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尊
油畫家,華中師范大學美術學院現當代油畫教研室主任
當代藝術發展至今,早已超脫了傳統的架上繪畫的范疇。各種行為、裝置、新媒體藝術的多樣體裁發展變更,在倡導現代精神和語言的背景下,藝術家們竭力使自己的作品具有“當代性”,而不再局限于單純繪畫的表現手法。油畫家王尊2000年畢業于湖北美術學院油畫系;2005年繼續在美院完成碩士學位的深造,學院科班出身的他具有新銳畫家獨特的氣質:“我不喜歡‘藝術家’這樣的稱謂,”現已任教于華中師范大學美術學院油畫工作室的王尊更樂意滿足自己畫家的身份,“藝術家的范圍太廣泛了,某種解讀角度,甚至人人都能做藝術家。但是對我來說,繪畫是本能,我更愿意將自己稱為畫家。”
非現實的客體
王尊的畫有一種奇特的超現實感,不同客體被無機的排列組合,消解了原有時空秩序,使得畫面呈現出一種神秘和荒誕的意味。在早期的“冷漠仙境”系列畫作中,各種被描繪的客體元素重組再現成時空中曾發生的事件,虛構的、實際的和想象中的片段分裂與重組在一起,使得畫面中顯示出割裂的、無意識和荒誕的無序感。
在畫中,王尊呈現了大部分的無人之境:水天一色彌漫寒冷氣息的封閉空間、斑駁的光影、潛水艇和機械文明;畫中出現的各種真實或虛幻的人形,抑或在工業文明中被賦予了人情味的造物:“我畫大黃蜂,這個機械人從童年時期的印記開始,一直延續到大片電影;在這漫長的過程中,它顯得越來越有人情味——而在一個越來越喪失人性的冷漠環境中,這種矛盾本身也具有荒誕性。”
王尊在“冷漠仙境”系列中呈現出的是一種如同“世紀末情結”的陰郁,這種被呈現組合的歷史和事件充滿了懷疑性,是一種被人造的非現實客體。“我不想做革命者,在畫作中帶有明顯的暗示和立場傾向。”王尊說,這些被描繪的客體事件隱藏著自己的態度,但不明示傾向;在畫中重組構建的歷史事件顯得更加亦真亦幻。“歷史在某種程度上就是一種虛構,被描述和撰寫下的事件或多或少帶有一定階層和立場的設定。生活在歷史中的個體的人,可能永遠無法正確解讀一個事件發生的真實始末和意義。那么個體解讀的歷史和時代一定是帶有誤讀、偏見和錯位的。我不喜歡宣言和煽情。在我的畫中,我一直是作為一個旁觀者的介入,解讀權全權交給觀者。”
客體呈現
——它者的角度
王尊有著大量的紙本手稿,這些不同于呈現在畫布上的速寫和隨興之作有諸多是借用傳統中國畫的手法加以表達。在“冷漠仙境”后,王尊開始“莫須有的新仙境”系列。用他的話來說,之前的探索已經有些“膩味”,他想嘗試著畫一些溫情脈脈的、帶有希望的、桃源性質一般的印象。在草原中自由奔跑的女人體,盛開的花束;新系列的《養石圖譜》中,如中國傳統文人小品畫的構圖布局,太湖石上矗立著的仙鶴,更以油畫方式展現出獨具一格的語境。
在王尊的作品中,仙鶴作為一個獨特的元素,在畫作中反復出現。作為一個傳統中國文化中吉祥如意的元素符號的象征,仙鶴的詮釋也被觀畫者賦予了不同的意義。王尊表示,其夫人是中國傳統花鳥畫專業研究生,受其影響是顯然的。“若按國人的傳統說法,仙鶴是一品鳥,論仙禽。松鶴延年,一品當朝,一品高升……但按照如此直白簡單的方式解讀吉祥美好之寓意來定位當代作品則略顯單薄。”王尊表示,自己的油畫作品中的仙鶴并非是這種約定俗成的寓意象征。在《養石圖譜》中,那只被賦予了諸多美意的仙禽孤零零地矗立于石上,扭過長頸睥睨著,在一片混沌的血色背景中顯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虛空之意。“這只鶴,處于畫面的主體地位,但其實只是作為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出現。”王尊解釋道,“甚至可以說,它是一個完整的‘它者’。我們觀望這只仙鶴,但這只仙鶴也在注視著觀者。這是一種不介入——它不是事件主角,不對事件做出判斷和評價,它只旁觀。真正的畫面主體,是或許出現或許不出現的‘我們’。”在王尊看來,新的“仙境”同樣也是悵惘的。展示出的未受污染和傷害的幻境如玻璃般脆弱而虛幻,是前六年的“冷酷仙境”系列新的衍生和折疊。
與許多同時期的當代藝術家相比,王尊依舊執著于用繪畫本身來表達自己的理念。“我喜歡畫,對我來說,繪畫就是天生的一種本能。”王尊清晰定位于自己的身份,“我的父母都是知識分子,我成長于教師的家庭環境,同樣滿足于自己的這種身份設定。在高校中,比起現在業界內普遍的成天思量自己的畫能賣多少錢,即將賣多少以及如何能賣更多的錢的大背景下,我希望能夠在一個相對自如的環境中,真正地沉靜下來思考,如何去呈現內心真正想畫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