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是詩,但我們可以用生命寫詩
聲色化的都市舞臺,蹦出一個又一個、一群又一群“希望”的種子,貌似時代的希望、中國的希望,如3歲的“書法家”、4歲的“歌星”、5歲的“音樂指揮家”、6歲的“勁舞神童”、12歲的“作家”……皆為都市的精靈傳奇。
有一種傳奇,是世人看不見的,或者要等到很久很久以后才可以聽說和思議的,比如李院軍,河南省新鄉市輝縣高莊村的女孩李院軍。
就從她10歲開始說起吧。
10歲的她,可以背著沉重的柴捆,踩著山間幾指寬的過巖險道,咬著一種讓鬼神也流淚的“頑皮的笑”,將臉上一波一波的汗水和胳膊上的血水甩往深淵,一步一步穩穩當當地走過來。走出險道走上比較平坦的田間路時,就會放下柴捆狂舞狂叫起來,只有天知道這是一種無師自通的神奇歌舞!這還不算什么,村里人早就開始傳說了,說她在家里可以同時做8件事情:做作業、做飯、洗衣服、補爸爸的衣服、打掃衛生、用剪畫裝飾家壁、唱歌、跳舞……有一個走親戚的城里女孩被她干活的樣子嚇哭了,逃進媽媽的懷抱哭叫“瘋子,瘋子”……
只有她自己知道:為了上學,她必須這樣!
她的爸媽都是病簍子,家里日子,說“吃了上頓沒下頓”一點也不為過,借糧吃飯借錢看病就是日子的主要內容。在這種家庭,她還能上學就是天大的奇跡。為了這奇跡,她必須在上學的同時做家庭的一個主要勞力,村里人都說:“這娃是背著一座大山上學!”她自己笑叫:“不!是擔山!兩座山!”人們當時不懂,其實她所說的另一座山就是上學。因為她知道,無論做家庭主勞力有多苦,她也要成為最優秀的學生。因為,想救家她就必須上出個名堂,至少要上到大學!
在一片“這怎么可能”的驚叫聲中,她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直到12歲。
12歲,久病的爸爸去了。天塌了,她還能擔著山繼續走嗎?
那天,已經絕望的媽媽用乞求的眼神看著她,要說的事還沒說出口,她就搶先抱住媽媽笑著說:“媽,沒事的,你放心!”她用她那種特殊的“勁舞”支撐起日子,同時將最好的學習成績捧給媽媽,就像狂風中的風車,讓媽媽根本沒機會把想說的話說出口,也不忍心。那個假期,12歲的她跑到鎮上打工,掙回來2000多元。捧給媽媽時,媽媽哭了,說:“好吧!好吧!你就繼續上吧!”
她就是這樣爭取到可以繼續擔山前行的資格。
16歲的那個假期,風燭飄搖的媽媽又患上了腦癱!
16歲的她用常人無法想象的苦難與瘋勁,為治媽媽的病做到了最大的努力,最后病情定型時,媽媽成了生活無法自理的傻子。
這時,所有人都流淚預言:這娃完了,心再高也高不過天,16歲的娃,僅伺候一個又癱又傻的媽就夠受了,還要擔起家務和種地的大山,再想上學是絕對不可能的事了。
她仍是笑著,將家里地里的事擔了個穩穩當當。開學時,她將媽媽抱進自制的輪椅上,笑著說:“媽!咱去上學嘍!”這就歡歡喜喜地推著媽媽去上學了。事情太慘烈,同路的學生都不叫不鬧也不敢走近,一副害怕的樣子跟著看著。第一次進教室時,她笑笑地看著老師,老師也看著她。看了好長時間,老師眨巴著眼將無數想說的話全都咽下,最后哽咽一聲:“好吧!進去吧……”
就這樣,她帶著媽媽上學的生涯開始了。
很快,全校師生都承認了一個事實:一個病人在教室對學生上課的那點影響,和李院軍對學生的正面影響相比簡直微不足道。所有的學生都知道了,學習這件事兒對李院軍來說已經不僅僅是一種幸福,而是天大的奇跡!她要同時做全套家務和伺候媽媽,更要種地來保證有飯吃。還必須保持成績優秀!
2011年,18歲的李院軍考上了甘肅的一個二本院校,她提前打聽了一下,發現再推著媽媽去上那所大學是不被允許的,就決定不去上了。所有知情人都去勸她,說無論想什么辦法都得上,因為她能考上大學實在太不易了!她笑著說:“我復讀,明年再考就是了!”
于是,她又推著媽媽開始了復讀,所有學生都說,她一天的日子。任何人都不可能支撐下來,而她又要支撐一年!
2012年,奇跡又出現了,她真的如愿考上了新鄉醫學院,539分的好成績!這樣她就可以一邊上大學一邊回家伺候媽媽了,兩座大山,她又穩穩地擔在了肩上,并又笑又叫又唱又跳地逗著媽媽——仍是一副勁舞的模樣!
也就在這時,新鄉這個城市終于知道了——一個擔著兩座大山一路走來的女孩!和所有同類的故事一樣,遲到的感動和扶助一擁而來,捐款、助學金、孝心公助行動……李院軍“幸運”得有點不適應了。
也許,李院軍一生的高潮亮點僅是至此:擔著兩座大山一路考上了大學。因為這世上一直會有那樣的“大山”存在,所以,李院軍的故事就永遠有獨特的價值。她的故事,可以告訴那些“大山”下的人們:只要有志氣,就沒有做不到的事,不就大山嘛,擔起來、勁舞起來,如虎吼嘯、如風前行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