，因為太怕失去你，所以連快樂里都裝滿傷悲。你不曾發(fā)覺，你總是用右手牽著我，但是心卻跳動在左邊……

本以為自己不會再流淚，但最終還是浸濕了雙眼，不是再為他，而是為我再也找不到那種淡淡、干凈的感覺。我不知道是他遺忘了我在他的右邊，還是我忽略了他的心跳一直在左邊。

[編輯：李鵬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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