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村有個“王長河”

■講述人：毛石

■知青足跡：山西省聞喜縣

毛石是1968年從北京到山西插隊的北京知青，他插隊的那個村子是山西省聞喜縣禮元公社古趙大隊。看了電視劇《知青》，他回想起來，“我們村里也有一個與電視劇《知青》中陜北坡底村王長河一樣的黨支部書記，他的名字叫王培桐。按照當時的說法，他是教育者，我們是受教育者，但他平時不茍言笑，與我們這些知青來往很少，既沒有盛氣凌人的威嚴，也沒有平易近人的親切。所以，我們對他說不上有什么喜歡或畏懼”

毛石說，當時，知青們對王培桐曾有過誤解，因為他對知青們想在“廣闊天地大有作為”的志向從沒有表示過支持，“那時，我們曾有過很多設想，比如發(fā)展糖化飼料、沼氣池等等。他的‘冷處理’對于我們的‘革命熱情’是一個不小的打擊，盡管當時根本不具備自主創(chuàng)業(yè)的基本條件，但是年輕人希望能有所作為的熱情還是存在的，那怕只是想為自己博得一點點稱贊。”

但是，毛石認為王培桐是一個艮有見識的人，他認定一點，這些“北京娃”遲早是要走的，應該為他們離開農村創(chuàng)造條件。在插隊的第二年，也就是1970年，當年這張照片中的后排左起第二人，就在冬季征兵時穿上了軍裝。1972年的冬季征兵，又有兩名知青光榮入伍。當時，有人舉報這兩個人的所謂“劣跡”，但是，王培桐書記在公社武裝部為他們寫了保證書。事實證明，這兩個人也確實沒有辜負他的信任。

毛石說，“照片中的19個人是我們村知青的大部，其中有3人當兵、4人上學、2人轉往父母所在的‘五七干校’，1人病退回京，9人在先后7次的招工中離開農村；很多人在村里入了團，有兩人在村里入了黨。所有這些，都和培桐書記的支持分不開。他沒有對我們有過任何說教，但他在強調‘階級斗爭’的大環(huán)境下，最大限度地做到了與人為善。這是我們在離開了古趙村、逐步成熟以后慢慢體味出來的。”

因為所謂“家庭問題”，毛石最后一批離開古趙村。去年，在離開36年后，毛石專程回村去尋找他們的青春記憶。“當年的大隊干部，只有會計還在世，其他的人都已作古。培桐書記的后人也已經(jīng)離開村里，當年他住的窯洞破敗不堪，讓我們失去了向他表達謝意的機會，留下了深深的遺憾。”毛石說。

口本報記者鄢利平

麥收是最難熬的日子

■講述人：劉德祥，62歲

■知青足跡：山西省縣城縣

正在央視播出的電視連續(xù)劇《知青》，讓62歲的劉德祥想起了當年自己當知青插隊的經(jīng)歷。他說，《知青》較為真實地反映了知識青年上山下鄉(xiāng)的那段艱苦歲月，但其中一些細節(jié)描寫卻有些失真。比如劇中收割麥子，下雨時人們都搶著把割下來的麥子收回來，而不是到地里去割麥子，而且知青們的割法也不對；劇中去陜西插隊的一女知青家庭出身不好，而在他的記憶里有“問題”家庭的子女是插不了隊的。“我們大都是十六七歲去插隊的，知青歲月令人記憶猶新。”劉德祥說，演員們的年齡普遍偏大，而且一看就是在表演，讓他在觀看時入不了戲，可能是導演和演員對知青生活不夠了解吧。

說到自己的知青生活，劉德祥的話匣子打開了。1968年，初中畢業(yè)的劉德祥和104中學的30多名同學一道，響應“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的號召，集體來到山西翼城縣。“我們這些學生被分到5個生產隊，住的都是窯洞。”劉德祥說，當初決定插隊的時候他們這些十六七歲的孩子都是憑著一股心勁，沒覺得什么，可是來到黃土高原，看到滿目凄涼、晚上用小煤油燈照亮，男女同學都開始想家忍不住哭了。

劉德祥介紹說，翼城縣屬于貧困縣，當年村里沒有馬，只有牛、驢，自然條件不好，畝產小麥才300多斤。雖然年齡小，但知青們也算是村里的主要勞動力。農村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因為劉德祥他們每天一大早就出門干活，到太陽下山才收工回到窯洞休息。“開春我們種大田，翻地、播種，種玉米、高粱、谷子，夏秋收麥子……”劉德祥說，最難熬的就是麥收的時候，特別累，回到宿舍都沒有力氣做飯了。冬天，他們也不閑著，負責挖井。翼城縣十分缺水，開始知青們要從150丈的深井里打水喝，“要兩個人打水，很費勁。”后來他們自己挖井，把山上的水引下來，讓水流到自己挖的井里。“為了防止?jié)B水，我們要用膠泥像搪爐子一樣把井壁四周都搪上。”劉德祥回憶，從山上流下來的水混合著豬糞、羊糞等，流到蓄水井里要沉淀多時，才能拿來飲用。

晚上，知青們還要開會，一個月評一次工分，當時10個工分才9分錢，干一年(周末也不休息)掙十幾塊錢。好在頭一年每個知青每月能分到45斤成品糧，還不至于挨餓。

插隊3年后，劉德祥和一部分知青被分配到洪洞縣焦化廠當學徒，7年后回到北京……

回首往事，劉德祥說他并不覺得那段歲月特別苦，因為經(jīng)歷過3年自然災害，各種苦和罪也經(jīng)受過。但畢竟把自己最美好的青春年華奉獻給了黃土高原，10年歲月往事一直深藏在記憶中，永遠不會忘卻。2004年，他和十幾個當年的戰(zhàn)友一起開車回到翼城縣尋找30多年的足跡，看望當?shù)氐睦相l(xiāng)們。他們還給村里的學校買了電視機、電腦等物品。2008年，劉德祥再次回到翼城縣，當年的窯洞都塌了，大隊書記、當年的很多鄉(xiāng)親也都不在了……