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的2012,人造!

背景資料

福建歸真堂藥業股份有限公司成立于2000年，是一家以稀有名貴中藥研發、生產與銷售為一體的綜合性高科技中藥制藥企業，目前已發展成為國內規模最大的熊膽系列產品研發生產企業之一。2012年2月初，從事活熊取膽的“歸真堂”謀求在國內創業板上市，引發激烈討論；14日，有NGO致信證監會反對歸真堂上市，72位名人聲援支持；18日，歸真堂宣布對外開放熊場，被疑是“樣板熊”表演。

善待動物，自古有之

回顧近年來中國形象，我們號稱天上飛的地上跑的都能吃。但你可能想不到中國竟然是世界上最先對動物做出保護的地方。椐《逸周書·大聚篇》記載：早在公元前二十一世紀，中國當時的首領大禹就曾經發布禁令：“在夏三月，川澤不入網，以成魚鱉之長。”意思就是說在三月份不準下網到河里面去抓捕魚和鱉。這應該是人類歷史上最早保護動物的法令。應該也是現代意義上的“禁漁期”最早的文字記載。那個時候距離現在有4000多年，那時人口也不多，動物數量應該也是非常龐大的，但當時的古人就想到去合理保護這些動物，有計劃的獵捕。但這時候的動物保護還是停留在有序發展的層面之上。

真正對動物開始有人性化的保護，得從中國文化來看。我國傳統文化中講究“仁義禮智信”，把“仁”擺在第一位，強調“仁者愛人”和“仁者愛物”，所以，周公告成王：“舜之為政，好生而惡殺，湯開三面之網，澤及禽獸。”；孟子感嘆：“君子之于禽獸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遠庖廚也。”這個時候，才真正有了對動物產生人性同情的境界。

而到后來的佛教進入中國，也把佛教的生態理念帶到了中國。佛教強調眾生平等、尊重生命，據此提出不能殺生。殺生，指殺害人畜等一切生靈。諸罪當中，殺罪最重；諸功德中，不殺第一。由于有傳統文化中的“仁義禮智信”為基礎，再加上佛教的護生理念的熏陶，在中國民間，吃齋（素食）放生是頗受尊敬的善行。

中國

動物保護力量重新覺醒

然而，時至今日，為什么在中國屢屢出現虐待動物的事件呢？這不得不說一下中國近代歷史的變遷。中國近現代以來，傳統的道德文化、儒家思想被社會越來越多的人拋棄，中國人對動物的觀念也有了很大的轉變。而隨著我國的改革開放，市場經濟條件下，伴隨商業利益的驅動，機械化飼養動物的發展，在動物飼養、運輸和屠宰過程中，為贏利而忽視動物福利和蓄意殘害動物的情況越來越嚴重和普遍。國人的野味嗜好、虐食嗜好、隨意丟棄家養動物的行為等等充分暴露了我們已經日益遠離了傳統的愛生、護生思想。

幸而這一切并沒有到無法挽救的地步。近年來，越來越多的有識之士開始發起保護動物的行動。這一切不得不歸功于近現代以來西方動物保護主義的崛起。倉廩實而知禮節，隨著中國經濟的發展，越來越多中國人開始反思該如何對待動物。而在西方不斷出現的動物保護運動給了中國人很大的啟發。

西方

制定《地球憲章》動物保護現代史

1851年，面對白人掠奪大自然的暴行，印第安索瓜米西族(Suguamish)酋長西雅圖在美國華盛頓州的布格海灣發表了一篇動人心弦的演說，即《西雅圖酋長宣言》，他說：“我們確知一事，大地并不屬于人；人，屬于大地，萬物相互效力。”

現代包括“動物保護”倫理和“動物權利”、“動物解放”等在內的動物保護思想，主要是由西方學者提出來的。在上世紀60年代興起的環境保護運動中，許多人把當代嚴重的環境問題和資源危機歸結為道德問題，認為工業革命二三百年來的發展模式是“人類解放論”，是以“人類自由”、“自由壓倒自然”作為首要的價值觀念。鑒于此，一些哲學家開始呼吁放棄人類統治自然的哲學，建立尊重自然的生態哲學；摒棄人類中心主義，確立人類與自然和諧發展的價值方向。1982年10月28日聯合國大會通過的《世界自然憲章》強調：“每種生命形式都是獨特的，無論對人類的價值如何，都應得到尊重。為了承認其他有機體的內在價值，人類必須受行為道德準則的約束”；“尊重大自然”。2000年，《地球憲章》(The Earth Charter)在聯合國大會上獲得簽署，成了國際性的環境宣言。

RSPCA的誕生

不殺害≠不虐待？

英國防止虐待動物協會（RSPCA）于1824年在倫敦成立，至今已有近180年的歷史，是全球歷史最悠久、最知名的動物福利組織。這個組織的誕生，是近代社會在保護動物免受虐待的里程碑式的事件。保護動物，不單純是消除無意義的殺戮那么簡單，而且其中還包含了更多的人性化意義。

1749年，英國的報紙雜志上就曾經批判斗雞之類的殘酷“消遣娛樂”。1789年，哲學家杰瑞米·邊沁（Jeremy Bentham）的著作《道德與立法原理導論》（An Introduction to the Principles of Morals and Legislation）第一次把權利理論應用在動物身上。他認為法律是否應該給非人類動物任何保護的標準應該基于，“問題不在于：它們會推理嗎？也不是：它們會說話嗎？而是：它們會痛苦嗎？”邊沁的這篇文章啟發了很多的人，許多廢奴運動和女權運動人士因之把動物保護當作其他解放運動的自然延伸。1800年和1802年，他們開始在英國國會里推動動物保護立法，然而都因反對者的否定而未能成功。1809年，邊沁的好友托馬斯·額斯凱恩伯爵（Lord Thomas Erskine）在國會推動動物保護法案再次以失敗告終。直到1822年，理查德·馬丁（Richard Martin）才成功地讓所謂“馬丁法案”通過，規定牛、馬、綿羊和騾子不得受到“過份”虐待。雖然這個法律提供的保護非常有限，但卻是一個重要的先例。一旦某些動物正式受到法律的保護，把越來越多的動物納入保護范圍也就順理成章了。

馬丁法案雖然通過了，但是立法的成功并不意味著執法者一定會認真去追究違法行為的責任。為此，馬丁和他的朋友們提議成立一個組織，專司調查虐待動物事件及提出訴訟，并且希望藉此喚醒公眾的動物保護意識。1824年，世界上第一個動物保護組織：防止虐待動物協會（Society for the Prevention of Cruelty to Animals，簡稱 SPCA）成立了！

這個組織很快就獲得了很多社會中上階層人士的支持。它在1833年、1835年、1849年和1854年四次成功地修改了馬丁法案，擴大了該法案實施保護的范圍，加入了狗、貓、雞、豬等所有的家禽家畜，而且還禁止了以誘餌捕獵動物，剪豬耳等等。在最初的十多年里，SPCA還對數百起虐待動物事件成功地進行了起訴，散發了幾十萬份文宣，建立了動物醫院、動物救護車服務和流浪貓狗的收容所。1840年，因為英國女王維多利亞的贊助，SPCA改名為皇家SPCA，或簡稱RSPCA。在時至今日接近兩百年的時間里，這個組織一直竭力為保護動物做著不懈的努力。

中國責任

動物保護任重而道遠

從京哈高速“截車救狗”到網友“朱光兵”的“殺狗逼捐”，動物保護事件的激烈程度正逐漸刺激著中國人的眼球。而如今以困熊取膽為業的歸真堂謀求上市，更是在中國掀起一陣動物保護的熱浪。

動物保護行動的風風雨雨以一種激烈的形式闖入我們的視野，拷問著我們的法律理念和道德良知。愛狗抑或殺狗，這是一個針鋒相對的問題。而由保護狗所引導出的整個動物保護主義者群體，更是當下中國不可忽視的一股民間力量。曾幾何時，唯有在國際新聞中才能看到的動物保護運動，如今已經在中國悄然扎根、擁躉遍布。

美聯社的文章如此評價道：隨著普通中國人的日益富裕，他們的環保意識也在不斷增強，無論從豢養寵物，還是到海外旅行，中國人正在打破曾經固有的傳統思維，走向他們可能沒有去過的、嶄新的思想境地。

且不論外國人有沒有仔細地了解過我們的中國文化，但近年來中國的動物保護的確做得有些慘不忍睹。而即使做起來，也有點矯枉過正，京哈高速上“截車救狗”事件的激情爆發，甚至引起網友的不滿，還做出過激的“殺狗逼捐”的舉措。由此種種表明，中國的動物保護行動只是剛剛起步，還太粗糙。

鏘鏘視野

梁文道

人類文明的進步就是殘忍的減少

我看過一本書，那個學者的觀點是說，人類文明的進步其中一個要素是什么？就是殘忍的減少，其實你看我們整個人類文明，我們以前還有酷刑呢，滿清十大酷刑。我們現在為什么都不用了呢？整個人類的歷程是個殘忍程度的減低，很多人會反駁說20世紀很殘忍，“南京大屠殺”死了那么多人。但是有一個哈佛學者就做了統計，發現因為戰爭殺死的其實是一個世紀一個世紀在下降。20世紀的大屠殺，其實沒有19世紀那么嚴重。我們在不斷地減少殘忍。沒錯，我們吃肉也會帶給動物痛苦，但是我們總體上是希望盡量減輕殘忍的程度。因為背后不想殘忍，是人基本的一種心理，這個心理使得我們不止不想對人殘忍，也看不慣對動物殘忍。

比如10年前中國很多人還會覺得吃貓吃狗沒問題，今天年輕一輩，他們大概都不想吃了，同樣的我記得10年前在《鏘鏘》講保護動物的話題，總是會被罵的。人家說人都顧不了，你還顧動物。但你看這回黑熊這個事兒，你有沒有覺得中國人變了，這就是在進步。而且還要注意就因為想減低殘忍，所以現在宰殺肉食動物的方法也變化，比如說都強調怎么減低牛或雞等等的痛苦。

竇文濤

惻隱之心人皆有之

我弄不清歸真堂是怎么回事兒，歸真堂說無痛無管。我覺得聊深了，就是王陽明的新學了，惻隱之心人皆有之，你看見黑熊這個樣子，是人的話，你能沒有惻隱之心？

看來不同悲慘程度的動物也得找代言人，應該誰給它代言呢？比方說現在研究西藥用的小白鼠，我有時候就很想代言。（它們）比黑熊還慘，人們拿各種藥弄它。它也是個生靈，勉強可以說是為了人類治病，西方科學似乎就司空見慣了。可是反過來說膽汁這個也有一個問題，似乎說是為了治病，要不說中醫有爭論。我看見方舟子還寫了一個東西，一是一，二是二，方舟子說這個事兒。他說中國人覺得，膽主決斷，我說對。所以我老是沒法有主意，沒法選擇。

許子東

連動物的本性都不容

從大自然的規律來講，人都是大自然的一鏈，你去吃一個小的動物，在某種程度上是合理的，但是很少看到那些動物它會不吃，在那里玩。甚至在那取樂，這連動物的本性都不容。

由這個道理我忽然想到，葛豪文教授有一次講到，吃人有各種不同的形態。因為從魯迅的《狂人日記》引出來的話題。原來吃人各個民族各個宗教都有，但是有分別。比方說一般什么情況下是大家都有的，是你不吃你就要死了。就像杰克·倫敦寫的這樣，你跟狼在一起，你不吃你要死，這個時候在某種程度上吃人是人道的，你為了你的生存。

第二種他說是為了仇恨。你太恨他了，你把他殺了以后，你還要吃他的心臟，炒來吃，或者是他身體的某一個器官拿來做紀念。現在問題是第三種是最有爭議的，就中國有，有的國家沒有。就是他拿來做好味道，拿來補身體，甚至于拿他來做道德的美形來歌頌。晉文公重耳的大臣在大腿割塊肉煮給重耳吃，變成我們中華文化的禮贊，還有魯迅最痛恨的，以前有把小孩殺掉給父母吃。

同樣的人吃人還有不同的理由，今天我們對動物也是這樣的道理，你要吃雞吃肉，你把它殺掉，你吃它的肉是一回事。像現在的熊，你把它從小到大在這個籠子里，永遠給它插一根管子，每天在外面，它就等于是一個液體的提供器，一個拿錢的ATM，其實這個時候不是怎么對熊的問題。這個其實是人的事情，不是熊的事情。要是大部分人覺得這件事情沒有關系，這個事情就會被一般的道德允許，就會通過法律；如果大部分人不舒服了，活熊取膽這個事情就是不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