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羨林“會文”與浙大校長“會牌”

7月22日，第八屆“海峽兩岸暨港澳地區大學校長論壇”在南京大學舉行，論壇主題是“如何共同弘揚中華文化”。然而，就在香港城市大學前校長張信剛發表精彩演講時，會場卻出現了尷尬一幕：浙江大學校長楊衛竟一直在用筆記本電腦玩牌。有人將其玩牌照傳至微博，短短幾小時即引來萬余人轉發，網友辛辣地諷刺說：“教育不行，玩牌在行！”

會場小世界，人生大舞臺，中國式會議折射官場眾生相。

以前常見官員曠會、替會以及在會場上打瞌睡、玩手機、說閑話等現象，卻鮮有大學校長玩牌這樣的轟動效應。我想，其中的原因大概有二：一是楊先生身份特殊，不僅是傳道授業解惑的老師，還是院士、教授、博導和重點大學的校長，氣場強大，聚光效應本來就比別人更勝一籌；二是此次會議特殊，在“弘揚中華文化”的鮮明主旨及多位大學校長、鴻儒賢達的慷慨陳詞中，參會人精神溜號并在筆記本電腦上打牌消磨時光，幽默味道十足。

其實，任何人都會有偶爾的放松，憑此攻擊楊衛先生“教育不行，玩牌在行”實在有失公允。但客觀說，楊先生確實是以不合適的身份，在不合適的時間、不合適的場合，干了一件不合適的事情，一點兒也不像學界領袖、科學大師所為。

無獨有偶，同樣是會場溜號，曾經擔任北大副校長的著名學者季羨林先生，卻溜出了極具學術含量并為人津津樂道的“號”——季先生最多時有過二百多個“頭銜”，差不多成了開會專業戶，曾一度苦于會議太多活動太多，但他很快就作了調整，學會“見會插針”，利用開會之機寫了大量文章。他說：“有不少會，空話廢話居多，傳遞的信息量卻不大，態度欠端，話風不正，哼哼哈哈，不知所云，又佐之以‘這個’、‘那個’，間之以‘嗯’、‘啊’，白白浪費精力，效果卻是很少。在這時候，我就用一個耳朵或者半個耳朵去聽……而把剩下的一個耳朵或一個半耳朵全部關閉，把精力集中在腦海里，構思，寫文章”。充分利用時間的邊角，使季先生著作等身，享譽國內外。

季羨林的“會議之文”與楊衛的“會議之牌”，差別不僅僅在于物，更在于人。季先生會場溜號，溜的是官僚主義、形式主義之號。對于厭倦文山會海的公眾而言，他們很容易產生共鳴，于我心有戚戚焉，向季先生的小動作投以會心一笑。楊衛先生則不同，身處一場事關弘揚中華文化的“華山論劍”，反而沉湎于低端游戲津津自娛，不僅是失禮行為，體現了對學術同行的輕慢，同時也暴露了自身學養之缺陷。

雖然會風與文風學風不能硬扯到一起，但在不少網友看來，堂堂大學校長在某次重要會議上的精神溜號，若非像季羨林那樣獨著華章，也應是在思考諸如“學術腐敗為何愈演愈烈”、“大學精神為何墮落”、“上千所高校為何再也培育不出大師級人才”等嚴肅問題。

微博接連轉發，板磚四處飛落，網民在以自己的方式提醒象牙塔里的專家學者們——會場溜號，也要溜出一個有學術水平的“號”！

【原載2012年7月24日《燕趙都市報·公民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