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上《雜文選刊》的“新作小輯”欄目,是我多年來的盼望。這次有了機會,讓我感激和高興。
我是怎么侍弄起雜文來的,連自己也記不清了。大概過程是:上世紀八十年代末,我從部隊“回歸”地方工作,想讓人家知道,有個叫孫貴頌的人,也在這個縣級市里“混飯”。正好市里辦了一份小報,于是就往那里投稿,先寫評論,發得挺順。原因之一是那時還較少有人寫評論,另外就是大概編輯覺得我的文字還可以。兩年以后,我又嘗試寫雜文。在當地,雜文更沒人寫,報社挺喜歡,每次都將我的文字弄個框兒套一下,以楷體登出來。所以我沒費多大勁兒就“轉軌”了,從此與雜文結緣。
有的朋友在創作雜文時,常常表現出一種莊重、高拔和神圣,手里握的那支寫雜文的筆,儼然戰斗的武器;做起文章來義憤填膺,怒發沖冠。對這些同道,我懷著深深的敬意,因為我做得遠遠不夠。雜文之于我,更多的是因為愛好。試過小說,弄過散文,但覺得沒有寫雜文、隨筆得心應手,于是就以寫雜文、隨筆為主了。古人云“取法乎上,得乎其中,取法乎中,得乎其下”,也許正因為我的“起點”不高,所以至今發表了數以千計的雜文,也沒有創作出偉大、震撼人心的作品來。
雖然沒有闊大的胸懷,但我在寫雜文時,還是兢兢業業、正兒八經的,從不敢馬虎潦草拆爛污。因為生性魯鈍,反應慢,對于一個題目,下筆前往往經過較長時間的思考和斟酌,這也使得我的文字雖然精品不多,但廢品也不多。幸而生在地大人多的中國,東方不亮西方亮,黑了南方有北方,感謝編輯與報刊,那些伴著心血加工出來的文字,最后絕大多數都能在紙媒上露臉。
在我看來,雜文就是一種批評的文字,不管是對于官場政治、對于社會現象,它的任務就是批判。如果要表揚,不如去寫通訊、消息或報告文學。這樣,對于從事雜文的作者而言,就提出了一個起碼的要求,即你批評批判別人別事,首先得保證自己不被批評和批判,以身作則而不要“以身作賊”。對著別人瞄準,最后卻走火傷了自己,是很尷尬的事。“打鐵先得本身硬”,寫雜文也得本身硬,寫雜文的人不應成為自己所批判的對象。多少年來,我就秉持這樣一種精神追求,正派為人,正直做事,為我寫雜文積攢了些許底氣。對于生活中所見所聞的丑陋和邪惡,該罵則罵,當批就批,沒有多少顧忌。朋友曾勸導:“用個假名不行么?”我想過,但還是覺得用真名過癮。吃羊肉就不能怕膻氣。所幸我雖有因文惹禍的經歷,卻尚無因文獲罪的遭遇。而且,畢竟地球都在變暖,我們這個地方也不會一直寒冷下去。那么,雜文還是可以繼續寫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