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些名牌大學爆出一系列“官博”的消息。在“官博”剛剛遭人譴責時,就有人提出不要對此炒作。其實,這不是炒不炒的問題?!肮俨钡某霈F,并非新聞,早在十多年前人們就對博士生分“學博”、“官博”、“商博”三類,議論紛紛。
過去輕視文憑、輕視學位是無知,如今有些人搞“唯文憑論”跟過去的“唯成份論”和今天的“近親繁殖”一樣都是無知,客氣點說,是“近無知”。愛迪生是什么文憑?華羅庚是什么文憑?發明一二十種電光源的工人蔡祖泉是什么博士?魯迅是什么博士?哲學家艾思奇是什么博士?就是史學家吳晗又是什么博士?他們不是博士,誰能說他們沒學問?有沒有學問,有沒有技能,學位只是一個指標,決不是全部。正像官位高低也不完全等于領導水平高低一樣。
二三十年來,有些地方在用人上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翻出了一個什么“學而優則仕”。再加上“仕”的附加值日益飆升,從而誘惑學人走仕途。仕途怎么走?既然他們 “學”是為了“仕”,既然“學而優則仕”,于是馬上帶出一個“仕欲高則‘學’”??上н@“學”不是“學習”之學,而是“學位”之“學”。對孩子們來講,應當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然而,有些成年人卻企圖用學位來換取“天天向上”。從某種角度講,是“官本位”助長了“讀博”的蜂擁狀況。對用人單位來講,只認學位是消極怠工的表現,是無能的表現。自己沒有鑒別力,也不懂用人之道,便以文憑取人,既方便又簡單,一個小時便可點出一百個“鴛鴦譜”。如果用錯了,對不起!那是他發文憑的責任,不是我“假伯樂”瞎了眼。毋庸置疑,是吏制設計逼得各類人等把讀博視為“先登”高官的“捷足”,是“官博”玷污了學而知之的“學博”。說穿了,是吏制在腐蝕學制(恕我擴大了學制的內涵)。
大家知道,官員不管到哪里都被人捧為“高度重視”。“官博”成天“高度重視”了,“學博”便難以得到高度重視。教育界有人為 “論文博士”辯解,說起“美式”博士、“歐式”博士的區別。是的,“歐式”與“美式”不同,再具體地說東歐與西歐也有不同。不過,人家那“一本書主義”的書是要求博士生一個單詞、一個標點寫出來的,沒有創新點是交不了差的。 可如今有些“官博”的論文,包括有些黨校學員的論文,天知道是誰動的筆!斯文掃了地,如何讓人崇文? 當下,“讀書無用論”的變種正在悄悄蔓延,是有其土壤的?!肮俦疚弧俨帷僬撐摹傥膽{”這就是當今“官博”孳生的邏輯或稱“怪圈”。
“怪圈”遲早是要斷裂的。怎樣才能把怪圈拗斷呢?一是打掉官本位,扭轉某些地方“官癮”勝“毒癮”的局面。文明社會只能是人本、民本。官本不僅害民,而且也害官。二是全方位打假。假博是假煙假酒的延伸,這假那假是“假博”的氣候。把“假”變成為過街老鼠,才能大幅度減少“假博”?,F在有些“真博”或“非博”對“假博”下不了手,是因為他們這些該下手的人在其他的方面也有假。他們是假假相護。三是教育改革。學校不是衙門,搞什么部級校、廳級校!大學應以出大師自豪,萬不可以出大官自炫。大學應當仿廣州一所老學校的做法,在門口貼這樣一副對聯:升官發財走別路,不做學問莫進來。出大官是行政學院的事。準確地講,出大官都不是黨校的主要任務。
有了這三條,或者說至少做到這三條,“官博”、“商博”才能根絕,“學博”才會受人尊重,文化“自崇”、文化自覺才能普及。
【原載2012年第4期《世紀》】
吉林省長春 谷長春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