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度感動中國人物評選組委會授予翟墨的頒獎詞:“古老船隊的風帆落下太久,人們已經忘記了大海的模樣。六百年后,他眺望先輩的方向,直掛云帆,向西方出發,從東方歸航。他不想征服,他只是要達成夢想——到海上去!一個人,一張帆,他比我們走得都遠!”
感動中國推選委員會委員陳淮這樣評價他:“這不是一個個人的足跡,這是向世界昭示中華民族走向大海的宣言。”
對于夢想,他做了什么?
《愛尚生活》:您的航海事業和油畫創作是您的兩大事業嗎?
翟墨:油畫創作是我的專業,航海是業余愛好。最初我因為學習電影攝影和美術去了北京,畢業后又去珠江電影制片廠工作了五年,但一直都沒有放棄油畫的創作,2002年的時候我正式在北京宋莊建立了自己的工作室。而航海是跟我在2000年結的緣。當時我在新西蘭國家藝術中心舉辦畫展,主辦方讓我幫忙拍攝一部關于航海的紀錄片。在拍攝中我認識了一位來自挪威的老航海家,他所描述的生活正是我向往的。我可以通過帆船航海的方式,去到其他交通工具難以到達的一些地區,去探索最古老的土著藝術,然后把這些散落在世界各地的土著文化串聯起來,尋找藝術的本源。所以現在航海和油畫以同樣重的分量占據了我的生活。
《愛尚生活》:我們都可以想象到單人環球航海的艱辛和危險,您為什么要選擇單人航海?
翟墨:這跟我的個人性格有關系。我喜歡一個人完成一個獨立的作品,不喜歡過多別人的干涉。航海算是我的一個行為藝術作品,這是一個藝術過程,也是一種表現形式。越是經歷過大的險境,就會越期待體驗更危險的情境,有時我會享受極度挖掘自身承受力的那種快感吧!
《愛尚生活》:在真正的航海開始后,這個感受和您最初的想象有什么不同嗎?
翟墨:忙碌。沒出海之前忙著學習航海需要的各種專業知識,包括地理、氣象,地域的風土人情啊,還要忙著籌備買船的資金。出海后每天眼睛一睜開,就開始駕船、掌舵,寫航海日志,幾乎沒有休息的時候。晚上睡覺前我會把船帆降到最低,每睡一個小時就起來看一看,休息的時候也是處于一種半迷糊狀態。
《愛尚生活》:您覺得要實現環球航海的夢想,最重要的因素是什么?
翟墨:最初買船我用了自己大半的身家,后來為了單人環球航海需要換條大船,我賣了自己的八件大尺幅油畫作品,又找到了很多社會團體尋求幫助。但是我覺得金錢不是問題,航海最需要的是意志力。如果意志力不夠堅強,很難做這種單人的環球航海,可能到一半的時候就崩潰了。
《愛尚生活》:那您遇到過哪些讓普通人覺得可能會崩潰的事情?
翟墨:太多太多了。惡劣的天氣、孤獨、疾病和各種預想不到的危險。有時候浪高十幾米,很大的風一刮刮幾天,人在自然面前很渺小。海上七八級的大風很常見,有次我的船舵被風浪打壞失靈了,只好啟用備用舵柄控制舵,用全部力量控制著船行走。5天5夜之后我也沒有等到路過的船只,就冒險向印度洋上的一個小島靠近。沒想到那里是一個美軍基地,我被懷疑是間諜而被抓去盤查。但那時真的太累了,想著能夠到陸地上已經是幸運。他們問話的時候,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怎樣都無所謂了。在深海航行時不會有任何人來救你,所以你自己就是一切。
《愛尚生活》:您未來還會再去做一次這樣的單人航海嗎?
翟墨:我最近的目標是想去一次南極和北極。我現在最大的夢想是圍著地球轉三圈。我的生活是面向自然,與自然交流,這是我生活的組成部分。在別人看來,我放棄了陸地上的生活,在我看來我生活的空間比別人大得多,因為我面對的是海洋。
《愛尚生活》:您在航海的過程中有沒有過動搖的時候?
翟墨:呵呵,有過這種想法,但沒有過行動。有一次我航行到南太平洋湯加海溝附近,遇到了十二級的大風。當時船艙都被水淹了,帆已經被刮成一條一條的,腳上還劃了一個口子。天色已經發黃,海都是黑灰色的,我盡可能地什么都不想,當時完全不知道下一步會是生還是死。風浪稍稍過去之后,我掙扎著爬起來,去船艙內找到醫藥箱,自己打麻藥、縫針。在那種環境下,一個人孤獨無援,和一艘小船一起對抗來自大自然的力量。當時心里那個后悔啊,你說本來日子過得好好的,干嗎要買一條船。但當我從大風和海浪中掙扎出來的時候,那種放棄的想法立馬就煙消云散了,這樣的苦難反而成了一種刺激和興奮的體驗。
《愛尚生活》:您去過了世界上這么多的國家和地區,您最喜歡哪個地方?
翟墨:我還是更喜歡老家,對泰安有一種揮之不去的情感。別的地方再好也不如家好,我想最后我還是要回到泰山腳下。這個不太確定,因為探險的欲望隨時隨地都可以改變我人生的計劃和軌跡。環游世界三圈的計劃完成后,如果我能活著回來,可能還會想著去第四圈,第五圈。未來很想帶著老婆孩子一起去航海,那時會有另外一個高度等著我。
《愛尚生活》:您對追求夢想的年輕人有什么忠告?
翟墨:只要確定了夢想,就要堅持下去。不管一年、兩年、十年還是二十年,只要做下去,就有成功的一天。我在2000年接觸航海,買了第一條船,到我實現單人環球航海的夢想,中間經歷了10年之久。實現夢想最好的鑰匙就是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