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自己的方式定義事業和生活的成功

米歇爾·奧巴馬（Michelle LaVaughn Obama）是美國總統巴拉克·侯賽因·奧巴馬二世的妻子，第一位非洲裔美國藉總統夫人，出生及成長于芝加哥南部，曾就讀普林斯頓大學及哈佛大學法學院。文章系米歇爾在俄勒岡州立大學2012年畢業典禮上的演講。她在演講中回顧了自己的童年生活，同時給畢業生提出三條建議，告誡他們要珍惜所有，聽從內心的聲音，以自己的方式定義事業和生活的成功，做一個真正富有的人。文章系本刊特約譯者、中華女子學院王昕根據俄勒岡州立大學網站公布的英文演講翻譯而成，標題系本刊所加。

我已經無法用言語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非常榮幸獲得貴校的榮譽學位。今天，我滿懷激動之情到這里參加俄勒岡州立大學2012年畢業典禮。加油，海貍隊①！

首先，我要感謝校長愛德華·約翰·雷的熱情介紹，并感謝他為我頒發榮譽學位。接著，我要感謝教務處長蘭德哈瓦。同時，我希望認識朱莉·曼寧市長，認識俄勒岡州立大學所有杰出的教師、職工、管理人員和管理者們。另外，我還要向湯加②和所有即將上臺發言的學生們致謝，我為你們驕傲。當然，還有今天典禮的主角——2012屆畢業生們，恭喜你們順利畢業！

我為你們感到驕傲。為你們努力學習，努力成長和在俄勒岡州立大學取得的成就感到驕傲。事實上，這些成就不是你們憑一己之力取得的。正如校長之前說的，你們今天的成就很大程度上取決于看臺上那些善良的人們的幫助——他們是促使你向前、對你堅信不移的親人，他們是你每次打電話，甚至僅僅為了要錢的時候都會接起電話來的人。

所以，讓我們把掌聲送給你的家人們，特別是送給所有在場的父親們，因為今天也是屬于他們的節日——父親節。

和你們一樣，我今天來到這里也是因為我的家人。正如你們所知，海貍隊主教練克雷格·羅賓遜是我的哥哥。去年秋天，克雷格就給我打電話說，假如我不在今年的畢業典禮上演講，他就向老媽告狀。實際上，自從母親和我住在一起之后，這種威脅很有用。

但是，認真地說，我來到這里并不僅僅因為克雷格把我們全家變成海貍隊的粉絲，更為重要的是為感謝這所大學為美國所做的一切。你們建立了全美國最可持續發展的校園；你們在所有領域進行著具有開創性的研究：從農業、納米技術到兒童肥胖癥；你們在很多方面為社會提供服務——輔導孩子功課，參軍入伍，與美國和世界各地的饑餓和疾病做斗爭；等等。

因此，可以這么說，我能懂得為什么克雷格感覺俄勒岡州立大學和家一樣溫馨。因為在很多方面，你們踐行的價值觀正是影響克雷格和我成長的價值觀。

克雷格和我在芝加哥南部的貧民區長大，我們家庭關系融洽且親密。我的母親、父親、克雷格和我住在一個極小的公寓里。多年來，克雷格和我擠在一張被木板分開的床上，就像是我們睡在各自的房間里一樣。每天晚上，克雷格和我總是通過木板的縫隙小聲說話，直到我們其中的一個睡著或者聽到母親大喊：“閉嘴，安靜點！”

雖然家里面積很小，但是我們的小屋總是充滿了愛。晚餐期間，我們一家人經常圍坐在廚房的桌邊花幾個小時開心地講故事、下棋、打牌。我們沉醉在生活簡單的快樂里：比如成績單發下來時，好的成績意味著晚餐可以吃到披薩；克雷格趁父親打盹時將剃須膏抹在他的眼鏡上，我們還得盡力忍住不笑；還有在炎熱的夏天晚上，小公寓奇熱無比時，我們就睡在后面的門廊。

但是，讓我們成長的并不僅僅是歡樂和游戲。我的父母堅信每個人都應盡好自己在家里的那部分義務。克雷格經常將周六做家務比作新兵訓練。父母在學習上對我們要求也非常嚴格。在上幼兒園之前，母親就教會我和克雷格讀長篇文章。她花幾個小時義務在家附近的公立學校教書，以確保我們得到她認為我們應得的教育。看，這就是我們的童年。

我永遠忘不了那一天，哥哥快10歲時問了父親一個簡單的問題。他問：“爸爸，我們富有嗎？”為了回答這個問題。父親從自來水廠預支了他下個月的薪水，他沒有把這筆錢存起來，而是將其兌換成小額貨幣，然后回家把錢倒在廚房的桌子上。克雷格驚呆了，他想，有這么多的錢，我們一定很富有。但是，父親接著開始解釋每個月這些錢是怎么花掉的：一些付房租，一些付煤氣費，一些買生活用品。當他分完的時候，桌上已經沒有錢了。克雷格和我都震驚了。雖然，我們僅僅是成長在工薪家庭的孩子，但我們深信自己是富有的。

畢業生們，這就是今天我想要和你們說的。我愿意和大家分享克雷格和我從家里學到的東西，不管你貧窮或富裕，都要過一種富有的生活。雖然我有很多經驗可以和你們分享，但今天，我只想強調三點。

首先，不管在生活中遇到什么困難和挫折，不要在意你失去的，而要珍惜你擁有的。

父親以身作則教會了我們這個道理。我和哥哥很小的時候，父親被確診為多發性硬化癥。隨著病情的惡化，行走對于父親來說變得愈加艱難。每天早上，他還不得不花更長的時間給自己穿衣服。父親曾經當過運動員，在高中時，他曾是拳擊手和游泳運動員。所以，讓他感覺自己從一個活躍的、充滿活力的年輕人到幾乎不能上樓梯的人，的確是件殘酷的事。

但是，他是否沉溺在痛苦中？是否對命運感到失望？這些他都從未流露出來。甚至當他拼命用拐杖支撐起自己教我們用球拍接球、練習拳擊時，他臉上也一直掛著微笑。不管感到多么不舒服，他從沒耽誤過一天的工作，因為他決心成為家里的支柱，給我和克雷格提供他從未奢望給自己提供的機會。

我每天都在想，正是因為爸爸為哥哥和我犧牲了這么多，才讓我們有了現在的成就。今天，作為第一夫人，我在這個國家的人們身上看見了同樣的精神，同樣的犧牲。我看見和我的父親一樣的父母，努力養活他們的家人。我看見你們和我一樣，如此努力地學習。我看見那些年輕士兵為這個國家服務，他們面對的挑戰是我們無法想象的。我目睹了那些美國英雄作出的犧牲。

作為第一夫人，我能夠到全國各地的陸軍醫院看望受傷的士兵。他們大多和你們年齡相當，有的甚至比你們更小，但他們承受著可怕的傷痛。其中一些人失去了一支胳膊或一支腿，有的人失去了兩支，甚至三支。他們忍受了多次手術，花好幾個月去學習重新走路和說話。盡管面臨重重挑戰，但他們仍舊堅持了下來。他們沒有回頭，沒有計較自己失去了什么。相反，他們為自己未來的生活作計劃，重燃對未來的希望。他們告訴我，自己并不只打算學會走路，還要學會跑步，甚至打算去跑馬拉松。

最近，我認識了一個叫布拉德·施奈德的海軍中尉，幾年前阿富汗的一枚簡易爆炸裝置導致了他的失明。今年，他作為跑步和游泳運動員參加了勇士運動會（Warrior Games）。他說：“我不會讓失明在我周圍立起一道磚墻。我給予我的眼睛100次機會，去做我曾經做過的和我仍在做的事。”

畢業生們，衡量你成功與否的標準，不是當你健康和快樂，一切都照計劃進行時你做得有多好；而是當生活將你擊倒在地，你所有的計劃都泡湯的時候你還能做什么。在這段最黑暗的日子里，你將面臨一個選擇：你會計較自己失去什么嗎？或者你會專注于自己還剩什么，然后帶著激情、決心和快樂找到前進的道路嗎？

我知道你們大多數畢業生們已經面臨自己生活中的選擇。今天湯加和我們分享了。這里還有另一位畢業生瓦妮莎·瓦斯克斯的例子。

瓦妮莎的父母是只接受過小學教育的農場工人。為了給她4個月大的女兒提供好的生活，瓦妮莎來到俄勒岡州立大學學習。她是個單身母親，在全力完成全日制課程的同時還兼職做了一份工作。最后她得到了應有的回報。今天，她來到這里接受建筑工程及管理專業的學位。她給年輕人的建議非常簡單：“只要努力工作、甘于奉獻，一切皆有可能！”

還有一個例子，2012級學生尼古拉斯取得了化學工程專業的學位。作為俄勒岡州立大學太陽能電動車隊的前成員，尼古拉斯花了兩年時間設計了一輛太陽能汽車。但去年夏天，當他對這輛太陽能汽車進行測試時，汽車著火爆炸了。尼古拉斯的手臂、臉和腿受了兩度、三度的燒傷。但是他沒有認輸，一個月之后，這個團隊繼續開展研究，設計了另一輛前景不錯且不易爆炸的汽車。

瓦妮莎、尼古拉斯和俄勒岡州立大學太陽能汽車隊在遇到困難時并沒有放棄。相反，他們更加努力地工作，拒絕放棄夢寐已久的成功。事實上，他們詮釋了我想要分享的第二個關于如何度過一個富有的人生的經驗，即以自己的方式定義成功。

長大之后，我的父母經常告誡我和克雷格，要做真實的自己。但事實上，當你還是孩子時，很難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對吧？當你漸漸長大，抓住成功的機會并有所成就，其實是比較容易的。克雷格和我從下面的經歷中體會到了這點。

大學畢業之后，我們做了很多自認為能成功的事——克雷格進了商學院，我進了法學院；他在投資銀行得到了很體面的工作，而我去了律師事務所就職。我們很快獲得了傳統意義上的成功：豐厚的薪水、華麗的辦公室、令人印象深刻的履歷。但事實是，我們都很不滿足。

我不想坐在高大的辦公樓里寫法律備忘錄，我想跪在地上幫助那些和我一起長大的人們。我生活在夢想中，但這不是我的夢想。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克雷格竟然和我的感覺一樣。

于是，最后我們都辭掉了公司的工作。我進入市長辦公室工作，克雷格來到這里當籃球教練，而且我們都把工資減半，這使母親感到不安。但是，我們對自己的新事業興奮不已。每天早上，我們都盼望著去工作。后來，我們明白了成功并不是你的生活在別人看起來如何，而是你自己感覺如何。我們終于懂得，成功并不是用來令人欽佩的，而是用來鼓舞他人的。這就意味著你要做真實的自己，意味著要傾聽心聲并誠實地對待自己真正喜歡做的事。我可以向你保證，如果一味地遵循別人對成功的定義，你將永遠不會感到快樂。當你感到成功屬于自己時，那么它就是有意義和令人愉快的。

但是，有了成功的事業不一定會有富有的生活。正如你從朋友那里和在俄勒岡州立大學形成的關系網中學到的那樣，真正能使生活豐富的是能與你分享的朋友們。

這是我將要說的最后一個經驗，那就是：不管你去哪里，不管你做什么，不要給你愛的人留下任何遺憾。你們知道，在我二十幾歲的時候，我的父親死于多發性硬化癥。老實講，那幾個月我覺得自己無法呼吸。我感到來自心底深深的悲傷，這種空虛感在我的生命中是無法填補的。越是難以接受父親的離去，我就越是日日懷念他。之前，我從來沒有錯過任何機會告訴父親我愛他，他也經常這樣做。每當克雷格和我看見他艱難地行走，我們都擔心他的生活會更困難。母親經常安慰我們：他曾是多么地以我們為榮，擁有我們讓他感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運的父親。因為我對父親沒有留下任何遺憾，所以我內心感到十分平靜，這也是我繼續向前的動力。

所以，畢業生們，當你行駛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時，我強烈建議你們不要留下遺憾。假如你和別人打架，就盡量摒棄前嫌；假如你心懷怨恨，就讓它煙消云散；假如你傷害了別人，那就去道歉；假如你愛某個人，就一定要讓他知道。

不要只在口頭上說你愛他們，拿出行動給他們看。拿出行動就意味著你關心的人必須是現實中真正存在的。在社交網站上“喜歡”他們并不算數，當然在推特網上跟蹤他人也不算。真正算數的，是朝夕相處。

我向你保證，多年后，你可能忘記大學時和朋友們交流功課的場景，但你將永遠記得他們在你比賽時如何為你歡呼；記得他們給你買的巧克力；記得當男朋友或女朋友拋棄你時，他們花時間安慰你。還有，你將記住在圖書館里勤奮學習的日子——盡管有時那是為了應付父母。

所有這些都將是你終生難忘的記憶。是它們使你成為現在的你。就像幼時在芝加哥小公寓長大的情景直到現在還經常浮現在我眼前。當我離開這里到科瓦利斯看望我的家人時，我不是第一夫人，我是羅賓遜教練的妹妹，我是克雷格和侄子侄女的“米奇”（Miche）。我睡在克雷格客廳的折疊沙發上，我的女兒們和表妹們擠進客廳徹夜狂歡。這使我想起小時候和大家在廚房圍坐一團，談笑風聲、調侃成瘋，甚至講故事到深夜。就像我們很小的時候，克雷格和我感到非常非常富有。

畢業生們，這就是今天我對你們的祝愿。我祝愿你們在所有重要的事情上都能享受豐富多彩的生活，我希望你們在自己從事的工作中激勵自我。我希望你們能擁有使自己學習和成長的經歷。我希望你們能找到那些愛你和支持你的人。我已經從這座活力四射的體育場里看出，你們擁有很多，而且你們將擁有更多。

再次向你們祝賀，祝賀你們取得的成績！

注釋：

① 海貍隊：俄勒岡州立大學的籃球隊，米歇爾的哥哥克雷格·羅賓遜任首席教練。

②湯加（Tanga），米歇爾發言之前的學生發言代表。

編輯：張力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