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們善用上帝賦予的力量,一切就皆有可能。
搬家后,我做的頭一件事就是確定一條晨跑路線。當我在拂曉的清新空氣中上路,看著這個世界慢慢蘇醒,心也隨著腳下的節拍而跳動。每到此時,我都會覺得生命是這樣鮮活,充滿各種可能。
一個清晨,我跑步經過街角,看到一群游蕩在避難所門前的流浪漢。他們大概有10個人。我大聲對他們說:“早上好!”他們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試探著招手回應。我繼續向前,幾分鐘后就消失在他們的視線里。
第二天早上,那伙人還在,他們身后那座舊房子的破門上掛著“星期日早餐慈善救助處”的牌子。我又揮手問好,這次有幾個人出聲回應。一個人高喊道:“你每天都跑嗎?”
第三天、第四天,我特意放慢腳步,和他們聊上幾句。一個人問:“你今天跑多遠?”
“10英里。”
“我的天!你瘋了嗎?”
“我喜歡跑步。明天見!”
“祝你好運!”
我一邊跑,—邊想著這些人。我是在俾斯麥市—個白人社區長大的,小時候常在自家寬敞的后院里跑跑跳跳。現在我租了一間公寓,在市區的寫字樓工作。
這些人已經成為我的業余拉拉隊,他們總在等著我。“你今天跑多遠啊,安妮?”“就跑6英里。”
我慢跑著經過時,望著那一雙雙被孤獨的街燈點亮的眼睛和那一張張燦爛的笑臉,一個問題浮上心頭:我能為他們做點什么嗎?
心念一動,記憶的閘門打開了,往事如潮水般涌來。我仿佛又回到了俾斯麥,一個16歲的假小子正在等爸爸回家。那天,他走進門,看起來表情怪怪的,對哥哥、姐姐和我說:“孩子們,你們能出去和朋友玩一會兒嗎?我想和你們的媽媽說說話。”
當我們回家時,爸爸正在沙發上抽泣。他示意我坐到他身邊,十分難堪地向我坦白了一切——原來,多年來他一直有賭博的惡習,只是眼下他瞞不下去了。因為他已經輸光了家里所有的積蓄,媽媽和他分道揚鑣了。他說:“對不起,我絕對不是存心傷害你們。我總是想靠自己的力量來克服,但是我沒能做到。”
當我回到自己的房間,四壁仿佛一起朝我壓來。我必須做點兒什么才行。最后,我穿上跑鞋出了門。
在午后的炎炎烈日下,我一口氣跑了好幾英里,根本不在乎要去哪里,只是不停地跑。我從沒跑過這么遠的路,但隨著雙腳不斷向前,胸中壓抑的情緒仿佛從足底宣泄而出……等我精疲力竭地回到家時,心情已經非常平靜,似乎聽到上帝在說:“我已經賜予你渡過難關的力量了。”
自從爸爸那次令人痛心的坦白之后,我找到了給予他支持、同時讓自己保持身心平衡的力量,這力量就來自于簡單的奔跑。為什么我不能讓這些人獲得同樣的自我修復的快樂呢?
“跑步不僅僅是為了保持健康,它能挖掘出身體里的潛在力量。當我跑步的時候,我變成了一個自信而強大的人。你們也可以試一試。”我停下腳步,對他們說道。令我欣慰的是,所有人都來了興致,七嘴八舌地向我提問:“我從來沒跑過步,那我還能跑嗎?”“你覺得我們行嗎?”“我們需要做什么準備?”“需要特殊的服裝嗎?鞋子呢?”……
第二天,在灰蒙蒙的晨曦中,我來到了救助處。他們全都站在外面等我,另外還有一個體育用品商店的人——他收到了我求助的電子郵件,聯合其他熱心人一起捐贈了跑鞋和運動服。我們為每個人找到了合適的尺碼,然后開始做準備活動。
我們出發了。當堅持跑完半英里時,看得出來他們都不再拘束了,一個個累得不成樣子,但都齜牙咧嘴地笑著。“太棒了!”邁克大喊道。“真不敢相信我能跑1英里!”克雷格接著說。
我們轉過最后一個街角,回到了救助處。詹姆斯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他把手放在膝蓋上,氣喘吁吁地說:“我從來沒感覺這么好。下次跑步是什么時候?”“明天。”我回答。
一年半過去了,我們仍在堅持跑步。在第一次晨跑后不久,我拒絕了一份大公司的工作。說實話,那份工作相當不錯,但需要經常出差。我不能拋棄這些新朋友,恰恰相反,我積極籌措,發起一個名叫“立足腳下”的公益組織,致力于在費城的流浪者避難所建立跑步俱樂部。
關于我們跑步的新聞很快傳開了,參加長跑的人越來越多,幾乎遍及整個城市。邁克接受了馬拉松訓練,并參加了特拉華州馬拉松賽。不久,他就找到了一份工作,搬進了他有生以來第一個自己租住的公寓。詹姆斯和克雷格也搬出了避難所,詹姆斯去了另一個地方,克雷格去了紐約,他們仍在堅持跑步。
每天早上,我仍然在住所附近晨跑,看著這個世界在珍珠般的晨光中蘇醒。我與身后追隨者的步伐已融合在一起,共同踏出了一個簡單而不朽的真理:只要我們善用上帝賦予的力量,—切就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